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998 南行散記4 活色生活 書包網
小金門到了,船大約離它二十多米不能走了。小金門好像一座小山,橫於台灣海峽之間,其實是一座小島,國民黨的“青天白日旗”在飄揚,“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等幾個字隱隱看得到,而我們廈門岸邊立有“一國二製,統一中國”巨字。大金門後邊就是台灣了,它像一座連綿的小山靜靜地隱隱約約地漂在海上。
秋天裏的海風有幾分淒冷,而葉小姐娓娓動聽的話語多少增加了幾分暖意,讓我們身處異鄉,沒有被無限的思念所包圍。我想起了張九齡的詩《望月懷遠》,不由大聲朗誦起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裳。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去小金門、大金門的夙願已經實現,所以大家急著要去杭州。廈門的火車站不大,買票很難。還好像在運行舊的買票機製。本來是想去寧波的,可廈門通往寧波沒有船,隻好作罷!
可以說廈門交通不怎麽方便,我們高價買了臥鋪票,而且隻到上饒,沒辦法,出門難。在街上找到據說是廈門唯一的一家麵館,老板是西安土門人,美滋滋吃了一頓。晚上上車後,我就睡著了,因為幾天的奔波,已讓人非常勞累了。
火車剛行駛時,天還沒有黑,我看見了日新月異的廈門經濟開發區,還看到了陳嘉庚先生的故鄉集美風貌。
到了上饒,我的鋪位有人占了,沒辦法,多掏錢也買不回來,隻留了兩個軟臥供輪換休息,我們幾個在列車餐廳以吃飯為名,打牌占坐,因為這次列車實在太擠,所經之處多為革命老區,不怎麽富裕,當然列車餐廳的飯貴量少我們知道,但不能讓自己去“受罪”嘛。
在列車上,我夢中還祝願著廈門能成為新的“深圳”,企圖忘掉那些曆史的恥辱,忘掉那些紅色的回憶,或許再過幾年,我還會來,隻想看看它的變化……
西湖,我在找著當年西施的影子
不管怎樣,我對杭州人的印象是很好的,這緣1994年我在西安辦夏令營,富陽的一夥少男少女給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當然他們現在上北大、杭大、雲南大學去了,但絲毫沒有影響我對杭州的偏愛。事實上,杭州人對人是極其熱情的,問路問人都很積極主動,我們天黑到杭州後,由於不熟悉的緣故,讓他們(火車站的“托兒”)把我們帶到了中環飯店,衛生、設施還可以,不過最後才知道離西湖五分鍾的承諾是假的,大約有十幾站的距離,看來杭州有些人還是不肯說真話的。我對杭州的整體印象一開始就打折扣了。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似紅,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來到杭州,我覺得很冷,和西安的天氣差不多。由於與導遊經常發生矛盾,我們不想找旅行社幫忙了,來杭州就是去西湖,目的很明確。
17日的天陰沉沉的,刮著冷風,走在街上很冷。我們先坐車去了龍井村,龍井茶是杭州特產,我們想去看看茶樹,因為北方很少見,作為皇帝貢品的龍井茶我是不喜歡喝的,嫌其味淡,我愛喝花茶,茶中飄逸著淡淡的桂花、茉莉花清香,味卻很濃。“從來名士能評水”,盧仝茶師雲:“一碗潤喉、二碗提神、三碗來文思、四碗寬心胸、五碗輕肌骨、六碗通神靈、七碗飄飄欲仙。”我不是品茗的專家,但像信陽毛尖、黃山雲霧茶以及烏龍茶等不是很喜歡的。至於像茶道,看起來很精細,諸如功夫茶的程序為:燙杯、熱罐、高衝、低篩、刮沫、淋蓋、關公巡城、韓信點兵。但大西北的我終習慣了急性子,不怎麽耐住時間的。
從龍井村出來,我們坐出租經虎跑泉去六和塔,途中看了“西遊記”拍攝的場景之一——煙霞洞。司機很是願意把我們帶到珍珠店,可大家似乎沒興趣。中間許多事隻能是“貓膩”了,彼此心裏很清楚。
