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想去再去一趟S市，她說，她喜歡那裏的海，像玻璃一樣澄澈透明。”
顧宴的話讓霍宇明的思緒瞬間回到了當初，他和卓玥檸在S市的回憶。
他們一起去潛水，因為他有深海恐懼症，把她給嚇壞了。
他們隻好改了行程，轉而去爬山。
那幾天，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幾天……
隻可惜好景不長……
“我去找她。”
霍宇明立即說道，腳下加快了踩油門的幅度。
他下意識地準備掛斷電話，可顧宴的聲音卻再度傳來，“霍宇明！”
“嗯。”
他應了一聲，下一秒，顧宴似乎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他說：“好好照顧她。”
那一瞬間，霍宇明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他知道，顧宴的心裏一直深深愛著卓玥檸，而為了成全他們，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退出。
“好。”
霍宇明低聲應了一句，然後默默地掛斷了電話。
海的呼吸在暮色中變得沉重，每一波湧起的白沫都像是在回應霍宇明急促的心跳。
車輪碾過沙粒，發出細碎的聲響，遠處天際線逐漸模糊，海與天界限難辨。
霍宇明將車停在沿海公路的一角，下車時，鹹濕的海風裹挾著某種熟悉的甜腥氣息撲麵而來。
他沿著海岸線徒步行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S市的海灘夜晚格外寂靜，隻有潮水拍打著岸邊的節奏，和遠處燈塔的光亮。
月光下，那抹熟悉的身影果然在那裏。
卓玥檸靜靜地坐在沙灘上，頭發被海風吹得淩亂，她抱著膝蓋，頭埋得很低，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凝望海麵。
霍宇明屏住呼吸，不敢靠近，生怕驚擾了她此刻難得的平靜。
他看著她腳邊散落的一些貝殼，那些被海浪衝刷得異常幹淨的螺殼，在月光下泛著銀灰色的光澤。
“為什麽還要撿這些？”他聲音低沉，不知何時已走到她身後。
卓玥檸肩膀微微一顫，卻沒有回頭。
她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聲音沙啞得像砂礫摩擦：“順手而已。”
霍宇明蹲下身，與她保持著不到一米的距離。
“顧宴說你……去要去M國了。”他試圖找些話題，聲音幹澀得厲害。
卓玥檸終於轉頭看他，眼神裏沒有驚訝，隻有疲憊。
她輕輕一笑，嘴角牽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怎麽，來看我笑話？”
“我沒有……”霍宇明下意識否認，喉結滾動了一下，“我隻是……擔心你。”
卓玥檸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海浪在她腳下起伏，她轉身走向大海，背影倔強而落寞。
霍宇明猛地站起來，卻看到卓玥檸已經脫掉了鞋子，赤腳踩進微涼的海水中。
月光灑在海麵上，波光粼粼，映照著她單薄的身影。
她彎下腰，海水沒過腳踝，然後緩緩地，將手中的貝殼一枚枚扔進海裏。每一枚入水，都激起細小的水花。
那一刻，霍宇明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我逃婚了！”
卓玥檸沒有掙紮，隻是轉頭看著他，目光裏多了一抹疑惑。
“逃婚？”她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像一片飄落的枯葉。
霍宇明胸口劇烈起伏，喉結上下滾動，像是極力克製著什麽。
他盯著卓玥檸，那雙眼睛裏藏著太多複雜的情緒。
“是，我逃婚了。”他重複了一遍，聲音低沉得像從地底傳來，“我不想娶那個女人，不想和她過一輩子！”
卓玥檸冷笑了一聲，笑聲裏帶著刺骨的寒意：“所以呢？你來找我做什麽？”
“我……”霍宇明頓了頓，聲音卡在喉嚨裏，“我終於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
“卓玥檸，我想，我已經不知不覺愛上你了。”
海潮輕拍著沙灘，月光在水麵碎成千萬片銀鱗。
卓玥檸的手腕還被霍宇明攥著，心跳卻在拚命加速，但又瞬間涼了下去。
她盯著霍宇明，眼神像結了冰的深潭，“愛？”
她淡淡搖頭，聲音比海風還冷，“霍宇明，你的愛我承受不起……”
霍宇明的手指緊了緊，卓玥檸的這個反應讓他覺得意外。
“鬆手。”卓玥檸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霍宇明的手指動了動，卻反而握得更緊。
“我不放。”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顫抖，“卓玥檸，我想清楚了，我愛你，不是想和你保持這種地下關係，我想娶你，光明正大地娶你。”
“夠了！”卓玥檸打斷他，聲音提高了一些，“霍宇明，我已經決定要走了。”
霍宇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個僵硬的木偶。
卓玥檸轉身離開，腳步隱沒在海浪聲中。
霍宇明立即跟了上去，可她卻在走了幾步之後停下。
她沒有回頭，隻是聲音低得像囈語：“別再跟著我了，霍宇明。”
夜色更深，海浪聲此起彼伏。
霍宇明突然之間拉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不要走！”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而卓玥檸卻淡淡搖頭，“抱歉，已經太遲了……”
她早已經買好了去M國的機票，何況，母親的手術已經在進行，她不能不去。
“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霍宇明倏然開口，一句話卻像是掉進卓玥檸平靜心湖裏的一枚石子。
“你說什麽？”
她呆呆地望著他，有些不敢置信。
“我原本就想放下一切帶你走，既然你選擇了去M國，那我就陪你去。”
他的聲音是那麽篤定，讓卓玥檸有那麽一瞬間失了神。
“可是，你拒絕了沈家的婚事，沈家會怎麽做？霍家又會這樣輕易放過你嗎？”
卓玥檸搖頭，“就算你肯放棄一切，但你肩上的責任不見得放得下。”
她了解霍宇明，也深深地知道豪門的苦。
現在，卓家也在拚命找她，一旦被他們找到，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嗬……”那一瞬間，霍宇明忽然笑了，他說：“去他的吧！”
這一刻，他什麽都不想，灼熱的吻已經覆上了她的唇，卓玥檸聽到他含含糊糊地說：“卓玥檸，你休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