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時,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眼見著一頭牛慢吞吞的出現在眼前,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掙紮的撲向它。
隻見莫雲惜麵無表情的甩動手中的樹枝,隱隱的看見到一層層的粉狀塵粒在空氣中散開,誰也未能成功的接近充當苦力的老牛。
牛車漸漸停到她們的身前,莫雲惜側頭道,“兩位姐姐,上來!”
上去?本欲提裙的莫霜憶,不由得遲疑,這車上還有她們的位置嗎?看著不住喘息的倒臥在車上的他們,不禁猶豫。
“快上來!”莫雲惜時不時的甩動手中的樹枝,轉頭對她們急道,“屍鬼在這其中,我可對付不了。”
隻風莫雨恬猛的跳上車去,側身抓住莫霜憶的手,“霜姐,不要猶豫,快!”
哭笑不得的莫霜憶,將手遞給莫雨恬,僅是搭到車邊。
不忍碰觸車上原本就看似痛苦的他們,牛車又慢吞吞的向前移動著,繞過看似堅守崗位,其實不知神遊何處的守衛,向遠離人群的某處奔去。
莫霜憶小心翼翼的移開位置,緊緊拉住莫雨恬的手,向車內移去。
“馬上快到了!”莫雲惜的語氣也不似從前那般平緩,時不時的側過頭,看向被藥粉迷暈的百姓,但就算明顯看出他們的異樣,也不見看守的官兵有任何異樣。
也許麵前的百姓無論生死,都會被他們完全忽略。
“太不負責任了!”莫雨恬憤憤的說道。
聽到莫霜憶笑道,“如果他們負責任,恐怕我們就會有麻煩。”
老牛車終於停下,依然是普通的小草屋,與衛羽為她們準備的相差無已。
“我早到了幾天!”莫雲惜跳下牛車,伸著懶腰,丟掉手中的樹枝。
轉身時,兩位姐姐已經跳下車板。
莫霜憶伸手撫向依然動也不動的幾個人,竟然隻是偽裝得很像真人罷了,被欺騙的憤怒瞬間湧上,又染上一層笑意,這才是莫雲惜的作風啊。
“是真的有傷者!”莫雲惜像是怕被莫霜憶嘲笑般,走到車板上,將所有的草人通通扯下,露出壓在最下麵的傷者,看模樣已有七十有餘的老者,已經暈了過去。
三個人合力將傷者抬下牛車,老牛大搖大擺的拉著車轉身屋後,莫雲惜將老者背起,徑走走向小屋。
“他是誰?”莫雨恬急衝衝的追上莫雲惜,又覺得不妥,轉身扶著莫霜憶,跟著莫雲惜的腳步,走進小屋內。
小屋內比想象中還要簡陋,整個屋內隻擺了一張床,老者平放在床上,就沒有其他地方可以移動。
莫雲惜走到門處,見外麵沒有人跟來,便放心的將門合上,拉著兩位姐姐從後門離開,一望無際的荒原顯現在眼前。
頓時感慨不已的莫霜憶垂下眼簾,這裏……從前……雖然談不上繁榮富碩,百姓卻過得幸福安樂,不過離開短短數月,竟已物是人非。
“兩位姐姐也認為……是瘟疫嗎?”莫雲惜取出小巧的椅子,扶著莫霜憶坐了上去,挽起長袖,細細的檢查起來。
若大夫是莫雲惜,莫霜憶自然是放心了許多。
“難道不是嗎?”莫雨恬沉音思索著,她不懂醫理,看不出緣因。
莫霜憶淡笑道,“常理來說,是的,不過看此情景,恐怕不是,否則官兵不會堂而皇之的站在大街上,何況……如果真的是瘟疫,死者不應該隻是簡單的埋起來吧!”
“霜姐為何認為死者隻是埋起來?”莫雨恬不解的問,“我們剛到,並沒有看到……”
“因為沒有看到,所以我才認為是簡單。”莫霜憶冷笑道,“得了瘟疫的人,正常來講,不應試燒掉嗎?”
