第十八節 考核(七)
當太陽再一次暖洋洋地照在大地的時候,葉扶蘇他們這個小組距離最終的目的地――選訓隊駐地還剩下不到10公裏路程。遠遠看去,選訓隊駐地不遠處的微波塔已經依稀可見。那裏不僅僅意味著持續幾天的艱難考核將徹底結束,也意味著他們將有資格加入夢寐以求的刀鋒特種大隊。幾天來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了,幾個月來艱苦卓絕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衝過這最後的10公裏山路,他們將可能跨上自己人生的一個新高峰。
然而現在,葉扶蘇眉頭緊鎖地站在林東和張晨的身邊,一臉的憤怒與無奈,畫滿偽裝油的小臉隨著一陣陣咬牙切齒顯得有些怪異的扭曲,胸膛劇烈起伏著,不是從牙縫中突出一個個含糊不清的髒字,雙手不停地攥緊、放鬆,然後再攥緊。任何人看到這個情景都能想象地出來,這個狼崽子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
兩個小時以前,也就是天剛亮的時候。葉扶蘇在地上發現了一小塊香皂。乳白色的香皂在黃綠色的植被中顯得非常顯眼。負責斷後的葉扶蘇當時就覺得蹊蹺異常。這附近根本沒有人煙,最近的就是他們那個選訓隊駐地。而那裏麵是一群襪子脫下來拽到牆上都可以貼上去的糙老爺們,充其量也就用塊肥皂糊弄一下自己那張臉而已。還香皂?就不怕用了香皂潛伏訓練時頂風十裏地都能被教官發現?而且這塊香皂顯然是剛剛掉在地上的。上麵還沒有落上多少灰塵。
快速的布置好幾個小機關,葉扶蘇追上了前麵的林東。幾聲耳語之後,林東連躥帶蹦地追趕負責開路的張晨去了。
“大家先休息一會兒,順便商量一下最後這段路怎麽走。”林東麵帶微笑說完之後,拉著張晨湊到了葉扶蘇的身邊。
有經驗豐富的林東領頭,再加上一個滿肚子餿主意的葉扶蘇。另外兩個戰士根本沒費心出什麽主意,一邊按照林東的示意警戒四周,一邊喝水補充體力。被“解救”下來的“俘虜”,也就是那個女兵也坐在不遠處喘息著狂灌下去半壺的涼水。一晚上鑽山打洞不停地行軍已經把小姑娘累壞了。多虧了張晨這個老鄉,不時送來幾顆野果一壺山泉什麽的。說起來也是巧合,路上休息的時候,張晨居然發現這個女兵跟他是鄰縣的老鄉。今年剛入伍的新兵蛋子,倒黴催的被分到刀鋒大隊的衛生隊,又倒黴催的被宗國疆拉來當了“壯丁”。既然是老鄉麽,自然要多加照顧了。部隊裏對於老鄉這個概念比哪兒都濃厚。多虧葉扶蘇一直在後麵警戒。不然看到張晨的這種表現,那張破嘴指不定說出什麽呢。
拿著那一小塊香皂,張晨足足愣了有一分鍾。直到葉扶蘇一腳踹了過來:“你他媽的那個老鄉鐵定是個奸細。我說你們那裏的人是不是一個個都貌似忠厚、心藏奸詐呀。你瞧她叫的那倒黴名字,油菜花(尤彩華)!一看就不是個正經玩意兒!”
