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隱村

千代垂著眼臉跪坐在了塌塌米上,歲月的痕跡在她的臉上書寫了一道道記憶,其實以千代的水平,要保持自己的樣貌也並不難,千代卻不屑於此。

坐在下首的便是夜憐香,此刻已經有了熟女的韻味,與七夜見她那次相比成熟了許多,多了一份風塵感。一雙灰蒙蒙的眼睛依舊沒有改變,空洞而無神,就像那世界末日時灰暗的天空。

千代歎了一口氣,看著這自己最心愛的弟子,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答應讓她與七夜一戰。千代最拿手的本事就是用毒,而七夜所展示在世人麵前的則是一例例可以當作教科書典型按理的陣地狙殺,同時還有那出奇且強大的繁多道具。

以千代來說,最討厭的就是和七夜這種人戰鬥。一來是七夜極少用力,多是先布置好場地,等著人上鉤,二來是七夜也擅用毒,這對於一個用毒的行家來說是不幸的。同行是冤家,哪怕七夜隻能算半個同行,可那份對毒的了解卻不淺。如果千代要與七夜一份高下,恐怕有的打的。

“你想好了麽?真的要去?怕是那死小鬼已經做好套就等你鑽了,何必急在這一時。想要報仇,辦法多的是。”千代做出最後的努力,想要挽留住夜憐香。夜憐香所謂的報仇,在千代看來根本就是一種幼稚的天真。死在千代手裏的人幾乎都數不清,那一包毒藥下去一死就是一片,若是每個死者家人都說要報仇,怕是千代也別活了。

夜憐香臉上帶著些許笑容,點點頭,心中隱約有了一份期待,也有了一份激動,說不清是什麽感覺。要說與那死去忍者的感情,這十幾年下來恐怕已經不剩多少,最多也隻是個回憶,可她卻執著於此,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麽。

看著她這般模樣,千代自知多說也無用,歎息了一聲,蒼老了許多。揮了揮手,閉上了雙眼,不想親眼見著她離去。她與千代縱使有了青藍之實,可對上七夜千代還真沒有什麽信心。

夜憐香跪在了塌塌米上,磕了三個響頭,頭也不回的離開。

在木葉休息了幾日,六小已經被放了出去,跟隨卡卡西與其他上忍一起加入了戰爭,而七夜此刻也要動身前往樹海,了結那一段因果。這幾日七夜一直都住在猿飛家裏,一來是躲避富丘,也不是怕了他,隻是麻煩而已。二來猿飛家裏不小,樸素且舒服,七夜喜歡這種風格。

與猿飛道別之後,七夜領著櫻也沒有在坐馬車,木葉裏樹海不遠,但也不近,兩人若是盡全力狂奔,大概需要兩三天才能趕到。平日裏七夜自己的訓練項目也可以說是繁重,但總是很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到最好,時間一長,想要真正的將身體活動開,難度就大了許多。

可以試想一下,一個國家舉重運動員,扛著一袋五十斤大米從一樓走到六樓,可能會算是熱身嗎?自然不是!所以七夜這才需要從大老遠的地方就進全力狂奔,將身體徹底的活動開。

第三天上午,七夜與櫻兩人這就趕到了樹海的邊緣,這麽遠的路,要說不吃力那根本就是胡扯,在邊緣休息了一天之後,把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等待著夜憐香的到來。

在來之前,七夜就已經委托猿飛把消息放了出去,相比在來之前砂隱村的人就已經接到了消息,這會也在路上。

櫻從一邊的樹林裏走了出來,手上拎著一隻幼鹿,脖子扭曲成V形,已經斷了氣。接著水袋中的水,洗刷了會,點著了火用木管從後腚穿進,架於火上烤了起來。

“父親大人,不要布置一些陷阱嗎?”櫻輕聲問了一句。

七夜笑而不語,搖了搖頭,櫻沒有碰到過毒術師,毒術師戰鬥起來那些陷阱大多都沒有用處。一把毒粉撒了出來,借著風或其他,立刻就能布滿不遠的地方,動都不需要動,隻要站著就好,哪用得到那些陷阱?

七夜從腰間的挎包內掏出兩個瓷瓶,丟個了櫻,說:“這兩個瓶子裏是劇毒,入口三秒內斃命。但兩種劇毒混合在一起,就成了最強的解藥,任何毒都能解,隻是配置不易,我這裏也不多。如果出現了普通解毒藥無法解除的毒,那麽記得挑出兩指的份量同時含在嘴裏,就可保無恙,記住了麽?”

