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級階梯(7)
真相之所以區別謊言,因為謊言隻是一時,而真相終將被人所認知。——梧桐私語
沭封的降溫來得突然,不過一夜之間,氣溫就直降了十幾度,清早起來晨練的人們被室外的氣溫逼回家裏去加衣服。方菲縮在被子裏,打了個寒顫。她手伸出毛巾被去拿床頭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覺得人更不舒服了。
努力了半天,她從床上爬了起來,昨天回家時她把電話放在了客廳,現在要用了所以她去拿。她是打給喬宇珩的,這幾天那家夥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他們有陣沒見麵了。
電話裏她讓喬宇珩給她買點兒感冒藥,想起家裏空了的藥箱和冰箱,方菲又和喬宇珩報了退燒藥以及水果酸奶之類的,喬宇珩哼哼哈哈的答應了。想著這些東西買全也要一陣,方菲又去櫥櫃裏拿了套厚些的被子裹在身上,然後她人躺在客廳沙發上,開了電視。
電影頻道在播一部美國電影,擁有超能力的英雄不僅用他的能力拯救了地球,還贏得了美女的愛情。英雄吻上金發美女時,方菲報了聲粗口,閉上眼再次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總之方菲再睜開眼時,電視上是在播片尾字幕,一連串的中文鳴謝目錄裏,方菲看到電視機右下角標著一部國產文藝片的名字。
她扯個懶腰,看眼牆上的掛鍾,都過這麽久了,喬宇珩人還沒來。方菲有些不耐煩了,她拿了手機隨手按了重撥鍵,一段等待後竟然聽見傳出了“對方已關機”的聲音。
是沒電了嗎?方菲這麽想。她又等了一會兒,可感冒這事兒大家都知道,睡著了不舒服,清醒的時候就更難受了。等到最後方菲等不下去了,她自己穿了衣服出門去了。藥店還好,方菲住的小區門外不遠處就有,超市稍微遠了點兒。
穿著厚重衣服這麽來回一走動、出身汗的方菲反倒覺得她的感冒好了不少。她腳步輕快的上樓,她上樓有數台階的習慣,一階、兩階、三階、四階……
數到第七階時,方菲覺得她脖子後麵突然吹來股風,緊接著她脖子一痛,人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方菲再次睜開眼,四周漆黑一片,有廣播聲從遙遠地方隱約傳來,是每天晚上鄰居老頭兒會聽的一個評書節目,嗓音沙啞的老頭破布似的沒完沒了說那些打打殺殺的故事,方菲很討厭,可這事她沒權利說人家,畢竟那是人家的自由。方菲嘀咕聲怎麽又停電了,然後猛地想起剛剛是有人劈暈了自己,是什麽人?她有些後怕,撿起手邊的東西,方菲快步朝樓上跑去。
十四階頂端,她拿出鑰匙開了門。關上門的瞬間,她鬆了一口氣。她在考慮是不是要把喬宇珩叫來,可那家夥手機怎麽關機了。
就在無數想法在方菲腦子裏相互碰撞時,她抬起眼,驚訝的發現家裏有人。
“凶手就是這樣製造了一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據。”坐在沙發上的靳懷理一揮手,幾個站在窗邊的警員隨後拉開了窗簾,方菲驚訝的看著窗外的日光,結巴的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個實驗。”靳懷理說。
其實正如靳懷理在案發最初提出的那個疑問,鄭華到底回家沒有。鄰居說在小區門口聽見了他罵人的聲音,警方以此為判斷,鄭華回家了,靳懷理開始也是這麽以為的,可直到後來,他才意識到無論是鄭華出現在家門口還是鄭華的車停在了鄭華家樓下,都不能代表鄭華回家了,最多隻能代表,鄭華他進了這棟小區。
“天方夜譚。”方菲說。
阮立冬也有點兒不懂了,“可景丹晨不是接到了鄭華的電話,是鄭華親口說他回家的,鄰居也聽到了。”
“因為鄭華進的那間房根本不是他的家。”靳懷理敲敲他手邊的紅木圈椅,“你沒發現這裏不是你的家嗎?”
