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如讓五皇子妃作陪?

“你怎的這般看我?”孟慕晴心頭一驚,不明白他為何用這深思的目光打量自己。

“這事我晚些時候同你解釋,你先回府去,我另有要事要辦。”高塵不願多說,他的猜測是真是假,還得試探過才能證實。

“五皇子,”孟慕晴神色一肅,反手將他的手指握住,“有什麽事你不能同我說嗎?昨夜也是這樣,五皇子,我說過的,任何事我們都該一起承擔,我不是那些閨閣千金,需要你一人撐起一片天。”

她想要和他共同進退。

堅定的信念透過那雙灼灼如炬的眸傳遞出來。

高塵抿了抿嘴角,終是敗在她的固執下:“是我考慮不周,不過,這件事我一時也說不明白,待我弄清後,定同你說道。”

“一言為定。”孟慕晴展顏笑開了,勾起尾指,想同他約定。

高塵有一瞬的愣怔,反映過來後,方才伸手鉤住她纖細的手指,渾然不覺這拉鉤的舉動有多幼稚,反而有種莫名的甜在心窩環繞。

肌膚相觸的刹那,似有一股酥麻感襲來,撩撥著高塵素來平靜的心潮。

“往後見到那人,離他遠些。”高塵凝聲囑咐。

且不論星羅族首領為何來京,那人必是個麻煩,遠離他準沒錯。

孟慕晴聽出他話裏的關切之意,唇邊的笑不由絢爛幾分:“我省得的。”

“乖。”高塵心裏最柔軟的部分被她的笑靨擊中,不自禁抬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髻。

“做什麽!”孟慕晴麵頰燒得滾燙,不自在地想將腦袋從他的掌心下解救出來,殊不知她這副口是心非的樣子,落在高塵眼裏,儼然一隻別扭的貓兒,十足可愛。

笑意布滿眸底,零零碎碎的,仿若夜下星空:“這是獎勵。”

獎勵?獎勵她聽話嗎?

孟慕晴氣惱地跺了跺腳:“誰稀罕?”

“你啊。”高塵笑得眼若彎月,語調中含著三分戲謔,七分曖昧。

“不和你鬧了,”孟慕晴臉皮子薄,不願同他打情罵俏,“不是要去辦事嗎?還不快去?我在這兒待會兒,案子若有進展,定差人尋你報信。”

他要去辦的,多是查星羅族首領的目的,而刑部這邊又少不得人盯梢,她自是要留下來的。

高塵蹙了下眉,略有些猶豫。

“你在我身邊安排了隱衛保護,難道還會出岔子不成?”孟慕晴似知曉他的顧慮般,反問道。

“罷了,”高塵啞然失笑,“刑部這,你仔細盯著,有事兒差遣,隻管告知清訖。”

“嗯。”孟慕晴含笑點頭,“你放心去吧,萬事小心。”

兩人戀戀不舍的互相道別後,高塵方飛身躍出刑部,往八仙居的方向疾馳而去。

孟慕晴進後院時是兩個人,出來時,卻是孤身一人,守在院外的悠悠一頭霧水,揚長脖子朝她身後看了看:“五皇子咋個沒和小姐一起回來啊?”

“他有別的事要辦。”孟慕晴輕描淡寫地說道。

回到大牢時,除把守的幾名侍衛,不見高湛的人影,據侍衛說,他同刑部尚書去了大堂議事。

人不在這兒也好,省得她看著心煩。

孟慕晴如是想到,拿了些碎銀子偷偷塞給侍衛,便獲得通行拔腳走進了大牢漆黑的通道裏。

悠悠惴惴不安地跟在她後邊,窄小的通道深處,時而有涼風刮來,風聲猶如厲鬼的呼喚,叫人毛骨悚然。

“呀!”

“大呼小叫的做什麽?”孟慕晴不悅地回頭低斥,沒被這恐怖的環境嚇死,她先就被這丫頭嚇破膽了。

悠悠委屈的抱怨道:“奴婢生來膽小,小姐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就去外邊候著。”孟慕晴也不難為她,揮揮手,示意她原路返回去。

哪知,悠悠倔強的不肯離開她身邊:“奴婢不走,這兒又黑又陰森,留下小姐一個人,奴婢不放心。”

縱然她心裏再怕,也決計不能拋下小姐。

孟慕晴心尖一軟,笑道:“這可是你自個兒說的,待會兒別後悔。”

說說鬧鬧的,二人已走到通道的盡頭處,順著台階下去,入眼,是一地血花紛飛的狼藉景象。

昏黃的牆壁上,四射的血跡早已幹涸,被一刀割喉的仵作瞪大雙目躺在地上,身下流淌出汨汨的血泊。

“嘔!”悠悠捂嘴跑到牆角,彎腰幹嘔。

孟慕晴麵無表情地從血海中踏過,沿地上的血跡繼續朝大牢深處走去。

勘察現場的衙差皆隨著高湛、刑部尚書的撤離如數撤走,整個大牢,除牢門口把守的侍衛外,就隻剩下孟慕晴和悠悠兩人,四周牢房中關押的死囚犯,大多死在殺手的刀刃下,活著的也被轉移出大牢,安排在別處幽禁,等待審問。