櫻見七夜沒有說笑,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塞進了懷裏。其實就算七夜不說,叫她吃她便吃,哪怕七夜不告訴他那兩種劇毒混合在一起就是解藥,吃了必死,相比櫻也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

火苗舔著幼鹿的身子,發出劈裏啪啦的炸響,烤了也有一段時間,一股子肉香已經散發了出來,飄蕩在空中。櫻很專注的翻動著木架上的食物,在火光的印染下臉色緋紅,別有一番滋味。

隻是七夜心不在此,也沒有去欣賞這難得一見的美景。稍靜了片刻,七夜說道:“她要是來了,你就退開,千萬別太靠近她。”

櫻吱唔了一聲,很是模糊,沒有明確的同意,也沒有否決,模棱兩可的回答。七夜見了無奈的笑了兩聲,這丫頭什麽都好,就是認著一副死理,估計這話算是白說了。

“大人,給您。”櫻掏出苦無從幼鹿的脊背上割下了一條半掌寬一指厚約有三十公分的鹿肉,卷了起來,用三枚千本紮住,遞了過去。金燦燦的鹿油順著鹿肉的邊緣滴在了火堆上,一陣亂響。

七夜接過,放在嘴邊輕咬一口,牙齒一碰觸到被烤的油膩膩的肉上,滋啦啦的直響,忍著高溫吃緊嘴裏,肥而不膩,隻是輕輕咀嚼幾下之後就化作一股津液順著喉嚨鑽了進去。

“不錯,再弄一份,我可沒有那種喜歡別人看著我吃東西的惡趣。”

櫻微微一怔,臉上又點了歉然的神色,這才重新取了一條肉,剛串好一邊的樹林內凸顯出一個身影。簡單的裝飾,樸素的衣著,卻有著動人的風情。

夜憐香也不知怎地笑了笑,本來應該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下來,走到櫻的身邊,接過肉串坐在了七夜的對麵,臉上有一抹紅暈,不知道是篝火印的,還是其他。

一手接在了下頜,一手蘭花指撚著一隻千本,將肉串放至唇間,貝齒輕咬,隻咬了一小塊,還沒有手指頭大。粉腮鼓動了兩下,微微一抬首,好似很喜歡。

隻是……不過瞬息之間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一把丟掉了肉串站了起來,直指著七夜,尖叫道:“你居然下毒?!”說完連忙掏出一褐黃色藥丸塞到了嘴裏,一臉憤然。

這會櫻已經退到了遠處,七夜的話就是聖旨,不可抗拒,當然偶爾也會有例外。站在遠遠的,櫻覺得這兩人之間好似不是敵人,反而是對冤家一般可笑。

七夜的看著夜憐香,問道:“你的眼睛好了?”

還不等她回答,一抹含而不吐的寒氣瞬間破開了空氣的阻礙,直奔那白皙的項頸,夜憐香急忙仰身退了幾步,恰好錯開,一時間突如其來的進攻弄得她狼狽不堪。一縷青絲緩緩從肩頭落下,落在了泥地上。

“卑鄙!和以前一樣卑鄙!”夜憐香氣急敗壞的叫罵了一聲,耳朵微動,似乎在感覺什麽。

七夜沒有回答,對於七夜來說,仇已經結下了,要殺便是殺,隻要能達到目的,過程不過是點綴的手段。再說,忍者從來都是卑鄙的,正大光明的那是武士,不是忍者。

話音一落,隱藏住身形的七夜忽然之間出現在她身後,右手橫擺,反握著的苦無在劃過一道寒光,瞬間及至!

夜憐香匆匆麵朝天的倒彎下腰,雙手撐在地上,同時雙腳離地,朝著七夜的腦袋猛地砸去。七夜舉手一擋,手臂微微震動,力量不強,但也不好受。用力一揮猛地退開,將手中的苦無直接丟了出去,一個手裏劍影分身之術眨眼間就已經完成。

一生二,二生四,數十道苦無帶著嘯聲紮了過去。同時手上也沒有停著,一個影分身之術,忽見三個影分身站在了夜憐香的四周,同時結印,用的是火遁中的豪火球。

刹那間火光大振,火花四射,那四人之間儼然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這不過是戰前的試探,七夜還沒有自大到認為僅僅是憑這樣,就能將那女人殺死。畢竟千代用毒厲害,手上功夫卻也不弱。

果然,兩息過後,屏息凝神戒備四周的七夜突然間聞到了一股異香。那股子香味接著火的熱氣,瞬間就散開,四處都是。微微動了動手拿出一枚漆黑的藥丸塞進了嘴裏,眉頭微皺,靜靜的感覺著四周的環境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