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及笄之禮
安葉走後，孟慕晴才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確定外麵沒人，她才回到八仙桌旁。
眼前的白玉瓷盞，漂亮而精致。可在人心莫測的後宮，小心謹慎才是上上之策。
飛茗來伺候孟慕晴就寢時，一眼便看到了此物。
“小姐，這是……”
“安葉送來的！”孟慕晴抬了抬眼瞼，表情有些凝重。
自小生長在江南的飛茗，哪裏懂得人心險惡，掀開蓋子看了一眼，淡笑道：“這是燕窩粥，小姐，你就是太過纖細，應該多吃一些。”
“擱著吧，我待會再吃！”
見她不動，飛茗皺眉問道：“怎麽，你不喜歡？”
宮裏的燕窩，多數都是邊境小國進貢而來，自然是上上之品，口感應該不會比江南的差。
“不是！”孟慕晴搖了搖頭，隻是問著飛茗：“東西是安葉送來的，可是我有些擔心，她太急切了。”
“什麽？”飛茗不明所以，在聽完孟慕晴說完前因後果之後，她才驚覺：“小姐，借您頭上的簪子用下。”
孟慕晴自然知道她想幹什麽，猶豫了一陣之後，取下簪子，讓飛茗做了自己不敢做也不想做的事情。
安葉到底是高塵的人，若證實她在粥裏下毒，那意味著安葉是某個人安插在他身邊的棋子，至於這個人是誰，那都不用多說了。
銀針插入燕窩，等了一小會才拿出來。
“小姐，您看！”
銀針白如寒霜，根本沒有發黑的跡象，這證明燕窩粥裏沒有下毒。
“沒有毒？”孟慕晴也想不透，如果沒有毒，安葉那麽急切的勸自己吃做什麽。
若非，作則心虛，她完全無需如此。
“小姐，您想多了！”飛茗拭幹銀針上的水漬，擱置一旁，說道：“就算您擔心得有道理，安葉會傻到如此明目張膽嗎？”
“話雖如此，可是……”孟慕晴還是不放心，想了想後對飛茗說道：“你去五皇子住處問問，他有沒有吩咐人給我準備夜宵。”
“是，小姐！”安全為上，飛茗立刻轉身離開房間往高塵住處狂奔而去。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入孟慕晴耳中。
“飛茗，五皇子怎麽說？”孟慕晴起身開口，來人竟是形色匆匆的高塵。“你怎麽來了？”
高塵瞥了眼燕窩粥，隨後擔憂的望著孟慕晴，說道：“怎麽，你沒事吧？”
乍聽飛茗訴說之下，高塵整個人的心都提起來了。在他宮裏，居然有人敢向她下毒，簡直混賬。
被他這樣一問，孟慕晴頓時覺著不好意思了，她低下頭，弱弱的說道：“我很好，一定是飛茗那丫頭嚇唬你。”
說完，她偷偷地瞥了眼站在一旁抿著嘴不敢笑出聲的飛茗。
死丫頭，看等會怎麽收拾她。
看他急色匆匆，若不是飛茗據實相告，又誇大其詞，他也不戶如此的擔憂。
實則不然，飛茗不過是簡單的敘述了自己所知道的，是高塵自身牽掛著她，才舍不得她有一點點的傷痛。
安了心神，高塵則坐在白玉瓷盞旁邊，一雙深邃犀利的眼眸，緊緊的盯著。
“你說，這是安葉借我的名義送來的？”
“借？”孟慕晴微微一怔，顯然高塵沒有吩咐下麵送夜宵一事。“這樣一說，安葉是自作主張。”
安葉固然沒有下毒，可假借皇子名義，隻怕也是有所圖謀。
孟慕晴憂心忡忡，入宮第一天就用此禮來招待她，除了她還有誰？
高塵擰著眉，因為事情涉及孟慕晴，他亂了心神，站起來大喝一聲：“來人！”
“你想幹嘛？”拿安葉問罪，隻會打草驚蛇，讓那暗中的人知道自己識破了她的陰謀。
這樣一來，想將這些人連根拔起就困難了。
“你這樣做會打草驚蛇。”不要衝動，萬事都能一步一步抽絲剝繭。
“可是你的安全？”望著她的眼睛，看出其中意思，高塵心疼的伸出手，付過她鬢間的發絲。“比起打草驚蛇，我更擔心你。”
“放心，我會注意的。”前世就是前車之鑒，她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聞聲而來的侍衛，被高塵隨即攆走，他聽從了孟慕晴的提議，暫緩調查。
回了房，一抹白色身影也竄入房中，單膝跪在地上。“請主子恕罪，奴才沒能保護好孟姑娘的安全。”
“暗中調查此時，看看安葉平日裏和那些人有來往，發現可疑之處，定要向我匯報。”明著可以不調查，可是不能不暗地跟蹤。
