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二章 自傷
養傷為重,萬事有我小黑
孟慕晴看了許久,總算拚湊出了紙條上的內容。 ..
雙眼亮若星辰,小黑他混入了星羅的軍營?
心咚咚咚咚跳得飛快,他會現身在此,是不是說明高塵那邊沒有危險?
一定是這樣!若高塵傷勢極重,作為師兄,小黑豈會輕易離開他身旁?
她就知道,以高塵的能耐是不會輕易被擊垮、被打敗的!
孟慕晴激動地捧著那張小小的紙條,仿若捧著一件曠世奇珍,緊緊將它貼在心口處,多日來環繞在心中的不安,直至這一刻,終於煙消雲散。
星羅爵炎已下令即日啟程返回國都,他本以為孟慕晴對此會十分抗拒,然而,據軍醫所說,她這兩天十分乖順,沒再耍性子,不論是喝藥還是用膳,都很配合。
事反無常必有妖,在出發前夜,星羅爵炎再度來到帳中。
孟慕晴正倚靠在床頭的軟枕上,手裏捧著一本雜記,心不在焉的翻閱。
見他入內,小臉驀地沉了,渾身散發著不歡迎的氣息。
你近日心情似乎很好?星羅爵炎麵染幾分狐疑,審視的目光如針芒落在孟慕晴的臉上。
她閉上眼,一副不想和他說話的模樣。
她的態度也好,情緒也罷,和之前並無兩樣,但就是這份正常,反倒讓星羅爵炎覺得不對勁。
貓兒也有收起利爪的一天?他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了口,銳利的目光緊黏在孟慕晴身上,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他自信,哪怕是偽裝再完美的人,在他眼前也將無所遁形。
孟慕晴眉頭一皺,閉著的眼豁然睜開,似受到侮辱般朝他瞪去。
這才是她應該有的樣子。
星羅爵炎細細眯了眯眼:明日就要啟程,今夜你好生安寢,若是睡不著,寡人不介意在此陪你,省得你午夜夢回時,想到和離的旨意,又半夜偷偷躲起來獨自掉眼淚。
他是故意戳她傷疤,想借此羞辱她嗎?
孟慕晴的呼吸明顯加重:你何時也學做了長舌婦?
寡人樂意。星羅爵炎沒所謂的攤了攤手,笑得群魔亂舞,就這麽定了。
說完,他全然沒有理會孟慕晴噴火的視線,峻拔的身軀悠然斜靠在了不遠處的太師椅上,單手托著腮幫,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那存在感極強的目光,讓孟慕晴好生不安,她深怕稍不留神就會露出馬腳,被這人看出一二。
還不休息?亦或,美人你想讓寡人上塌就寢?星羅爵炎作勢要起身。
孟慕晴唯恐他當真這樣做,立即躺了下去,雙目氣惱地閉上,眼不見心不煩。
這一夜過得十分寧靜,當然那是對營地裏的將士來說,而對孟慕晴,她卻根本無法靜心安眠,哪怕是背過身去,帳中那人的氣息,仍如影隨形的存在著,她哪敢放心入睡?
該死!他真打算在此度過一夜嗎?
孟慕晴惱怒地朝太師椅上的人投去一抹眼刀,奈何,星羅爵炎似是睡熟了,呼吸勻稱,氣息平緩,對孟慕晴的挑釁置若罔聞。
她一點也不想和他待在同一個營帳裏。
孟慕晴悄然掀開被子,這幾日的休養,讓她恢複了不少力氣。
窸窸窣窣地穿上鞋後,她貓著步伐試圖繞過太師椅出去。
外邊巡邏的將士沒有白天多,也許謹慎些,她還能和小黑碰上頭?
心跳快如擂鼓,孟慕晴力圖鎮定,但是,隻要想到星羅爵炎就在此處,她根本做不到平靜。
當步伐從太師椅旁順利通過時,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了一半。
就在孟慕晴以為能成功出去的瞬間,手腕忽地被一雙大手握住。
你放她扭頭命令,最後一個字,在見到星羅爵炎異常的模樣後,消失在了唇齒之間。
他看上去好像很痛苦。
精湛的麵龐褪去了妖嬈邪氣,籠上一層淡淡的暗色,眉心微微擰著,好似被噩夢纏繞。
娘親一聲滿是依戀的輕喚脫口而出,帶著孩童才有的單純感情。
孟慕晴臉色一變,他這是玩的哪一招?
星羅爵炎!孟慕晴用力甩了甩手,竟是沒掙脫開他的手掌,你別來這一套,我知道你是醒著的。
她不想知道他突然的示弱,究竟藏有怎樣的目的,她隻知,這種方式於她無用!
脆弱?痛苦?這樣的情緒會出現在世人身上,卻絕不會出現在他星羅爵炎身上。
這人心硬如鐵,智慧似妖,豈會輕易將柔情展現給旁人看?又豈會在她這個敵人麵前,安然入眠?
