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七章 學習毒術

“夫人,”清訖從樓裏出來,見孟慕晴還癡癡站在門外,不由喚了聲。

孟慕晴忙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漬,隻是一個月見不到他而已,沒什麽打緊的。

她吸了吸鼻子,將心中翻滾不息的酸澀壓下,強扯出抹笑來。

回到廳中,清訖立即為她泡了壺暖身的熱茶遞上,還專程把暖爐送去了三樓的廂房裏。

“夫人夜裏沒吃多少東西,屬下晚些時辰為您備些宵夜。”

孟慕晴搖頭道:“不用這麽麻煩。”

“主子臨行前特地交代過屬下,要好好照顧夫人的飲食起居,屬下不敢怠慢。”清訖很是執拗,主子既然將這重任交托給她,她就必須得要上心才行,否則,若主子回來瞧見夫人瘦了、憔悴了,她萬死難辭其咎。

“他什麽時候同你說的?”孟慕晴微微一驚,心頭漫上萬千感動。

“在回樓裏的當天夜裏,主子就叮囑過屬下。”說著,清訖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箋,展開給孟慕晴看。

龍飛鳳舞般銳利的狂草,可不正是高塵的筆跡嗎?

孟慕晴細細一看,緊接著,眼眶再度紅了。

【夜裏切記為她掖被】

【飯食需清淡,忌辛辣】

……

字裏行間透著的是他對她無言的關心。

‘啪嗒’,淚花奪眶而出,濺落在信箋上。

他是真的把她放在心尖上,才會連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牢牢記在心上。

高塵……

她孟慕晴何德何能,能得你傾心至此?

一聲破碎的嗚咽從緊咬的牙關內漫出,那些遏製的情緒,猶如火山般驟然爆發,淚水再也無法止住,簌簌落下。

“夫人,您別再哭了,若主子知道,會傷心的。”清訖輕聲勸道,有些後悔將這封信交與她看。

她隻是想讓夫人知道,主子對她有多在乎,並不是想惹她難過。

孟慕晴哪兒聽得進話去?她捂著臉,緊緊握著信箋,泣不成聲。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明裏暗裏對她好,卻從不肯主動說出來,更不願意讓她知道。

她哭了許久,失控的情緒才堪堪恢複平靜,抹了把臉上的淚痕,啞聲說:“這信能給我嗎?”

“當然可以。”左右信上的內容,她都一一記下,贈與夫人並無不可。

“謝謝。”孟慕晴小心翼翼地將信箋折疊好,放入了袖中,雙眼腫如核桃,但神態已有了幾分平靜,“能替我取文房四寶來麽?我想寫封家書送去蘇州。”

他為她做了那麽多,現在她也該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清訖很快就將筆墨紙硯奉上,親手為孟慕晴研墨。

她提筆疾書,報過平安後,便將小黑的提議如實寫上,再轉交給清訖,拜托她送出去。

清訖前腳剛走,後腳,白胡子便風塵仆仆地從門外進屋,一見著孟慕晴紅彤彤的鼻尖,微微一愣。

“塵兒他根骨極好,雖是重新練武,但底子還在,出不了岔子,你無需過多擔心。”白胡子輕聲勸道,不願她過多擔憂。

“我知道。”孟慕晴揚唇輕笑,眸中閃爍著的是對高塵的信任,以及驕傲。

他的能耐她比誰都清楚,隻要是他想做的事,絕不可能辦不到,畢竟,他是高塵,是她的夫君。

“師傅,”孟慕晴眸光一沉,鄭重地向白胡子施禮。

“你這是作甚?”白胡子忙揮手,以內力托住了她彎下的膝蓋,“你是老夫的徒媳,在老夫跟前不用講究這些虛禮,有什麽事大可直說。”

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氣?

孟慕晴固執地保持著屈膝的姿勢,神色嚴肅:“慕晴想同師傅您學習毒術。”

她不要再做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要在日後,一次又一次成為他的累贅,成為敵人要挾他的籌碼,至少,她要有自保之力,方能讓他心無旁騖的往前走。

他在努力,她豈能什麽事也不做,一味的去享受他的保護?

孟慕晴緊抿著唇瓣,神態決絕且堅定。

“毒術?”白胡子不太讚同,“你無辨識毒藥的經驗,想要從頭學起,一朝一夕難有所成,更且,毒術終究有違正道,你……”

“師傅,慕晴不怕苦,”孟慕晴打斷了他的話,“一月不成,就一年,一年不成就十年!隻要慕晴足夠努力,終有一日能小有所成,慕晴自知已過了習武的年紀,無法潛心練武,但慕晴想擁有一份自保的能力,唯有如此,才不會拖累他。”

白胡子被她展現出的決心震住,深深盯了孟慕晴半響,才啟口道:“想學習毒術很不容易,你當真決定了?若半途叫苦,老夫可不會因你是塵兒的意中人,對你心軟。”

“請師傅不吝賜教。”孟慕晴並未有所動搖。

“好。”她能有此心,確是不負塵兒的滿腔真情。

次日一早,孟慕晴便如約來到了白胡子的房間,廂房位於千沙樓二樓,剛入內,她就被桌上堆積如山的書冊驚了一跳。

“這些是毒藥本經。”白胡子著一席青色長衫站在桌邊,手指了指那摞書冊,“裏邊記載著上萬種毒草,三日內,你需將它們全部記下。”

三天嗎?