六和塔是木製結構,為觀對麵錢塘江潮水而建,武鬆在此出家,魯智深在此圓寂,塔院內還有百餘座小塔,各具特色,姿態萬千。錢塘江就在對麵,登塔而望,一覽無餘,錢塘江像一條巨龍奔騰向東流去。
在六和塔未敢停留,就去西湖。天氣不怎麽好,湖麵是很暗的。沒有一點西施的影子。西湖三麵環山,一麵臨城,水域麵積達5.6平方公裏,看起來並不十分大,古有蘇堤春曉、曲院內荷、平湖秋月、斷橋殘雪、柳浪聞鶯、花港觀魚、雷鋒夕照、雙峰插雲、南屏晚鍾、三潭印月十景;今有雲棲竹棲、滿壟桂雨、虎跑夢泉、龍井問茶、九溪煙樹、吳山天風、阮墩環碧、黃龍吐翠、玉皇飛雲、寶石流霞新十景,還有虎跑、龍泉、玉泉三大名泉,靈隱寺、淨寺、鳳凰寺三大古刹,以及靈山洞、煙霞洞、石屋洞、紫雲洞、一線天等岩溶洞。山、水、島、林、岩溶並茂的湖光山色和楹聯詩畫、石窟造像、摩崖石刻、梵字經塔等燦爛文化,曆來有“人間天堂”之稱。
我們由蘇東坡紀念館出發,坐船去小瀛洲。蘇堤望上去似乎很粗魯地躺在西湖的懷抱,秋天裏更顯幾分蒼涼與冷峻,天色並不怎麽好,西湖的水黑黑的,不怎麽幹淨。我想起來了秦腔《斷橋》白蛇娘子裏的唱腔;西湖山水還依舊;憔悴難對滿眼秋;霜染丹楓寒林瘦;不堪回首憶舊遊憶舊遊;……
一個委婉淒慘而又忠貞不渝的愛情故事在西湖邊埋下了種子。
小瀛洲是一個很小的島嶼,沒有過去那種原始風貌了,人工痕跡很是明顯,全島構成了湖中有島,島中有湖的江南園林布局。三潭印月是賞月勝地和西湖美景,待到浩月中天,“月光、燈光、塔光交相輝映;月影、塔影、雲影溶成一片。”“一湖金水欲溶秋”,有說不盡的良辰美景和詩情畫意。漫步島中,道路曲折;粉牆曲橋,猶如繞鏡行走。
之後我們乘船直抵嶽墳,天色已近黃昏,孤山盡管是西湖名勝精華匯集地和杭州文物薈萃之處,其中孤山霽雪、平湖秋月、梅州歸鶴遠在元、明、清就被列為西湖之景;西泠印社為布局雅致多彩,風格清新的清代建築群;中山紀念亭、魯迅塑像、秋瑾墓也為現代名人古跡集聚地;依山瀕湖的素有“西湖天下景”之稱的中山公園四時之景妙不可言……我隻能遠遠地看著,杭州城幾座高樓在其背後更是隱隱約約有幾分突出。
嶽王廟即嶽墳,我們是要去的。其實它並不大,隻是想懷著仰慕之情拜見嶽飛這位名將。“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嶽飛的氣度,他的豪情,他的壯誌,至今讓人回想都心怦不已,我又回到了“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的時代,內心充滿了對秦檜、張浚之流的憤恨。更恨高宗的無能,“笑區區秦檜亦何能?逢其欲?”(文征明《滿江紅》)但時下的社會,真正像嶽飛者能有多少?不得而知。
天已近黑,本想在廟中多呆一陣,可看不見什麽,加之算命先生窮追不舍,吃完“東坡肉”和“西湖魚”隻好又回到中環飯店,連日的勞累不挨床就睡著了。
第二天大家想去杭州絲綢城,我生性不愛逛街,對絲綢更無什麽嗜好,但隻好跟上。杭州絲綢城其實是一條小街而已,根本不能與西安康複路相比,商品也主要是一些男士領帶和女人衣服和用品等,無多大收獲。
出得絲綢城,望著頗有幾分冷清的街道,我們由杭州中學繞著舊時杭州的護城河散起步來。其實杭州還有靈隱寺和瑤林仙境,遠一點還有千島湖,但已沒有當出那種心情了。
我用腳踢著路邊的小石,心裏不知怎麽有幾分沉重。杭州的護城河也汙染得很重,像白洋澱一樣,黑得有幾分惡心。我的身邊恍然響起梅豔芳的歌聲:
寂寞得有點誇張像正流行的衣裳;電台一放,情歌迷漫;許多人紅了眼眶……
我看著寂寞長大開出了花;哀愁的芬芳已經滿枝丫;沉默的微笑希望還在藏得住舊掙紮;我看著寂寞渲染成一幅畫;憂鬱的留白填常規生活上;我不想這樣但又怕愛回來敲我窗;……
昔日的朋友也已化作鳥雀,望著有點霧似的杭州,“直把杭州作汴州”的亡國思想一下侵襲而來。我無需再留杭州,下午,便乘快速旅遊列車直達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