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城,遠遠便見憐心迎了上來。
莫霜憶強行鎮定的麵容漸漸出現龜裂,憐心身上竟然出現斑斑血跡。
“小姐!”憐心疾步走來,向莫霜憶作揖道,“葉當家受傷了,正在客棧。”
原來是他,莫霜憶抿著唇,由憐心帶路,奔向客棧,原本扶轎的影,卻並未離去,而是轉入轎中。
“影使,切勿怨懊姐姐,她最近的煩心事許多。”莫雨恬湊到轎前,壓低聲道,此時城門大關,城內雖未亂作一團,卻也是人心惶惶。
影使微微發怔,隨即點了點頭,與其他影衛一同消失。
因百姓更注意城外之事,對影衛的出現與消失,皆未曾太過留意,倒是葉芝的侍衛,似乎對他們更為上心。
奔進客棧的莫霜憶,疾步走近葉芝的房間,隻見血跡一路滴到臥房,猛的收住腳步,轉頭問向憐心,“這血跡,可是容易擦掉?”
“的確容易!”憐心的語氣也不似從前那般平緩,“但是有些費時!”
憐心自然知道,莫霜憶所指的血跡,但葉芝在轎中即已受傷,血跡順著路沿入城中,若是要收拾起來,恐怕真要用上幾個時辰。
既然如此……莫霜憶略一沉思,向憐心道,“去,弄些血來,在城門處多滴些,延到其他地方,多埋伏些人。”
憐心重重的點頭,轉身即要去做,屋內的葉芝突然冷笑道,“還不快去,若是不配合城主,恐怕我的命,也待不了多時。”
葉芝的一句話,隻見從屋內竄出能有近二十多名侍衛,看模樣,個個武藝不凡,從前尚未見到,恐怕是高手,可惜依然讓他們的當家受了傷。
“憐心,去吧,記著包紮傷口。”莫霜憶略一點頭,囑咐憐心。
憐心畢竟與其他侍女不同,危機之時,定然會以身相護,決定不對袖手旁觀。
憐心略一點頭,便與眾侍衛去辦事,莫霜憶站在門外輕語,“不知,葉當家現在如何?”
良久,卻等不到葉芝的回答,轉頭時,已然穿戴整齊的他緩慢出現。
“去書房吧!”葉芝感慨道,莫霜憶稍稍皺眉,打量著葉芝哪裏受了傷,思索著,一齊走向書房。
“姐姐?”莫雨恬方才進了院子,便見到莫霜憶與葉芝同行,心裏酸酸澀澀好不難過,隻是認為莫霜憶近來與葉芝行得太近,反而忽略了其他人。
方才在城門處,見影使似有蕭索,心中不忍。
“雨妹,你也進來!”莫霜憶突然喚道,連忙回神的莫雨恬,迅速跟上腳步。
無故被行刺,自然是他們的身份被暴露,自己人都有可能背叛,何況城裏人,更不能盡信。
“如若沒有錯,應該是葉老的人,看來,他們已經知道我離了王城的事!”葉芝重重歎著,開始擔憂在王城內替代他的人,會不會被發現?
莫霜憶垂下眼簾,苦笑著,“現在,不能考慮太遠的事,先想辦法,除掉他們,或者傳遞假消息。”
“那……就是引進城,或者引出城?”莫雨恬喃喃的說,心中無也底。這城畢竟不如夜雨樓,地上鮮有機關,想要暫時躲避可謂是難上加難。
一時愁眉不展,若有所思的莫霜憶,將手腕搭到莫雨恬手臂上,喃道,“找些影衛,換上葉當家的衣物,奔向王城,帶消息給雲妹,讓她想辦法,多控製些人脈。”
“下田的百姓早些回來,閉不出戶,用些毒粉,速戰速決。”聽到她的指令,莫雨恬心中更沒有底。
毒粉,若是用起來,誰能比得上雲妹,可惜此時的她不在……
“好算是好辦法!”葉芝緩道,“畢竟,人手不夠!”
的確,為了避人耳目,他並未帶太多的人前來,大部分都在各城候命,想要救緩定是來不及的,不如走步險棋。
莫雨恬本欲提出異議,卻的確是無可奈何,滿麵愁容的離開。
“他們是葉老散落的軍隊,從前都是在戰場上殺敵,如今變成殺我!”葉芝苦笑著,“我想,我應該沒有猜錯。”
戰場上殺敵?莫霜憶冷哼著,哪裏會有戰場?東南西北各處,皆難有戰事。若真是有戰爭,自然就屬朝中內部,比如叛亂。
想必葉老這散軍,當年也參與莫家的滅門之行了吧!
“如果隻是殺你,隻要保護得妥當就不會有出差錯,怕就怕在,連普通的百姓也不會放過!”這才是莫霜憶真正擔憂的地方。
葉芝突然望向牆壁,似笑非笑,麵向莫霜憶,“江山圖,怎麽……”
江山圖?莫不是才發現,它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
想到它,莫霜憶更加煩悶,若是……若是葉老的散軍並未尋來,反而尋向莫雨恬請來的兩人,那又要如何是好?
