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空房間(3)
邱旭的父母是這座城市中再普通不過的兩個公司職員了,邱旭的媽,也就是死者翁靜在沭封一家藥廠擔任質檢員,收入基本穩定,每個月工資大約4000的樣子。
比起翁靜,邱城就稍微差了些,開始他在一家煉化廠上班,屬於技術工人,後來熬了幾年,正準備升職的時候,煉化廠精簡職員,邱城下了崗。之後他在家附近開了間店,雜七雜八的賣東西,收入說不上多,一個月3000上下。
夫妻二人加起來7000多的月收入,在沭封說不上多,但也不至於生活的太差。本來算幸福的一家,卻因為兒子邱旭的病而蒙上一層陰影。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邱旭開始出現強迫症的症狀,他對家裏的水龍頭總戀戀不舍,時常才關了又回頭去看是不是關上了,這些是初期的表現,之後邱旭變的沉默寡言,自從他的父母說有次曾經看見他不停拿針去戳一個人偶,翁靜怎麽拉他都不鬆手,邱旭的病才第一次引起了家人的重視。
邱旭會到蕭硯的診所看病,是因為翁靜收聽了蕭硯幾期廣播節目。
“翁靜說,來我這兒之前,邱旭已經去不少地方看過病了。”蕭硯回憶他第一次見邱旭時候的情形,說實話,和其他去他那裏看病的患者沒什麽兩樣。
“他來你診所看過幾次病?”
“三次。”短暫的回憶後,蕭硯這麽回答,本來應該是四次,中途因為他和靳懷理他們出去旅遊,取消了一次治療。
“不過,邱旭的治療效果並不好,不知道是治療次數沒到還是我方法不當。”蕭硯搖搖頭。萬鋒停下手裏的記錄,“蕭哥,我問個問題,也許不專業。”
“說說看。”
“你說,像邱旭這種強迫症,存不存在著當他達不到自己目的,或是被激惹時,會殺人的可能呢?”
“你是說……”是邱旭殺了他媽翁靜……理論上的確有這種可能,事實上也有。蕭硯搖搖頭,想把這種有點嚇人的假設從腦子裏搖走,但他轉瞬間想起件事。
“不過說起來,翁靜是個強勢的女人,不止邱旭怕她,邱旭的爸爸好像也怕她。邱旭來我這裏,雖然他爸媽都會陪著,不過邱城從來都是等在外麵的。”
蕭硯這句話讓萬鋒沉思了一會兒,萬鋒記錄下來蕭硯說的,然後又問了一些問題,這才結束了談話。
因為邱旭的事兒,蕭硯這幾天的心情一直不好,沒事兒就往靳懷理家跑。因為阮立冬還在閉關,靳懷理越瞧他家裏這倆男的是越發不順眼。這天下午,靳懷理莫名其妙就在家裏不見了。
“老靳去哪兒了?”蕭硯問龔克。龔克在看報紙,蕭硯瞄了一眼,發現竟然是娛樂版。
“龔克,你什麽時候愛看這類東西了?”蕭硯瞪圓了眼睛說。龔克抖抖報紙,一臉淡然地說:“不然看什麽,靳懷理那個壞蛋把其他版麵都拿走了,連個廣告頁都沒留。”
好吧,靳懷理就是這麽一個人,他倒不是刻意針對龔克或是蕭硯什麽的,隻是在靳懷理心情不好時,他就總喜歡拉上一兩個墊背的。
“所以我不能讓他得逞,隻是這個女明星的偷情圖明顯的擺拍,還有這條緋聞,不就是男明星……”龔克嘚啵嘚嘚啵嘚說了一串,蕭硯在心裏默默給他點了個讚:這是什麽來著,逆境中求生存,很會自得其樂的精神。
蕭硯無聊的歎口氣,龔克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無聊的話我們去找靳懷理去,這家夥,給我留娛樂版也就算了,還都是上個月的。”
此時此刻的靳懷理正窩在大學的某演講廳的一個角落座位,講台上學校裏一個禿頂的老教授正在做演講,演講的內容是個比較無聊的話題——《北京猿人與中國考古學發展》。
演講廳裏人還不少,這是場學校安排的演講,中途有學生想開溜,才走到側門邊上,撞見靳懷理那雙眼睛,就立馬又退回了位子。
“看來你們學校會很開心看到你心情不爽,這樣的演講就不用安排門神了。”龔克拍下靳懷理的肩膀坐在了他旁邊的空位置上。靳懷理就是這樣,他心情很少會不爽,所以每次排解不爽的方法就是讓其他人不爽,看著別人不爽了,靳教授的小心情自然就好起來了。
看見龔克來,靳懷理哼了一聲:“我躲在這兒你也能把我挖出來,有人性沒有,不知道我看見你們煩嗎?”
