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發現破綻

小黑的訴求,遭到高塵無情拒絕,他甚至抬出小黑未在大婚當日備上厚禮恭賀他新婚之喜的名頭,愣是把小黑氣得直跳腳。

“同門師兄弟,如此對他會不會……”目送小黑氣惱之下奪窗離去後,孟慕晴麵露憂色地問道。

千沙樓認錢不認人之名,傳遍江湖,她不過是擔心會因此使得二人心生間隙。

“莫看師兄行事乖張,他卻是最重情的,豈會因這點小事與我生分?”高塵篤定的口氣,撫平了孟慕晴心中的不安,點點頭,她立時就把這事給拋開了。

眼看天色已暗,高塵不願她再思慮旁事,好說歹說,才把人哄睡著。

瞧著她恬靜、乖巧的睡顏,一絲悸動在心尖炸開,緊接而來的,是那如火山般難以遏製的情火。

僅僅是這樣看著她,守著她,他就無法自已。

高塵眸色一暗,或許待瑣事解決完後,他得盡快補上一場大婚,如此,方能真正的擁有她。

翌日,天蒙蒙亮時,五皇子府內有生人造訪。

“悠悠,外邊在吵什麽呢?”孟慕晴懶洋洋打著哈欠,一邊起身,一邊詢問。

“好像是大理寺來人了,五皇子正同他們交涉。”悠悠浸濕娟帕,遞給孟慕晴,肉嘟嘟的臉龐掛著幾分不安與忐忑。

大理寺的人來府上所為何事,她自是清楚的,正是因為清楚,才會擔心。

“這麽快就到了?”孟慕晴頗有些意外,麻利地收拾好,便帶著悠悠去了前院。

剛進門,她一眼就看見,被高塵晾在屋子中央,站立難安的禦卿大人。

那老頭見到她,一雙尖細的眼頓時亮了:“五皇妃,您終於來了。”

“怎不多睡會兒?”高塵柔聲問道,從上首起身,繞過禦卿且不著痕跡地以身軀遮擋住他的目光。

“府裏吵得很,我哪還睡得著?”孟慕晴話裏有話的說,可語氣卻分外溫柔。

禦卿很是尷尬,五皇妃這話不是在暗指他擾了五皇府的清靜嗎?

高塵滿眼寵溺,似是沒發現孟慕晴的惡趣味。

“大人是為殺人案一事來的,對嗎?其實這等小事,大人隻管派個手下來通知一聲便是,何需親自跑一趟呢?”孟慕晴溫聲說道。

禦卿訕笑兩聲,不知該作何解釋,總不能說,他擔心五皇妃不肯配合審問,所以才一大早來此請人吧?真要實話實說咯,五皇子非叫他好看不可。

“你在此候著,待晴兒用過早膳,本皇子與孟家大少,會陪同她一道去大理寺。”高塵淡淡地吩咐一句,話音剛落,立馬有下人端著精美的銀盤進屋布菜。

高塵攬著人優雅落座,全無要請禦卿一起用膳的意思。

豐盛的清淡小菜,卻是色香味美,隻在旁看著,就引得人肚子裏的饞蟲蠢蠢欲動。

“夫人,這水晶包乃是周記的大廚近日特地研製的,餡兒取白露浸泡,柔嫩爽口,您請嚐嚐。”老管家笑眯眯地站在圓桌旁夾菜,嘴裏還不忘說些讚美之詞。

禦卿猛咽了好幾口唾沫,眼饞地盯著滿桌的食物,忽地,肚子沒骨氣的咕咕叫了幾聲。

頓時,堂屋內寧靜閑適的氛圍為之一僵。

他老臉轟地紅了個底朝天:“微臣……微臣……”

孟慕晴莞爾一笑,在暗中朝高塵遞了個眼色,她知道,這人定是不滿禦卿清早就過府尋她,想借此敲打一番,可人畢竟是朝廷命官,稍稍懲戒便是,若做得過了,難保不會破壞了他在朝中的好名聲。

“添副碗筷坐下一起吃。”高塵大方地揮了揮手,不再刁難他。

用過早膳,孟輕禮和魚梅梅結伴從後院過來,高塵特地囑托管家進宮稟報今日不上朝的事後,便帶著人乘馬車前往大理寺。

剛到大理寺莊嚴的大堂門前,前往三皇子府請人的侍衛,卻焦急地迎上前來,向禦卿耳語一番。

“什麽?瓊華夫人不肯過來?”禦卿眉頭大皺,這樁案子涉及到五皇妃與三皇子側妃二人,她們一個是曾與死者結怨的嫌犯,一個是死者的主子,缺一不可,怎的那位卻連露麵也不肯?

“嗬,”高塵體貼地攙扶孟慕晴下車,聽聞此言,不由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涼笑來,“既然三嫂不肯來,那本皇子也不願在此奉陪了,何時周大人請動了三嫂,何時再尋晴兒。”

這事說大不大,可孟水筠不來,隻審晴兒一人,傳出去,可不是壓過了晴兒一頭嗎?