“是一份驚喜!”莫霜憶喃喃道,驚喜,希望不會成為噩夢啊!
一股難聞的異味撲麵而來,應該是血腥氣,難道他們已經攻了進來?
“小姐?您要毒粉?”憐心突然出現在門處,急忙而出,血腥味便是從她的身上散肆而出,盡量衣袖已經擦淨,但依然可以看到血跡。
莫霜憶點了點頭,掃視著憐心,看來進行的當真不算順利啊!
“毒……”莫霜憶喃道,“的確非常有需要,所以……”
“憐心這就去藥店尋找!”憐心立刻轉身就欲離去,被莫霜憶急急的喚道,“急什麽,我還沒說完呢,去雲妹房間裏看看就行,應該有留下來的。”
“是!”遲疑的憐心俯身作揖,帶著疑惑的表情離開,莫霜憶歎道,“是不是,還應該再準備一些?”
“自然是防身的!”葉芝撫著受傷的手臂,眯起雙眼,似乎心裏也已經有了打算,突然淺淺一笑,對莫霜憶道,“憐心是個忠心的丫頭,不如……”
“為了消除對彼此的戒心,不如,我先拿出誠意來好了!”葉芝笑道,方要再言語,卻被莫霜憶打斷,“不需要,葉當家安心就好!”
莫霜憶離開書房,走向莫雲惜曾住過的地方,略一停步,似乎她與琴者的洞房花燭,卻是在客棧的後院。
後院本就是僻靜、靜謐之處,將洞房安排在此處,也是不希望被人打擾,卻不想,莫雲惜與琴者,根本就沒住上一整日。
在房內簡單尋找著,無論是衣櫃亦或抽屜,都毫無線索。
難道真的在莫雲惜的睡房,歎息著坐到桌邊,習慣性的摸向桌麵底部,嘴角慢慢勾起笑容。
果然,依然在此處呢!莫霜憶將桌下之物抓緊,用力扯下,原來是大紙包裹的無數小盒,有幾個從袋裂中滾落掉地。
將紙袋放到桌上,取中其中小盒,小盒底部簡單寫著所裝之物的用途,無一不是“迷藥、泄粉”之類最紙級之物。
雖說是登不上大雅之堂,此時都甚為有用。
俯身拾起地上的盒子,卻在桌下看到對麵出現一雙鞋子,重重的搖頭,起身時笑道,“雨妹,你也想到這裏了?“
“恩!”莫雨恬隨手拿起桌上的藥盒,皺眉擔心道,“這些藥,恐怕派不上大用處,如果灑藥的麵積過大,可能就無用了。”
“那……我們就拿在手中!”莫霜憶冷笑道,“隻要自己小心不要吸入,葉老的散軍即使有所提防,恐怕也不會大有動作。”
“是!”莫雨恬隨手挑了幾種藥盒,再用絲帕將餘下的包妥,俯身重新塞回桌下。
看著桌上遺留的藥沫,莫霜憶不由得握緊拳頭,越發覺得,不會武藝的自己,如此不堪一擊。
待一切準備妥當之時,赫然近晚,葉良帶著百姓從農田早早歸來,自在曾經的衛府內整理。
葉良心中明白即將發生的事,但隻有年長看過事世的老者才猜得到,其他百姓依然蒙在鼓中,隻是不希望人心渙散,不利於己。
唯一讓他擔心的是,若是葉老的人,發現他並未如稟告的那般奔到北麵大海,他的家人有可能因此受累。
不欲多想的葉良,轉頭便見雙手環胸,正打量著他的莫霜憶,立刻驚呼,向後退去,自己絆到自己,向後重重的摔去。
哎喲!葉良忍不住哼哼,摔得真穩,感覺地麵也跟著晃了晃。
“我隻是有些話要問你!”本欲伸手扶向葉良的莫霜憶,愣了愣,無奈的縮回手,她可是扶不動葉良,有可能會被連累。
跟著葉良的百姓,看到是暫任的城主,便紛紛借口躲開。
“你原是葉老的人,應該知道,葉老派來的人,究竟有什麽習慣吧!”莫霜憶的問題,真是令人大惑不解。
葉良喃喃的重複著,“習慣啊,應該就是,‘不達目的,死不罷休,任務失敗,以後謝罪’之類的吧!”
冷哼著莫霜憶,收起笑容,這樣的方式,連曾為殺手組織的地國,都不屑用,怎麽葉老的人就喜歡用了?
吞了吞口水的葉良,大歎道,“這個隊伍,有一個非常不好的習慣,就是喜歡從門而入!”
立刻揚起笑容的莫霜憶,滿意的轉身。
這個習慣,當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