張晨什麽話也沒說,攥著香皂蹲在了一邊。香皂肯定是尤彩華的。晚上休息的時候,小姑娘曾經用香皂洗過臉。後來被林東製止了。
“還是說說接下來怎麽辦吧。”林東推了推葉扶蘇,小聲對著兩個人問道。
“怎麽辦?凍豆腐,沒法拌(辦)。後麵肯定已經追上來了。估計至少跟了我們大半夜。有這時間,前麵肯定也已經布置好了套。前進後退都是一個死字。除非回頭打那幫尾巴一個伏擊。然後再想辦法大範圍迂回。”葉扶蘇說著狠狠地折斷了手裏的樹枝。
聽著葉扶蘇賭氣說出的計劃,張晨和林東兩人露出了不同的表情。對於這個計劃,林東持讚成的態度。優點是攻其不備,以有心算無心。這裏距離選訓隊駐地還比較遠,應該不是刀鋒的預設伏擊地。缺點是跟刀鋒硬碰,雖說是算計人家,也未必能討什麽好。
張晨麵無表情地看了看手裏的香皂,順手扔到了地上:“跟刀鋒硬碰未必明智。我這麽想,再向前有一個岔路,三座小山夾著兩條小道。最左側的直通微波塔,林子密但是路好走;中間的不說了,根本就是一個大土包;右邊的山不好走,而且從這裏沒法上去;兩條小路左邊一條還好些,經過很短的窪地出去就是一片平地,不適合隱蔽;右邊根本就是山泉衝出來的。正常情況我們會走左邊的小路。我想刀鋒的人應該在那裏打咱們的伏擊。如果我們假裝不知道已經被跟蹤,進了左側的窪地然後在想右迂回。是不是會好一些。”
聽著張晨的分析,葉扶蘇下意識地用樹枝畫了個地形草圖:“你說的岔路我知道。你的意思是翻過中間的小土包,橫穿右側的小路,然後順著山壁爬到最右麵的山上,一直向右走,最後迂回過去?”
沉默了好一會兒,葉扶蘇看著林東點了點頭:“好辦法。迂回範圍大些,最好跑到對麵刀鋒的身後去。”
“恩,我同意。張晨的主意我覺得非常好。在那幫人以為已經手拿把攥的時候,我們給他來個消失。至少還能給我們爭取個把小時吧。”林東說著拍了拍張晨的肩膀。
收拾東西準備再次出發的時候,葉扶蘇輕輕捅了一把張晨,微微一點頭,右手同時豎起了大拇指。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對於張晨的變化他感覺的越來越明顯。單兵能力上的提高就不用說了,最主要的還是他日益凸現的成熟老練。看來幾位教官真的沒說錯。來這裏待上一段時間,每一個人都會把自己的潛能激發出來。選訓隊的目的就是誘發和培養這種潛能。
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小組又開始向前潛行。大約走了3、4公裏,張晨所說的岔路口已經出現在了幾人的麵前。才剛剛休息不久,林東又讓大家停了下來。葉扶蘇沒有湊過來。他現在既要防備後麵跟蹤的刀鋒突然發彪衝過來,又要開始按照計劃布置留給“尾巴”的餌雷機關,工作量還是挺大的。好一會兒,林東才收到了葉扶蘇發來準備就緒的信號。衝張晨打了個眼色,林東帶著一臉狼外婆式的微笑湊到了尤彩華的身邊。
具體林東和張晨是怎麽花言巧語欺騙人家小妹妹的葉扶蘇沒有聽到。他從瞄準鏡裏看到的隻是張晨那一臉憨厚的笑容。多熟悉的笑容呀,以前自己可沒少看到。可這笑容背後……葉扶蘇下意識的一個激靈。自己不定被這小子騙了多少回呢:“貌似忠厚、心藏奸詐!”
在張晨、林東連蒙帶詐的欺騙下,尤彩華信以為真地向選訓隊駐地走去。按照張晨這個老鄉的解釋,他們掩護到這裏,已經完成任務了。剩下也就千八百米的路尤彩華就要自己走回去了。這裏很安全,最大的野生動物也就是山喜鵲。張晨他們還有其它的任務。順路尤彩華還要幫忙給前麵等候的人帶個戰利品回去。據說是一塊電腦芯片,被厚厚地包裹在一個三角巾內。尤彩華不知道的是三角巾內包裹著的是葉扶蘇精心捆紮的一個發煙手榴彈。保險已經拔下,隻要解開三角巾就將有一股象征著死亡的煙霧騰起。尤彩華還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剛剛消失在轉彎之處,幾個人就像被點著了屁股的猴子,瘋狂地一通忙亂。每一個可能前進方向上都被踩的亂七八糟,就像一群野象剛剛從這裏經過一般。從小姑娘身上偷來的香皂被切成一小塊一小塊,隨手灑落在周圍幾十米的空間。你刀鋒不是有本事麽,不是能跟蹤麽。我讓你跟。
看看準備就緒,林東向葉扶蘇潛伏的方向打了一個手勢,幾個人迅速地隱身在了右邊的密林中。而此時,負責斷後的葉扶蘇一邊警惕的觀察著四周,一邊東一個繩套西一個手榴彈的進行著收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