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玥檸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裝作沒看到。
她將手機調成靜音，放回包裏，然後打開水龍頭，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臉上。
冰涼的水讓她混沌的大腦稍微清醒了些，她抬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眶微微泛紅，眼神裏透著幾分迷茫和無助。
深吸了一口氣，她緩緩走出洗手間，卻迎麵撞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男人穿著一件深灰色的襯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怎麽？見到我一點也不意外？”
霍宇明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卓玥檸慌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轉過身去，故作鎮定地說道：“霍先生這麽忙，怎麽有空來喝咖啡？”
“談點生意。”霍宇明簡短地回答，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麽，“你一個人來的？”
“不是，和我媽一起。”卓玥檸頓了頓，補充道，“還有另一個……朋友。”
“朋友？”霍宇明的語氣裏帶著一絲玩味，“什麽樣的朋友？”
卓玥檸咬了咬嘴唇，沒有回答。
霍宇明見她不願多說，也沒有再追問，隻是伸手從一旁的紙巾盒裏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擦擦吧。”
卓玥檸接過紙巾，輕輕按在臉上，殘留的水跡被擦拭幹淨，但內心的煩躁卻絲毫未減。
“謝謝。”她低聲說道。
霍宇明看著她，忽然開口問道：“這幾天還好嗎？”
卓玥檸愣了一下，隨即扯出一絲笑容，“挺好的。”
“是嗎？”霍宇明挑了挑眉，“可你的表情告訴我，你過得並不好。”
卓玥檸的心猛地一沉，看來，霍宇明已經知道了什麽。
其實，如果沒有卓夫人給她安排的相親，其實也挺好的，可是，麻煩的事情一茬接一茬，她真是有些應接不暇。
她抬起頭，直視著霍宇明的眼睛，“你看錯了。”
“可是我聽說，你母親正在給你安排婚事。”他緩緩開口，語氣不鹹不淡。
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回應，隻是下意識問道：“你聽誰說的？”
霍宇明沒有回避她的目光，語氣平靜地說道：“圈子裏都在傳。”
“無聊的八卦。”卓玥檸冷冷地說道，“他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
霍宇明看著她倔強的模樣，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如果需要幫助，可以來找我。”
“不用了。”卓玥檸果斷地拒絕，“謝謝你的好意。”
卓玥檸說完，轉身和他擦肩而過，消失在轉角處。
霍宇明凝視著她的背影，喃喃道：“卓玥檸，你會來找我的！”
……
回去的路上，卓夫人坐在後排寬敞的座椅上，餘光瞥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卓玥檸。
見她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樣子，終於忍不住開口：“玥檸，你對浩宇的印象怎麽樣？”
卓玥檸抿了抿唇，轉頭看向窗外，敷衍地應了一聲：“嗯。”
卓夫人對她的態度很不滿意，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敷衍我？這樁婚事對你有多重要，你自己心裏清楚。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生母還在醫院裏躺著，沒有卓家的支持和資源，她隨時會死。”
卓玥檸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她當然知道母親的情況有多糟糕，也知道卓家在這件事上扮演著什麽角色。
可是……
“媽，”卓玥檸的聲音有些沙啞，“我知道了……”
卓夫人似乎察覺到剛剛語氣過重，聲音輕柔了一些：“玥檸，你父親這樣安排也是有他的考量的，誰讓霍家那邊沒能取消婚約，顧家那邊又不願意讓出那塊地呢？”
車廂裏一片寂靜，隻有汽車發動機低沉的嗡嗡聲。
卓夫人一把拉住卓玥檸的手，語重心長：“我知道，李浩宇身體殘疾這件事，你多少是有些介意的。但李家也是A市有頭有臉的大家族，在生意場上也能給你父親提供很多幫助。”
卓玥檸倒吸了一口涼氣，卓家人大概永遠考慮的都是他們自己的利益吧，至於她……從一開始就是棋子，注定了是個犧牲品。
“你嫁入李家不會吃虧的。”卓夫人又強調了一遍。
卓玥檸沒有回應，隻是將頭扭向窗外，她想起霍宇明臨走前說的話……
卓夫人見她如此沉默，歎了口氣，“罷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車子緩緩駛入卓家別墅的車庫，卓玥檸下車時，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她低眸看了一眼，是李浩宇發來的消息。
一張照片，附帶著一句話：“這是我家養的狗，叫旺財，很可愛。”
照片上是一隻金毛犬，吐著舌頭，笑得十分燦爛。
卓玥檸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幾秒，不知道應該怎麽回複。
她遲疑了一下，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停頓了片刻，最終輸入了四個字：“它真可愛。”
消息發出去的瞬間，她有些後悔想撤回。
這時，卓夫人正站在車庫門口等著她，見她出來，隨即問道：“是浩宇的消息？”
卓玥檸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聲：“嗯。”
卓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好相處，以後他會好好待你的。”
回到房間，卓玥檸走到陽台上，看著外麵的風景發呆。
霍宇明的話在不知不覺間好像植入了她的腦子，一遍遍在耳邊回放。
突然，她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這次不是消息，而是來電。
來電顯示的名字，赫然是“李浩宇”。
卓玥檸的呼吸停滯了一瞬，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鈴聲持續不斷地響著，仿佛在催促著她做出決定。
最終，她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輕笑，李浩宇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卓小姐，原來你也喜歡狗啊。”
“嗯，喜歡。”卓玥檸言簡意賅，不想和他多說廢話。
“那太好了，”李浩宇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興奮，“我明天想邀請你來看看旺財，順便帶你參觀一下我家，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卓玥檸的眉頭微微皺起，參觀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