孟慕晴當即點頭。

見她未流露出一絲退縮,白胡子心裏自是滿意的,若連這點難關她都怕了,還談什麽學習毒術?

三日三夜,孟慕晴沒踏出過房門一步,埋首案幾中,仔細翻閱著書冊,一邊看,一邊書寫,用這樣的方式來熟記草藥。

清訖端著膳食進屋。

“夫人,歇歇吧。”她心有不忍地說道。

已經足足三日了,這三天來,夫人幾乎沒闔過一次眼,便連吃飯、飲茶,都是眼不離書。

“我看完這本在吃。”孟慕晴頭也不抬地回道,手中毛筆不停。

清訖瞧著她泛青的眼袋以及眼中遍布的血絲,心頭不由對白胡子生出一絲埋怨來。

夫人從未鑽研過毒術,可他竟隻給了三天,這不是存心刁難人嗎?

奈何,這話她萬不敢說出口,隻能將怨念深埋在心裏,端著飯菜退了出去。

想來一時半會兒夫人是不會吃了,倒不如拿去熱著,待夫人翻閱完書冊再送來不遲。

而另一邊,天坑底部不為人知的洞穴深處,一張泛著朦朧寒氣的寒玉床安置在洞穴內的寬敞平地上,四周結冰的石壁嵌有燈盞,微弱的光暈裏,依稀可見方形玉床上盤膝而坐的峻拔身影。

寒氣肆意環繞在他的身側,如夢似幻。

清淡的眉眼染上一層皚皚雪霜,仿若一座冰雕紋絲不動,忽然,平坦的眉心猛地一皺,接著,寒氣似受到指引般瘋狂地湧入體內。

盤膝坐在寒玉床對麵石地上的小黑警覺地睜開眼,卻在看見玉床上的變故時,臉色驟然大變。

不好,寒氣入體了!

他當即飛身躍上玉床,手掌運氣抵住高塵的後背。

一道暗黑色的黑氣從高塵衣襟內,漫上脖頸,冰霜遍布的臉龐浮現了幾分痛苦之色。

“師弟,氣運丹田,我助你壓住這毒。”小黑咬牙說道,內力源源不斷輸送入高塵的體內。

他們同出一門,修煉的是同一種純陽心法,以他的內力足以暫時將那些作祟的毒素壓下,避免寒氣入體的時候,毒素趁機入侵心脈。

高塵沒有力氣說話,凝神抵抗著經脈中肆意流竄的劇毒。

經脈痛得鑽心,仿佛寒忍正在刮著他的血肉。

冰寒地凍的氣候,可他卻滲出了滿頭涼汗。

‘哢嚓’

木筷滑出掌心掉落在了書桌之上。

正在一旁伺候孟慕晴用膳的清訖奇怪地斜眼看來:“夫人?”

忽然間她這是怎的了?

孟慕晴眉心緊擰著,久久不言。

方才,她忽地感覺到一陣心悸,而現在卻消失了。

“也許是這三日沒休息好,”孟慕晴搖了搖頭,沒有太過在意那一瞬的異樣,或許是她的錯覺吧。

“夫人徹夜不眠,一時晃神在情理之中。”清訖並未疑心,將木筷擦幹淨後,雙手捧著遞到她手裏,目光輕掃過她微顫的手指,眸色一暗,“夫人,今日前輩要考校你,不論結果如何,你都必須得休息。”

再這樣下去,她的身子哪能熬得住?別以為她沒發現,夫人握著木筷的手,都快合不攏了。

“主子囑咐屬下照看好夫人,夫人若有個閃失,主子回來,屬下拿什麽臉去見他?”清訖語調一重,已帶上了幾分威脅。

孟慕晴頓時失笑:“也不知他閉關進行得怎麽樣了。”

“隻要夫人好,主子便不會有事。”清訖順勢說道。

“待會兒吃完飯,你隨意從那些書中摘取幾處,師傅這會兒還沒來,我想先試試手。”孟慕晴沒有接她這茬,心思再度轉回了正事上。

她雖把那些書看完了,且溫習了一遍,但能否達到師傅的標準,她心裏沒譜,“他要閉關一個月,這一個月裏,我想盡可能的多學些本事。”

不敢說能學精,好歹也要入門吧?

“那夫人得先答應屬下,今日定會好好歇息。”清訖抿唇說道,提出了交換條件。

“先通過師傅的檢驗再說這事不遲。”孟慕晴沒有答應。

話音剛落,白胡子就推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