靳懷理這麽一說,方菲才發現這間房的擺設真是和她家是迥然的設計,除了房子的構造和格局差不多外,其餘的陳設根本不一樣,她家是布藝軟沙發,而這間房卻是紅木家具。方菲張著嘴,她在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記憶,是神經係統存儲過往經驗的能力,屬於心理學或腦部科學的研究範疇。程序性記憶是通過學習以後可以無意識地進行,例如行走,騎自行車,跳舞和開車,記憶是在基底神經節和小腦裏進行,和肌肉感覺以及平衡感緊密聯係。”靳懷理眯著眼睛做陳述,他姿態鬆散的斜倚著椅子扶手,左手撐著下巴,食指單獨伸出摸索著下唇。
他眼神呈現出迷離狀態,阮立冬看著看著,嘴巴逐漸不控製的張成個o型。
“你說的這些和鄭華的死,還有和我來這裏到底有什麽關係!”方菲的情緒開始暴躁。
“因為你的這個實驗剛好印證了我關於鄭華死因的推論。”靳懷理輕輕咳嗽一聲,開始講述他腦子裏複原的案發現場。
案發當晚,景丹晨電話讓死者回家。鄭華的車開進小區時,小區整個是停電狀態的,他情緒不好,在門衛那裏罵了人。之後他進了小區,停了車,再上樓,上樓時他摔了一跤,所以有了額頭上的那處生活反應。他回了家,在家裏中毒死亡,死前,他打了通電話給景丹晨。
“你說的不是我們都知道的嗎?”方菲嘀咕了聲浪費時間,靳懷理卻不以為然,他搖著頭,“no,有一點是我們之前不知道的,鄭華口中說的家不是他和景丹晨的家,而是你的家,啊,這個說法也不準確,是一個仿造成你家的家,這裏,這間公寓。”
靳懷理指頭指指腳下。
“開什麽玩笑!”方菲這次真像在聽一出天方夜譚了,“這裏和我有什麽關係,再者鄭華怎麽可能連家都認錯認錯!”
“你剛剛不就認錯了?”靳懷理哼了聲,似乎對方菲這種態度很不屑。
“那是因為我晃神了,如果有光……”方菲眨眨眼,想起鄭華死那天是停電的,她開始回憶,試圖找到認錯家隻是她的一時疏忽。
“不止光,廣播也影響了你。”
方菲講不出話了,的確,那個廣播聲真讓她第一反應這裏是她家那棟樓。
“還有就是樓梯,其實這真是個精巧的布局,隻是改變一段樓梯的形狀,就建造起一個相當隱秘的犯罪現場,真的很精巧,差點兒連我都上當了。”靳懷理嘖著嘴,說的話像在誇獎一件做工精巧的手工藝品,“你住的公寓很新,建築質量卻不好,樓梯用了材質不好的水泥,一年沒到就走出了許多坑窪的破損痕跡,你家門口的第十一和十四級階梯剛好有破角,腳踩在那個位置容易摔跤,所以當你把這裏錯誤的當成你家時,腳就習慣性得往外邁一點兒。”
靳懷理指著他身旁一台小電視,上麵是紅外拍攝的畫麵,畫麵定格在方菲上樓時的畫麵,的確如靳懷理所說。
方菲心驚,卻不認同靳懷理的猜測,“就算樓梯給了鄭華錯覺,可他哪來的鑰匙,別告訴我是你們警方給的。再有,就算鄭華真像你說的進了這屋子,他沒有眼睛嗎,我是嚇了一跳,沒來得及看房間的陳設,鄭華不會看嗎?”
“鄭華有什麽習慣特點?”
方菲不習慣靳懷理這種跳躍式的思維,她皺著眉,“別告訴我抽煙喝酒這些習慣會讓他送命。”
靳懷理聳下肩,明顯覺得啟發這個不開竅的女人是在浪費時間,他自問自答:“鄭華節儉,他給你買名牌,自己穿得卻一般,可就是很節儉的一個人,睡覺時卻要留一盞壁燈,為什麽?”
是啊,為什麽?阮立冬也想不通。
“我開始也想不通,景丹晨的媽和我說這個細節時,我甚至錯誤的把它劃去了和案情無關的範圍。直到某個四肢不大協調的人搬進我家,我發現我犯了個致命的錯誤,一個在停電黑暗情況下,靠著樓梯的習慣走錯家門的人,他根本就看不到東西,他是nyctalopia,鄭華有夜盲症。他在停電的情況下看不見東西,恰巧在這時,有個人提出送他回家,死者因為對方的‘好心’,一步步被帶去了死亡。”
“夜……夜盲症。”方菲抿抿嘴,“可就算他看不見,總有手機吧,手機是有照明的啊。”
“所以手機後來會被單獨扔進河裏,凶手想掩飾的不是別的,是手機的手電功能出了問題,而且當時死者的手機電量也該是不足的,不然就算沒有手電筒的功能,屏幕光也是有效的。”靳懷理雙手手掌向上做了個小幅度托舉動作,像在說,這個問題soeasy。
阮立冬覺得這些很不可思議,可這麽一來,凶手又會是誰呢?是景丹晨?是方菲,再或者是方菲的那個情人,喬宇珩!她越想越想不出來。
就在這時,萬鋒的手機響了,他簡短的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他對靳懷理說:“抓到了。”
在新苑小區門口抓到的,據說施行拘捕時,對方沒有任何反抗。
修文加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就真相大白了,不造小夥伴對這個案子的評價會是怎樣,醬好忐忑啊啊啊【←←,你那比星星大腿還粗的神經會忐忑~~表開玩笑了】
今天是母親節,住醬所有的小夥伴身體健康,呸呸呸,看我這個舌頭,是小夥伴家的老佛爺,身體健康。媽媽是把我們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人,醬愛醬的媽媽,也愛我的小夥伴【←←,這話說的腫麽辣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