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莊見傳令,隻留一半人手守衛,另一半回去休息,第二日換防輪值就是了。眾人知道老大體恤,自是心中感動。隻是體力著實不支,伍天賜也不再堅持,將人分作兩批,輪換休息。

當夜,陰雲密布,子時過後,天際突地落起雪來。飄飄灑灑的將天地之間旋即染成一片蒼茫。雪花不大,落得卻是甚急,微風不起,十餘步外,卻已經難辨人形了。

莊見自入夜後,那份不安便變得強烈起來,暗暗囑咐紅拂和羅氏姊妹看好後麵眾家人。讓羅世信和雄大海各持兵刃隨侍在側,侯君集自尋了隱秘處藏好,靜待來敵。

羅世信造了對兒大鐵錘,卻不是圓的,乃是莊見的創意,將之打造成橢圓形,錘頂處隱有鋒尖,兼具刀劍屬性,倒讓羅世信大是喜愛,整日的抱著,不肯須臾離手。

雄大海自造了一對兒板斧,刃光雪亮,負於身後。手中平日所用,卻是一根鵝蛋粗細的紫銅棍。莊見曾經掂量了下,不由的咋舌不已,這根通體實心的銅棍,怕不有百十斤重,難為這個大漢那力氣怎麽生的。至於羅世信的雙錘,莊老大壓根就不去討那不自在。那小子是個怪胎,不能以人類看待。這是莊老大的評價。

這會兒眾人兵器就手,準備充足,莊見雖是心頭忐忑,卻也是比之往常安定許多。他自己手中佇著一把後世唐苗刀的夾鋼長刀,此刻眼望無盡的飄雪,立於窗前,倒也頗有幾分大將風度。

梆——梆梆,二更方過,天地間一片靜寂。忽然,莊見雙眸一縮,手中一緊唐刀,死死盯著牆頭驀然出現的一個人影。那人一身夜行,彎腰駝背,似是極為瘦削。隻是露在外麵的一雙眸子中,寒光閃爍,流轉不定。顯示出其不凡之處。

莊見細細分辨,嘴角不由露出冷笑。這身材,這行頭,可不正是那日宮中夜襲的高德祿嗎!這個老烏龜早已露了底了,但卻依然是謹慎的很,絕不肯在人前稍露半分行跡,心機端是沉穩彌辣。

身邊羅世信雙錘提起,弓背藏胸,宛如一支即將射出的長箭,一股子淡淡的殺氣飄散。雄大海卻是滿麵肅穆,將紫銅棍斜倚身後,雙眼神光爆射,緊緊盯著牆頭上的人影。

那人影站在牆頭,似是毫不在乎被別人發現,左顧右盼一番,陡然長笑道:“莊侯爺好大的手筆,這等迎客之道,倒也符合你的身份。嘿嘿,各位也不必躲藏,這就出來吧。咱家倒要一一領教一下,會一會這天下的英雄。”

此人說話聲音尖刻,雖是刻意隱藏,卻怎麽也難掩那份獨有的公鴨嗓。窗內莊見伸手將半掩的窗戶推開,嘻嘻笑道:“總聽人家說,這賴狗好上牆,靈貓不鑽洞。我說老烏龜,你也是四個爪爬的,何苦非要學人家大蝦,往牆上跳呢?唉,沒品!沒品!太沒品了!”說著,搖頭歎氣,滿麵的怒其不爭之意。

這廝一出口就乖著彎兒罵人,牆頭上的高德祿身子微抖,不由得怒哼一聲。氣息一沉之際,忽覺的腳下一軟,竟似踩入了軟泥之中,不由得豁然一驚。低頭看時,隻見那牆頭不知為何竟被自己踩下去寸許。心頭一喜,不想自己竟是功力有所精進了。

抬頭看著對麵窗戶內的三人,中間那個小賊滿麵的賊笑,這氣兒就不打一處來。這小子是罪魁禍首,隻要殺了他,自可一了百了。旁邊那兩個人雖是氣勢不凡,不過卻盡是戰陣上的猛士,這技擊之道,哼,可非他們所能知之的了。這小賊以為有這二人相護,屋頂上還藏著那個手下敗將,便可萬無一失,老夫偏偏要直接火中取栗,將他拿下,看他如何應對。

