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麽?”

“你從哪裏來?來做什麽?”

“什麽都不說,就不許吃飯,不許進茅廁,老實的呆著!”

麵對一言不發的大夫,莫雲惜可是浪費盡了口水,依然問不出半句來,氣得她牙癢癢的。

已在她身上浪費了一天呢!

懊惱的莫雲惜用力的抓了抓淩亂的頭發,起身便要離開。

“如果他們找我,你就會被發現的!”女大夫的第一句話,就是威脅。

莫雲惜冷笑一聲,轉身道,“說的好,可是在這樣的地方,隨隨便便死掉一個人,是不會有誰在意的。”

看著女大夫漸漸孤寂的麵容,激不起莫雲惜半點同情心,在她看來,所有人落得這一步都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你的身上有很濃重的屍氣,就算被藥材的味道暫時遮掩,也無法蓋住你的本質吧!”莫雲惜已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笑道,“我說得對不對?屍人?再給你一個機會,否則等著被警告吧!”

被警告?女大夫的眼中突然被恐怖占據,慌亂的爬起,想要抓住莫雲惜的衣角,柔華的綢絲卻從手間流走,無力的看著莫雲惜遠去的身影。

屍人……莫雲惜本不太確信,不過是試探,卻……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隻是屍人怎麽會膽大包天的出現在普通人的麵前,難道他們的主人已經膽大到……

越想越心驚,姐姐們不知道屍鬼的厲害,她可是清楚的,不怕她不死,就怕她死急衝衝的奔向衛羽之處,每次她都會避人耳目,小心繞行。

唯獨這一次,聽到孩童的哭聲才頓住了腳步,目光落到藥堂之中,簡陋的藥堂不過是用草堆起的大篷,一時間竟令她不解,哪裏來得這麽多草呢?

垂下眼簾,不再多想,今日是她給姐姐們的最後期限,無論什麽緣由都要隨她離開。

城裏什麽都比,不比在此處要強?如果隻怕被衛子峰發現,隻要不常出屋門便可,以霜姐的傷勢,怕是真的很難經常出入吧。

繞過來回巡邏的守衛,自從他們被藥粉暫時穩住身形後,便更加嚴格的監督著每一處,偏偏不曾發現隱入人群中的她。

低頭冷笑的她,慢慢繞到屋群之後,平穩的離開。

“小姐!還疼嗎?”剛來到莫霜憶的院外,就聽到憐心焦急的聲音,莫雲惜的心中有了定論,堆開屋門,竟然門窗盡關,透不出半分光亮,猶豫夜晚般隻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搖著頭的莫霜憶,被門外的陽光晃了臉,感覺清涼的秋風吹入屋中,消散了原**濕難聞的氣味。

“雲姑娘,快……”憐心剛要製止莫雲惜將屋門打開,便被莫霜憶拉住,聽她輕笑道,“好像有了風,舒服多了。”

莫雨恬早已急得滿頭大汗,還要不住的替莫霜憶拭汗,之前幾天一直沒有異樣,怎麽今天雙腿就開始劇烈的疼痛了?

“還是通通風的好!”莫雲惜將房門大開,吩咐憐心道,“替霜姐將頭部保護好,身上的傷已經愈合得七七八八,不用再多操心,找位影衛帶霜姐去我那裏,那人已經醒了!”

莫霜憶點了點頭,被轉移了心思,腿部也不似方才那般疼痛。

莫雲惜剛剛說完,一道幽暗的身影穿過她的身體,飄到莫霜憶的身前將她輕輕抱起,轉身間隻看到他那雙毫無感情的雙眼,冷漠的望著周圍的一切。

吞了吞口水,原本有些恐懼的莫雲惜,緩緩的露出笑容。

眼神從慌亂變得平靜,最後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微微俯身笑道,“毒使見過影使,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吧!”

影淡淡的掃了莫雲惜一眼,一言不發,抱著莫霜憶離開小屋,憐心立刻跟上,替莫霜憶整理著包裹著她的布衣。

“雲妹,你胡鬧什麽。”莫雨恬忍不住訓斥莫雲惜,從小到大她一向忍讓疼愛她,可是不代表莫霜憶對待她有同樣的心情。

莫雲惜不滿的收起笑容,冷哼道,“在霜姐心中,我們也不會被輕易的忽視。”

究竟誰才是會被忽視的?