莫雲惜起身繞到莫霜憶的身後,小心翼翼的掀起頭巾,看著慘不忍睹的傷口,痕跡毫無規矩,看模樣應該是……
深深的皺眉,心底早已湧起千層思緒。
“這裏不適合養傷!”莫雲惜果斷的定下結論,“雖然並不是真正的瘟疫,難保不會有人加害,為以防萬一,不如去最近的城鎮吧!”
最近的城鎮,恐怕就是衛老頭子的保轄之處,莫霜憶不由得猶豫,她不想去打擾。
同樣猶豫的還有莫雨恬,她隻是想到滿是橫屍的廟宇,心中便不舒服,本欲查清,但理智告訴自己那是衛家的領地,他們不應該插手。
見兩位姐姐不言不語,各自沉思,不知緣由卻也信賴她們。
情況卻不允許她們有太多想法!
“雲惜知道姐姐們各有難言之隱。”莫雲惜勸道,“霜姐傷得實在不輕,雖然調理得不錯,但如果不仔細保養,以後會有病症的。”
莫雨恬的心早已鬆動,住在城中總比睡草屋要強得許多。
正思考中的莫霜憶,勾起笑容,“雲妹,我還是要回去的,如果突然離開很容易讓人起疑心,凡事小心些好!”
縱然不情願,卻也順從了莫霜憶的決定。
屋內突然傳出呻吟聲,本欲起身的莫霜憶,被莫雨恬按住,莫雲惜抽身回屋,不到一刻便退了回來。
“他醒了?”莫霜憶側身問道,莫雲惜苦惱的搖了搖頭,“暫時沒有,真怕救不回他。”
“若是救不回,又如何?”莫雨恬側頭問道,很難見到莫雲惜迫切的想救一個人。
緊抿著唇的莫雲惜,突然綻放出得意的笑容,“自然就知道,這仇,我們應該向誰報,怎麽報!”
“左家做事太絕,但凡有異議者皆誅之,卻總是會有漏網之魚,偏偏這條‘魚’住在海邊,寄居在葉家一處,偏偏這條‘魚’將自己藏得太過明赤,便被我無意中尋到了!”
莫雲惜可謂是得意,轉臉變得陰沉,看來這一路進行的不算順利。
“我開始以為,葉家派去的人不過是監管納貢進獻之事,意外的是,他們也負責暗殺呀!”莫雲惜的語氣分外不屑,就似當初令她加入地國負責影衛之時,她便逃之夭夭了。
就算用毒也是光明正大的用!莫雲惜不屑躲在暗處,她就算用毒也會明著來,如果對方中了招,隻能另當別論。
“我來不及救,隻救下個半死不活的,再加上逃命,估計他真是活不了太久了!”莫雲惜無不惋惜的感慨道,完全無視兩位姐姐已經鐵青的臉。
莫雲惜冷笑道,“就算他死了,我也不會讓四大家族占到便宜,何況,我還是能從他嘴裏挖出些內容的。”
“雲妹,凡事不要太過就好!”莫霜憶緩緩起身,將手搭到莫雨恬的手臂上,“時間不早了,恐怕憐心快要急得燒房子了!”
提到憐心,莫雨恬也會心一笑。
失去了姐姐的憐心,越發得堅強,也越發得可憐。
“今天的事,暫且不要對憐心提及,隻是說……我們迷了方向就好!”莫霜憶猶豫的說著,她的心事,他人可是不解。
緩慢的走向屋外,莫雲惜並未遠去。
依莫霜憶的意思,她還是神秘些好。
“霜姐,你說……那些守衛為什麽不理會雲妹施毒?”莫雨恬可是盡量將聲音壓低。
莫霜憶輕笑著,“那就要問問雲妹,用的到底是什麽毒了。”
將毒含在樹枝中,隨著她甩動枝葉,毒粉便擴散開來,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那枝葉的問題,偏偏還有人向她撲去。
隻是……
撲向莫雲惜的原因是什麽?
正當莫霜憶不解之時,莫雨恬猛然收步。
莫霜憶緩緩抬頭,對上焦急尋來的憐心憤怒的雙眼。
自知理虧,尷尬的陪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