孟慕晴仔細看過地上這些屍體,都是一刀致命,且傷及的全是要害,下手幹淨、利落,刀刀見骨。

一夜之間能血洗整個大牢,要麽是江湖上心狠手辣的殺手,要麽,便是些手染無數鮮血的隱衛所為,除這兩者,孟慕晴想不出還有什麽人可以做到。

她在大牢裏沒有多呆,走了幾圈後,就急匆匆離去。

“清兒。”馬車剛駛離刑部,她就衝著簾子外輕聲呼喚。

清訖從路邊一古樹上縱身飛來,由車頂落至甲板,再挑簾進來,速度快得就連馬車外徒步行走的悠悠也沒看真切,還以為是一陣風刮過呢。

“你能聯係上小黑嗎?我想問問他,昨天夜裏有沒有探查到京中有高手的氣息出沒。”他是千沙樓的閣主,內功高深,若有大批高手在京都走動,不可能沒有一點察覺,孟慕晴低聲問道。

“屬下這就去辦。”清訖領命後,吹響木哨,一隻用來傳遞書信的海東青沒過多久,就從空中飛入窗簾內,落在清訖的臂膀上,她撤下一塊袖布,迅速用隨身攜帶的黑炭在上邊寫下‘五皇子府見’的文字,放進海東青腳爪上捆綁的竹筒裏。

一聲嘶鳴劃破天際,海東青撲閃著翅膀極快在遠端消失。

“這海東青是主子在暗中養的,平日裏用以傳信,若離得遠,又無急事,便會通過千沙樓在各城的據點傳密信。”清訖解釋道,主子的身份已經曝光,有些事她就不該瞞著。

“唔,倒是個不錯的法子。”海東青的腳程遠比白鴿更快,能節省不少功夫。

與此同時,八仙居二樓廂房內,一張橡木圓桌兩側,高塵與那白發紅眸的男子對坐著,相顧沉默,而房外,有兩名身材魁梧的帶刀侍衛如門神般站立著,防止不相幹的人進屋叨擾。

檀香嫋嫋,房中氛圍卻不見半分閑適,反倒有些沉悶、凝重。

“你們大陽的茶,不如我星羅的羊奶,喝著苦而澀,不好。”男子嘴角一彎,露出一抹妖豔邪氣的笑,搖頭點評。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草原上待慣了,自是學不來附庸風雅。”高塵悠然端起茶盞,手指揭開茶蓋,輕輕撥弄一番,舉手投足間,自有一派清雅氣質。

“哈哈,”男子仰頭狂笑,“五皇子,傳聞你驍勇善戰,怎麽今日卻學些文人墨客咬文嚼字了?”

令人耳膜發聵的狂放笑聲,在屋中回蕩。

高塵八風不動,慢悠悠抿了口茶水,才抬眸道:“閣下果真快人快語,敢問閣下不遠千裏來我大陽京都,所為何事?”

“來瞧瞧大陽的風土人情,你也知道,在草原可看不見如此繁華盛世。”說著,男子轉眸望向窗外,從這兒能將整條街的盛況盡收眼底,“大陽人弱不禁風,怎比我星羅男兒?”

“噠”,茶盞擱在桌上的細碎聲響,打斷了男子狂妄的話語。

“大陽養兵多年,擅武者,皆在軍中,街上又怎會有莽夫?不過是些平頭百姓罷了。”高塵淡淡的說。

一抹冷怒迅速掠過男子那雙駭人的紅眸,轉瞬,就被邪氣吞噬。

“這話不妥,這街上發生的事,不乏有見不得人的,好比前幾日深夜。”男子笑得群魔亂舞,雙目緊盯著高塵,似在暗指什麽。

袖中雙手微微攥緊:“哦?前幾日深夜,閣下有何所見所聞?”

“我為何要說與你聽?”男子笑容一收,猩紅的眼撞上高塵深不見底的黑眸,似挑釁,更似囂張。

高塵挑了挑眉:“本皇子向來不喜強人所難。”

說罷,他撩袍起身,“閣下千裏迢迢來大陽做客是樁好事,不過,踏入我大陽國境,就該守我大陽的規矩,望閣下莫要做什麽出閣的事,破壞了大陽與星羅的關係。”

這話分明是警告。

男子仰頭將杯中茶水喝盡,隨後五指一鬆,任茶盞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既是做客,若無人作陪,豈不無趣了些?聽聞五皇子府上那位皇子妃有江南三美之稱,不如讓她作陪,你意下如何?”

“混賬!”房門砰地被人一腳踹開,張冷看也不看身後打鬥成一團的人,拔刀出鞘,刀尖直指白發男子的身軀,“就憑你一番邦之輩,夠資格讓五皇子妃作陪嗎?少癡人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