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一句玩笑,倒是成了真。

本是莫霜憶無心之語,過不多久,當他們到達海邊之後,一切即可從長計議。

可是,就在次日,一處看起來毫不起眼的路邊小攤,有著閑閑散散前來喝茶解渴的路人,平靜得看不出任何不同之處。

一隊人馬陸陸續續的到達,走到茶館前方,憐心率先跳下馬來,急急的奔到茶館前,拿著口袋中的水壺,遞到茶館的老板麵前。

“店家,可以幫我把水壺注滿嗎?”憐心將水壺遞過去時,家店不由得向她瞄了一眼,笑道,“好好,馬上。”

可惜憐心卻也見到,家店眼中瞥出一絲不屑,在店裏倒出的水,與溪中的水,有何區別?

店家為憐心滿上一壺水時,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走到攤邊,坐到椅前。

最為警惕的玢蘭,臉帶絲紗,緩步走到葉芝的身後,張望了四周,眼中散發著濃濃魅惑,卻無一人抬頭看她,紛紛躲著著。

就算蒙著麵紗,也不至於醜到無人敢看吧!

玢蘭疑惑的坐到莫雨恬的身側,並不答言,側頭看向與葉芝同桌的莫霜憶,兩人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姐姐,以後國君,不會是葉當家吧!”玢蘭壓低聲,湊到莫雨恬的耳邊,細聲道,他們之間似乎有無語的言語可以溝通。

比起情使更為親近,比起衛家公子更為親昵,似乎即使身邊有葉景一人橫在他們中間,也無法影響他們的關係。

看模樣,之間的感情不似裝出來的。

“姐姐的事情,我們看著就好,不要多加評論!”莫雨恬清清冷冷的打斷,並不希望有太多的人,對此事多加揣側。

玢蘭點了點頭,她沒有任何懷疑,隻是緊張為難。

她從心底不希望主人與葉家走得太近,前朝之事與葉家有著直接的關係,她不可能不會將自己的怨恨,延續到下一代來。

“憐心!”莫霜憶突然提音喚道,“去多買些,我們準備上路。”

憐心點了點頭,笑道,“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走了。”

一行人,紛紛走上馬來,幾日來的奔波,令他們漸漸習慣,不再有任何不適感。

跳上馬背,莫霜憶的馬兒慢慢吞吞的向前走著,漸漸落於葉芝之後,側身指了指不遠處的葉良,冷然一笑。

葉良縮了縮脖子,向葉芝微微點頭,抬著陪笑的笑容,

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倒是真不知道他究竟會有多真心呢!

“在想什麽?”葉芝特意等了等莫霜憶,見她許久不曾跟上,疑惑的側頭問道,卻見莫霜憶露出古怪的笑容。

“葉當家!”莫霜憶的身子晃了晃,眯起眼睛,苦笑道,“我昨日真是無心之語,是開玩笑的!”

“我自然明白啊!”葉芝點了點頭,他怎麽會因為這樣的事而生氣?

孰不知莫霜憶此時正暈暈沉沉,帶著古怪的表神,慢慢的從馬背上滑落,隻聽身後的憐心驚呼,從馬背上摔到地上,揚起灰塵。

“小姐!”憐心正欲跳下馬來,卻聽另一側傳來同樣的聲音,原來是莫雨恬同樣的已經從馬背上掉落,再次驚動了她的馬兒。

受驚的馬兒長長的嘶鳴,揚起頭來,一陣灰塵過去,不見了蹤影。

不難看出,自己的侍衛也是硬挺著。

“當家的,難道剛才有古怪?”一名侍衛湊到葉芝身前,卻待靠近之時滾落地麵。

“當家的,快走!”侍衛們紛紛拔出劍來,此時莫霜憶已然無法再發號施令,保護主人是他們唯一的職責。

一條絲帶卷向地麵,將莫霜憶卷到馬背上,憐心吃力的抱起莫霜憶,耳邊傳來拔劍音。

“都閃開!”揚著馬鞭的沙洛不滿道,因為不適應這邊的飲食,方才並沒有飲用補餐,她帶來的兩個人,此時正咧著嘴,興奮的向回奔去。

葉芝立刻喊道,“此地不宜久留,勞煩沙姑娘,一會兒在前方匯合。”

話未落音,沙洛便不見了蹤影。

玢蘭正欲跳下馬去拉起莫雨恬,整個人卻趴在馬背上動彈不動,無奈之下,葉芝隻好憐心道,“你帶他們先走,我來墊後。”