龔克又拍拍他的肩,像在說:煩著煩著就習慣了。
接下去的時間,龔克、靳懷理還有蕭硯三個人坐在演講廳的角落座位裏,一起聽了一場關於北京猿人如何生活、怎麽求愛的講座。
演講結束,靳懷理給出了這樣的評語:“古文明就是野蠻。”
“的確。”蕭硯點頭。他身旁的龔克也點頭:“的確和你很像。”
龔克是看著靳懷理說“你”的,靳懷理有點兒不樂意了。
演講結束,時間是下午,沒到飯時,三個大男人沒地兒去,蕭硯說要麽去靳懷理的辦公室喝杯茶吧,他那兒的茶好。靳懷理哼了一聲:“茶好就要給你們喝嗎?”
說是這麽說,他們還是去了靳懷理的辦公室,才上樓,人還沒進走廊,遠遠的他們看到走廊盡頭站著一個人,那人背靠著窗台,頭低著,影子被窗外的日光拉成長形,蔓延在格子型的地板磚上。
或許是聽到了腳步聲,那人抬起頭,看向靳懷理他們,靳懷理他們也看清那人是萬鋒。
萬鋒是帶著案子來的,但是這次的疑難雜案有點兒特殊,是翁靜被殺的那起案子。
“我們現在懷疑邱城不是殺害翁靜的凶手,他們的兒子邱旭才是。”萬鋒說完警方的懷疑,表情略微凝重:“我們在邱旭的房間找到了他的日記,他真的有暴力傾向。”
“那你們問過邱旭嗎?”靳懷理摸著下巴,說。
“問了。”就是問到的結果讓萬鋒的思想得到了一次不小的衝擊。他還記得在邱旭的暫時監護人,他阿姨的陪同下,萬鋒問邱旭問題,邱旭表情是近乎歇斯底裏。他大聲喊著:“不是說了是我爸殺的嗎?他自己也承認了!”
要知道,在中國的傳統裏,萬事以孝為先,邱旭這話真是很深的撼動了萬鋒的價值觀,他現在幾乎肯定了是邱旭殺了翁靜,而邱城為了保護兒子,“自首”來頂罪。
“既然案子已經被你們定性了,來我這兒幹嘛?”靳懷理邊沏茶,邊撩了下眼皮,到目前為止,這個案子還沒有一點兒地方勾起他的興趣,如果去除掉案子過程裏他想揍下那個兒子的衝動的話。
“可是,我們現在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是邱旭殺人的,除了那個指紋,再加上邱城一心認罪,我們現在進了一個死局。”
死局就死局唄,和我也沒關係,靳懷理翻個白眼真想直接這麽回答的,前提是龔克沒說下麵的話。
龔克說:“無證之罪,挺有意思的嘛,老靳,你要是不想加入,那我去瞧瞧。”
“去去去,一邊兒去,搶生意是吧?”舉著茶杯的靳懷理做了個要揍人的動作,隻不過是單純的嚇唬而已。
邱旭暫時沒被拘捕,不過警方安排了人手二十四小時看著他行動,邱旭現在住在親戚家。對於翁靜這事,翁邱兩家人的態度存在了一定分歧,翁靜的家人認準了是邱城殺了翁靜,邱家的態度就略微不明朗一些,畢竟現在的兩個嫌疑人,都是姓邱的。
靳懷理倒是沒管什麽邱旭的行蹤是否有人跟著,此刻的他坐在家裏的沙發上,看著手裏的本子。
那是本日記,邱旭的日記。從日記的內容看,邱旭對這個社會是充滿抱怨的,譬如他手上這篇就是:
xx年xx月xx日
我不想去學校,媽非逼著我去,結果坐在教室裏,我又忍不住想去廁所,一堂課40分鍾,我舉手七次,班主任說我是故意搗亂,讓我在走廊罰站,我覺得我隨時會尿褲子,他們下課的時候,我真尿了,走廊裏來來往往的人都笑我。
後來媽把我接回了家,我恨媽媽,恨這世界。
靳懷理繼續往下看,日期看,這篇的日期距離上一篇時間隔了幾天,內容是關於“坐”的。
xx年xx月xx日
我恨媽媽,我不想坐在椅子上,我怕坐在上麵,可媽媽說,家裏來了客人,我必須禮貌,必須坐。
可直到最後我也沒有坐。
媽媽讓我在自己的房間反省,我坐在床上,拿出那個我紮了好多窟窿的小人,揪下了它的腦袋。
從蕭硯那裏,靳懷理得到了邱旭這種病一個科學的說法。精神醫學中把強迫型人格分為強迫思維、強迫行為和強迫情緒三種。邱旭的屬於第二種,強迫行為即重複出現一些動作,自知不必要而又不能擺脫。
“哎,龔克,你說這得是病得多重,會把親媽殺了?”靳懷理對同樣坐在房間裏的龔克說。話是這麽說,不過在靳懷理心裏,總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具體是哪裏,他暫時說不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去參加同學的婚禮,麽麽噠,另外,樂明申的性格我改了下,不造小夥伴到時候會喜歡不,在言情裏是不大多見的,我蠻喜歡的,嗯。另:今天是顏顏生日,祝她生日快樂,事業生活愛情都是噶倍兒順,誰讓你不順,告訴醬,醬去削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