總有露出馬腳的時候。
“是，奴才遵命！”
轉眼間，房間隻剩下高塵一人，望著房內牆上懸掛的孟慕晴的草書，他英挺的眉，不由自主的蹙了起來。
自發生那事之後，高塵便抽離了孟慕晴身邊的所有侍女，除了一同隨她入宮的飛茗和悠悠。
轉眼間，便到了她及笄之日前夕。
因為高湛的側妃之禮，在那日舉行，她便及笄之禮便隻能被擱置一旁。
如果在孟府，隻怕此刻早已彩燈高掛，蘇州城內有名的名門望族都要來湊一湊熱鬧。
書房裏，高塵坐在紅木案幾後麵，手裏把玩著一支金絲纏繞點翠玉蝴蝶步搖金釵。那是那日母妃給他的，說這是外婆傳給她的。
此物隻傳女不傳子，可她沒有女兒，隻好將此物交給他，讓他交給自己心儀之人。
按照習俗，女子年滿十五歲及笄，便要將秀發高高挽起，步搖珠釵，自是少不了的點綴之物。
而墨軒苑內，孟慕晴一想到自己的及笄之日，還要去想孟水筠慕菀菀道賀，心裏跟堵了什麽似得，煩躁的很。
“小姐，好了，這個盆景都毀了！”飛茗奪下她手中的剪刀。
滿桌子的葉子，光禿禿的樹枝，可見她心裏有多煩。
“飛茗，有什麽辦法讓我明天不用去參加他們的側妃禮嗎？”當孟水筠成了高湛的側妃，她的身份就不再是一個皇家玉蝶上沒有名字的妾。
皇家規矩，每位皇子都可以有一妻二妾四陪侍。如今高湛沒有正妃，孟水筠和慕菀菀平起平坐，自然是三皇子府最有身份的女主人。
在宮中，若不巧碰了麵，她想不行禮都不行。
屆時，就如她自己所說，隨便安個罪名都有的她受的。
故意挑在她及笄之日舉行側妃禮，不就是想借此給她難堪，想教訓她嗎？
明知道孟水筠的心思，她若還伸出臉讓人家打，那不是自作自受。如今，雖有高塵做靠山，但在宮裏還沒有站穩腳跟之前，還是盡量距離他們遠些。
飛茗自是知道小姐心意，卻苦於沒有辦法，而一臉無奈：“小姐，太後娘娘親自下了懿旨，說您是瓊華夫人在京唯一的親人，必須到場。還說了，明日是你及笄之日，太後娘娘要親自為你挽發。您覺著可以避得了嗎？”
“是啊！”孟慕晴歎了口氣，看來這次真是避無可避了。
一夜難眠，孟慕晴終於在一陣禮炮聲中緩過神來。在飛茗和悠悠的伺候之下，她換了件粉綠色襦裙，烏黑的秀發，梳理整齊的披在身後。
太後要為自己挽發，行及笄之禮，這是莫大的榮幸。
“小姐，我們去昭陽殿吧！”昭陽殿，乃宮中舉行宴會的宮殿，冊立側妃雖然不及正妃，可有的規矩卻不能亂。
昭陽殿正殿之上，高永帝端坐於主位，一聲紅黑朝服的太後坐在右側，皇後則一身大紅色宮裝坐在高永帝左側。
高塵早早到了，坐在殿下的右側和端貴妃一起。
看見端貴妃，孟慕晴眨了眨眼睛，算是問候她。
踩著蓮碎步上前，孟慕晴屈膝下跪，對主位上三位身份顯赫的人行禮問安。
“民女孟慕晴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見過太後娘娘，皇後娘娘，鳳體金安。”
“起來吧！”到底是喜事，高永帝笑的合不攏嘴，吩咐身後的太監，請孟慕晴入座。
孟慕晴被安置在高塵旁邊，和其他大臣女眷坐在一起。
因為時辰還沒到，所以大殿之內，歌舞升平。
被應該在欣賞歌舞的太後，突然點到孟慕晴的名字，讓她心裏一陣惶然。
“孟姑娘。”
“是，太後娘娘！”孟慕晴急忙起身，躬身低頭。
太後眯著眼睛，紅唇微微輕啟：“今日本該是你及笄之日，可因為冊立側妃之事，不得不將你的是壓了下來。你莫要見怪。若不嫌棄，趁著新人還未來之前，哀家為你挽發可好。”
“謝太後娘娘抬愛！”孟慕晴下跪謝恩。
得到起身的命令之後，才緩緩走向正殿之上。
孟慕晴一襲粉綠色襦裙，本就容貌脫俗的她，更加顯得端莊漂亮。在場的王孫公子，年輕大臣，聽聞今日是她及笄之日，心裏紛紛動起了念頭。
不過，也是一刹那的想法。
能夠讓太後親自挽發，隻怕將來也會成了皇家之人。誰敢跟皇家強人，活得不耐煩了差不多。
孟慕晴緩緩走到太後麵前，太後也同時起身，嘴裏念了一些女子該遵從的一些注意事項後，才開始動手為她挽發。
發髻高高挽起，別致和漂亮的發簪，插入發間，七寶瓔珞繪製成的流蘇微微垂在耳邊，微微擺動，便能聽到細碎的觸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