由此可以斷定,他必定是在裝睡。
孟慕晴轉瞬間就想明白了,左手用力掰開他的手指,強行將手腕解救出來。
嘖,居然被捏紅了。
她不適的揉了揉腕骨,餘光一瞥,這家夥竟還不肯醒?
說起來,他今夜的諸多試探,該不會是發現了什麽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現在的偽裝倒是能說得通了,故意示敵以弱,給她機會讓她離開,若她當真和小黑碰頭,興許就會讓山巔的事再次發生。
孟慕晴冷笑一聲,不再看星羅爵炎一眼,扭頭出了營帳。
兩名士兵聽到動靜,當即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手中的長戩豎在孟慕晴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我睡不著,要去附近走走,你們若不放心大可跟上。孟慕晴虎著臉說道,態度十分強勢,儼然一副仗著得寵盛氣淩人的任性樣子。
話剛說完,舌尖立時傳來一陣刺痛。
即使過去了好幾天,她的傷勢也隻是好轉,並未完全愈合,如今話說得多了,便又有了作用的反映。
士兵對視一眼後,方才放行,且亦步亦趨尾隨在她身後。
孟慕晴老老實實地沿著蒙古包轉悠,左看看右看看,仿佛真是出來散步的。
士兵見她沒有什麽不安分的舉動,倒也放了心,不似最初那般警備。
孟慕晴自然沒有錯過這一幕,唇角一彎,她什麽也不做,不代表小黑也無事可做。
她挨個走過所有蒙古包,他總能察覺到。
這時,前方昏暗的道路上,有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
士兵厲聲高喝:誰?哪個營的?入夜為何還在營地走動?
那人身體一僵,戰戰兢兢地轉過身,腰身佝僂著,誠惶誠恐地說:奴才是火房的炊事,夜裏餓了,偷偷去找饅頭來吃。
說著,他還解下了腰間懸掛的腰牌遞給士兵檢查。
炊事?
孟慕晴心頭咯噔一下,仔細端詳著此人。
他會是小黑嗎?
此處的燈火十分幽暗,今夜又是烏雲籠罩,不見點月,以至孟慕晴沒能看清對方的長相。
檢查後,士兵才揮手放行:快點滾回去,莫要驚擾了美人。
是是。炊事忙點頭哈腰,取回腰牌後,快步從孟慕晴的身旁跑過。
想辦法留在此處,別去國都。擦身而過的瞬間,一道低不可聞的話,被內力推送至孟慕晴的耳中。
她下意識想轉頭去看,但這衝動剛升起,就被她的理智硬生生壓了下去。
不可以再這時候露出馬腳,否則,小黑的身份會被懷疑的!
美人?兩名士兵奇怪地喚了聲。
孟慕晴正了正臉色,倨傲的抬起下巴,繼續在營地閑逛,直至一個時辰後,她逛得有些累了,才打道回府。
在入帳前,她聲稱要去恭房。
一名士兵隻得陪她同去,在營地簡陋搭起的茅房外一丈遠的地方站崗。
孟慕晴剛合上木門,便捏著鼻子細細沉思起來。
不能去國都,小黑隻怕是擔心一旦入了城,要想救她,會比現在更難。
但星羅爵炎已經下令明日天一亮就要啟程,該用什麽法子來拖延時日呢?
那人斷然不會輕易收回聖諭,除非有不得不那樣做的理由。
孟慕晴腦中靈光一閃,緊接著,她把心一橫,伸手放入口中,摸索著舌頭上還未拆去的針線,用力一拽。
唔!
鑽心的疼立時傳遍全身,饒是孟慕晴早知會很痛,此時,也忍不住冒出了淚花。
她不敢呼痛,連那一聲低不可聞的悶哼發出後,也慌忙捂住嘴唇。
哈,要是被高塵知道她又折騰自個兒,定會教訓她吧?
孟慕晴一邊忍著疼,等待這痛苦過去,一邊天馬行空般地想著。
那人啊,最最痛恨的便是她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以前就是稍微受了點傷,都會惹得他大動肝火,明明氣得緊,卻又不願訓斥她,總是悶在心裏,一個人生悶氣。
孟慕晴渾身香汗涔涔,身體疲軟般靠著一旁的木壁。
腦中如走馬華燈般閃過的,是昔日一幕幕恩愛、情深的畫麵。
美人,您還在裏頭嗎?士兵左等右等,見天色愈發暗了,不由提聲郎問。
孟慕晴忙將心中翻騰不息的思念壓下,緊抿著唇瓣,將翻湧的血液含在嘴裏,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推門出去。
紫夜時分,剛回到營帳不久的孟慕晴忽然拚命咳嗽起來,唇中鮮血噴射,殷虹的血珠順著指縫濺落在被褥上。
星羅爵炎被這咳嗽聲驚醒,雙眸驀地睜開,當他見到床榻上那血腥到讓他心口大震的景象後,麵上竟浮現了幾分恐慌。
軍醫禍國毒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