莫雨恬也想知道呢!

重新回到小屋時,莫雲惜難免疑惑,怎麽就沒有人跟過來呢?

難道真的是因為病患太多而無暇太多?挑挑眉,莫雲惜也沒有深思,關上小屋,回過頭時,影依然抱著莫霜憶,令她隱隱的羨慕著。

莫雨恬走到老者的身前,並不嫌棄他身上的異味,想當初,她與莫雲惜可是從乞丐堆裏被賣到妓院的,不要說是異味,被關在茅房都是常有的事。

思緒在瞬間飛得很遠,遠得都有些收不回來。

“雨妹?”莫霜憶突然喚道,“可是能問話了?”

猛然回神的莫雨恬,尷尬的笑了笑,起身走到影的身後,麵對著老者。

莫雲惜守在門處,很是戒備。

老者緩緩抬起頭,雙眼混濁,視力似不清楚,看向莫霜憶時好似沒有焦距般渙散。

莫霜憶拍了拍影的肩膀,示意他將她放下,似乎在影的眼中看出一絲不情願,卻轉瞬即逝,苦笑的莫霜憶搖了搖頭,以為產生錯覺。

雙腳落地時,酥麻不算難過的疼癢,從腳跟襲向全身,倒吸一口氣,腐臭的味道頓時湧入肺部,翻滾著令她欲要幹嘔。

“姐姐!”莫雨恬想要抽出手帕,速度卻比憐心差了許多,看著憐心小心翼翼的扶著莫霜憶,莫雨恬疑惑的摸了摸下巴,看向莫雲惜。

“姐姐,這位……前輩曾經是左家的人!”莫雲惜走到老者的身邊,剛要介紹,就聽到嗚嗚的動靜,好似在哭泣,又似在警告。

莫雲惜剛剛站穩,又速度奔到莫雨恬的身後,幾乎是同時,影緊緊的將莫霜憶護到胸前,背部的弱點暴露在外。

見到此景,老者重重的咳道,“是莫家的三位小姐吧,咳……真是姐妹齊心啊!”說著,老者的臉上綻放出溫柔的光彩,“我就說過,莫家的姑娘以後不會一般呢。”

緊緊抓住女大夫的莫雲惜,將她從後門出提了出來,雙手滲出的血跡斑駁的劃過地麵。

重重的丟到莫霜憶的身前,憐心立刻擋在女大夫與莫霜憶中間,總覺得屋內流竄著詭異的氣息。

“求求你,救救我,我沒有想害過你,我真的沒有!”女大夫抬頭見是莫霜憶,連忙扯住她的裙持不住的哀求道,“求求你……”

莫霜憶伸出手,攔住莫雲惜,淡淡一笑,“莫要弄亂了主次,我們是來拜訪前輩的,不是來處理她的。”

“前輩見笑了!”莫霜憶再次轉向老者,禮貌的笑道,隻是聽了他一句話,就能夠感覺到他曾與莫家關係恐怕匪淺,自然不能輕易得罪。

莫雲惜將女大夫拖到後麵,用細繩將她束住,一塊手帕從莫霜憶的手間丟出,聽她淺笑道,“包一下傷口吧,會感染的!”

欲言又止的莫雲惜,張了張嘴,最後沉默的將女大夫手上的傷包住。

“這位莫家小姐很善良啊!”老者見莫霜憶一舉一動,皆是隨意,卻處處是為他人著想,很是讚賞的點了點頭。

莫霜憶同樣是在打量著他,雖然蒼老憔悴,狼狽不堪,卻處處透著威嚴,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不俗吧!

“談不上善良!”莫霜憶冷笑著,“隻是順手罷了!”

“有多少人明明可以‘順手’,卻連眼睛都不曾抬起來過!”老者搖著頭,眼睛的焦距似乎正慢慢的凝聚,又透著力不從心,處處顯現出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