哪怕是一丁點的委屈,高塵也不願孟慕晴承受。

他當即轉身,想回車離開。

“五皇子留步。”禦卿忙不迭攔住了他的去路,“請您到廂房小坐片刻,微臣這就去三皇子府上,親自請瓊華夫人前來。”

禦卿心頭略感不忿,雖說他沒親自去三皇子府請人,但他派了得力下屬前去,該給的麵兒給足了,可那位卻不來,與她相比,五皇妃起初雖有幾句嘲諷,但不曾如此落他顏麵過。

隻這一對比,禦卿就不由對孟水筠生出幾分反感。

那位隻是個側妃,人家五皇妃是明媒正娶的嫡妻,真要擺譜,也該是她才對啊。

“好了,別為難禦卿大人。”孟慕晴恰時開口,善解人意地為禦卿解圍,“不就是稍等片刻嗎?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們來都來了,也不缺再等這一小會兒。”

隨著她的柔聲安撫,高塵身上散發的冷意逐漸回暖。

“哼,隻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三嫂若還不肯來,本皇子即刻帶你離開。”高塵拋下這句話,就牽著孟慕晴頭也不回地進了大堂。

孟輕禮落後半步,經過禦卿身側時,雙目冷得刺骨。

禦卿無力苦笑,他隻是奉命行事,怎的都給他臉色看?說來說去,還是那瓊華夫人不好,什麽時候拿喬不好,非要挑這節骨眼!五皇子本就不願讓五皇妃參與審案,這不,他退了一小步,勉為其難來了,又聽聞這事,能不氣嗎?

禦卿將心中翻騰的情緒摁下,一咬牙,又帶著侍衛離開,去往三皇子府。

而大理寺清雅的廂房裏,孟慕晴卻笑得像隻狐狸:“我敢打賭,這回,表姐她是把禦卿得罪狠了。”

沒錯,剛才在大理寺的一唱一和,是她和高塵故意為之,為的,就是不動聲色抹黑孟水筠。

她既然做得出擺架子的事,那就不能怪他們順勢利用不是?

“又如何?”高塵挑眉反問,神色一片寡淡,“她既敢做,就得有勇氣承受後果。”

“也不知要等多久,我想先去看一看屍體。”孟輕禮擰眉說道。

“也好。”說著,高塵頓了頓,偏頭看向孟慕晴,似在猶豫是否要帶她同去。

據師兄所說,死者的屍體很是駭人,她若看了,今夜會不會做噩夢?

“走啦。”孟慕晴全無一點懼意。

見此,高塵隻好吞下到了舌尖的勸說,她待會兒要是害怕,大不了他把人帶走便是。

大人跟著一侍衛,同行去了停屍的冰窖。

穿過陰森且窄小的通道,一閃鐵門映入眼簾,從縫隙內,隱隱有寒氣冒出。

“冷麽?”高塵伸手握住孟慕晴的胳膊,輸送內力替她暖身。

“不會啊。”孟慕晴彎嘴笑道。

侍衛搓了搓手,用鑰匙將門打開,隻見那白氣環繞的四方房間四周,冰塊堆積如山,一個木板直挺挺擱在中央,沒有靈柩,沒有棺槨,隻簡單用一塊白布蓋著。

“五皇子,這就是慘死的默默。”侍衛率先上前去將白布拉開。

高塵本能地抬手遮擋孟慕晴的眼睛,不願她目睹死者悲慘、可怕的死狀。

眼皮上傳來的微暖觸感,一路暖入了她的心窩,甚至於,就連這滿屋子的寒氣,也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我真的不怕。”孟慕晴笑著挪開了他的手掌,“隻有做了虧心事的人,才會害怕麵對。”

“當真?若不舒服不必強撐,沒人會笑話你。”姑娘家不都害怕這些個血腥、恐怖的事物嗎?

在高塵眼裏,不論他的晴兒平素有多堅強,可她仍是一個需要人疼惜、愛護的弱女子。

“嗯。”孟慕晴有些動容,反手拽緊他的手指,定眼向木板看去。

饒是她自認為見慣了風浪,但在看見這具屍體時,依舊忍不住為之一驚。

死者的麵部不僅腫脹,且傷痕累累,那些血肉外翻的傷疤在寒氣中,結了層冰霜,最為駭人的,是她那雙突兀瞪大的眼睛,就像死不瞑目的厲鬼,想要向誰索命。

“麵部都是皮肉傷。”孟輕禮極其鎮定地蹲在屍骸旁,仔細審視,手指在死者的胸脯摁了摁,“肋骨盡斷,且深入五髒。”

究竟有多大的仇,才能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毆打致死?

孟慕晴百思不得其解,她昨夜曾推斷,極有可能是歹人半道見財起意,可若隻為錢財,為何要將人打死?是因被她看見了容貌,害怕被認出來?還是說,殺人才是他們的目的,劫財僅是偽裝?

“不對。”高塵忽地眸色一凝,竟掙脫孟慕晴的手掌,快步靠近屍體。

他要做什麽?

孟慕晴心頭咯噔一下,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高塵彎下身,撥開死者的發髻,從發絲裏緩緩抽出一支銀針來。

剛才他見到的一閃而過的白光,就是這東西!

“她不是被毒打致死。”高塵冷聲說道,而他手裏那枚銀針上,赫然有一截泛黑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