葉芝猛的拔出劍來,憐心點了點頭,甩出絲帶,將莫雨恬也卷了上來,立刻感覺到跨下來的馬兒不堪重負。

收起絲帶,牽著玢蘭的馬兒,提前離開。

焦急的憐心同樣倍感疑惑,為何影使始終不曾出現。

侍衛護在葉芝兩側,被葉芝分成兩批,一批陪他迎候,另一批先行護送莫霜憶。

不難聽說前方正傳來馬鞭甩動的聲響,恐怕是沙洛在力戰,葉芝正想著,隻覺身後劍光一閃,一聲悶哼,錯愕的回過頭來。

竟然有侍衛替他擋住叛徒的一劍,身邊的人立刻有兩人向葉芝揮起劍來。

不曾想到同伴中有奸細的侍衛,連忙拔劍迎敵,無奈對方的功夫可謂不低,竟然在幾人圍攻中依然無法求勝。

這不是想趕盡殺絕,否則在食物中就可以下毒,更像是要將他們分開,莫非對方也在恐懼著。

葉芝的心頭猛然一驚,難道莫霜憶也有會危險,迅速拔出手中的長劍,他可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隻是,葉良去了哪裏?

“葉當家,快走!”沙洛的聲音隱隱傳來,武功神秘刁鑽的沙洛,難道也不能力敵?想到此處,險些忘記避開。

幾道黑影從天而降,目標並非葉芝,而是襲向他的兩個人,隻是眨眼間,便見他們身首異處。

是影衛?是,也不是,完全沒有氣息的移動著,從葉芝的身邊掠過,掠向沙洛一處。

“當家的,快走!”侍衛喚回葉芝的神智,扯住馬韁,向前方奔去,卻完全失去了莫霜憶四人的蹤影,更令他擔憂。

莫非他們已經中招?不僅有所損失,更有可能命喪於此?

幾匹馬按預定的路線向前方城鎮奔去,一路果真未見莫霜憶,四人中有三人昏迷,怎麽可能跑得這樣快?

劍光閃過,手持長劍的葉芝立刻用劍身相擋,清脆的聲音過後,前方的路被數名黑衣人擋住,身上散發的氣勢,是絕對要將他淩遲的殺氣。

“當家快走!”幾名侍衛一湧而上,擋在了葉芝的身前,無可奈何的葉良知曉前麵的城鎮暫時不能再去,向回走,雖然有沙洛,卻也沒有幾分勝算。

唯有向另一個方向策馬而去,葉芝頻頻回頭,終於知道誰對他忠心,後果卻是無法自負的。

“那個是葉芝!”遠遠的聽到尖細的聲音傳來,令他鬆口氣的是,帶路者並非葉良,但此人,他也極為熟悉。

便是照顧他日常生活的小廝,雖然不是葉家的人,卻極為貼身,他對下人也十分寬容,卻也逃不出被出賣的命運。

前麵是一道滑坡,滑坡後是一片農田,遠遠的可見在地裏耕種的百姓。

身後的馬蹄音越來越近,葉芝突然一收馬韁,驚愕的看著眼下的滑坡並不如想象中的低矮,反而甚為陡峭。

他收住馬韁之下,馬兒也望見腳下之景,欲要繞回時,卻一蹄踏空,耳邊是石泥滑落的聲響,以及風聲。

感覺到自己的身子一栽,毫無保護的摔向馬身,與馬一同滾下滑坡。

幾次想要抓住身邊的樹幹,卻被箭林阻擋,長箭的箭頭從眼前射落,竟然發黑,已知有毒。

失神一刹,一支長箭直直的刺入他的肩膀,骨骼斷裂之音傳入耳中,苦笑之後便沒有了知覺。

相信他就算滑落中了箭毒,也不可能阻止他們要尋他的決心,畢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腦海中閃出無數個畫麵,曾經雖然過得辛苦,卻從未真正領略酸甜苦辣,生活在葉老身邊的他,隻會被牢牢的保護著。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不過是葉老選中的棋子,為的是,就算年老退居,也可以將權力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實現自己的野心。

而他,身迷棋子的他,原本也有著棋子的自覺。

因為被親自撫養而有深深的感情,所以定然不會背叛。

因為被保護得極好,故而沒有任何自保能力,更不會想到以後要培養的勢力。

因為純善而懵懂,因為敬佩而盲從。

如果不是他的奶娘告訴他一切,如果不是他手中的便利替他查到一切,如果不是葉老對他完全信任使他知曉到一切。

可能,他依然是聽從的棋子,不會有自己的選擇。

肩膀突然傳來劇裂的疼痛,仿佛要將手臂,從他的身上硬生生的折斷一般,倒吸著冷氣,從失睡中醒來。

眼前的女子,他似乎認得,又似乎不認得,皺起眉頭,卻感覺到女子的手,在他的肩膀處重重一按,冷笑道,“行,沒死成。”

“雲妹,那是葉當家,休要胡說!”莫雨恬在門外輕輕訓斥道,“若是要讓姐姐知道……”

“她會一笑了之!”莫雲惜毫不在意,將血淋淋的手抬起,伸到某側,將手按入水盆中清浩,潔白的手巾早已預備在盆側。

緩緩起身,完全不在意醒來的葉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