心下打定主意,突然仰天大笑,大笑聲中,猛然向上拔起身形,便要向窗口撲來。隻是笑聲未絕,卻突然轉成一聲怪叫,一個身子突兀的一頓,隨即一頭向牆內撲去,但偏偏那雙腳卻似生了根般,並不移動。

耳中聽的一聲梆子響處,自大石後,草叢間,頓時一片的暗器向他射來,晶晶瑩瑩,嗚咽聲響,如同蝗群一般鋪天蓋地而來。他心中大驚,眼見如同一個合頁般要撲到內牆麵上了,那滿空的暗器也已是激射而至,躲無可躲之際,不由的怒喝一聲,提聚功力揮掌拍出,啪的一聲擊在牆上,便要將牆擊穿而過。

隻是隨即就是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那牆倒是終給他擊穿,一個身子登時如同風車一般旋轉而起。可惜那個風車因為腳上帶著兩大坨磚石,委實太重,隻不過剛轉了半圈,就在他一聲驚呼中,頹然落下。

漫天的暗器卻也是給他莫名的避過去了。莊見大叫可惜,滿麵的懊惱之色!媽媽的,誰他媽的這麽笨,,將牆頭處的磚石砌的那麽緊,否則,定會給這老烏龜打成麻子不可。

他這低聲大罵,牆外高德祿卻也在破口大罵。這個無賴,毫無半點朝廷大員的氣度,卑鄙刁鑽,哪有在牆頭上堆那麽厚一層膠的損招!而且那內牆上竟然還蓋著一層布幔,裏麵竟然沾著無數的釘刺,簡直就是缺德帶拐彎的,頭頂冒水,腳底生膿的絕世陰損坯子!

仰躺在地上,毫無防備間,這一跤跌的那叫一個結實。努力調息片刻,方才忽的坐起,看著腳底帶著的那兩大坨磚石,再看看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掌,高德祿隻覺得怒不可遏。

氣勁到處,一個身子竟是突兀的如同僵屍般直直而起。腳下使力,已是忽的拔身而起,竟是雙腳脫出了長靴,帶著長長的裹腳,直直自半空直接越過高牆,向著院中落去。兩條白布裹腳飄飄如帶,簡直如同那奔月的嫦娥,又如那九天仙人謫塵,如不是那一雙充滿恨意如狂的眸子,倒也大是有些仙靈之氣。

眼見窗內的莊見怪叫一聲,滿麵的驚慌,高德祿心中大爽。此番若不將這個無賴抓住,狠狠的折磨上三天三夜,絕不容他痛快的死去。

眼瞅著左右俱皆是怪石竹林,滿林子的刃光閃爍,身子在半空中一扭,已是對著旁邊一塊空地落下,隻消一個借力,便可直接竄入窗內,將那小無賴生擒活捉了。

高德祿心中大喜,更不怠慢,腳下方一感覺地麵,便用力一沉,借力而上。隻是這力尚未借到,卻是腳下又是一軟。心中忽的一陣大慌,慌不跌的另一支腳向前一踢,將一個身子生生的往前邁了一步,將那發軟的地方避過。

滿身的冷汗尚未及出來,那剛踩上地麵的卻又是一軟,這會兒卻是怎麽也難以再反應了。隻聞聽“刺啦——撲通”一聲,一個身子竟是直直的陷入一個水潭之中。

隨著這聲才起,身周忽的暴起一陣的粉塵,瞬間將他雙眼糊住,一陣火辣辣的感覺立刻自雙眼傳至全身,四周隨即一陣的臭氣揚起。緊接著,就是腳底一陣劇痛傳來。“啊~~~~~”一聲淒厲的慘叫,才叫半聲,那滿空的白粉合著飄雪,已是隨即將他滿口封死。

四邊廂腳步聲大作,寒氣忽現,不知多少長槍已是抵在了身上各處要害。高德祿渾身顫抖,兩眼緊閉,滿頭滿麵的白粉糊著,在那臭水譚中,齊胸站著。那份景象便如同瞬間在地上堆起一個雪人一般。

莊見趴在窗台上,喃喃自語道:“我說老高,你說你這麽大年紀了,玩什麽不好,非要扮神仙。早跟你說了,別上房爬屋的啦,看看,看看,這下神仙沒扮成,倒成了雪人了,唉,您老可真是童心未泯啊,佩服!I太他媽的佩服YOU了!”

這廝明明是自語,偏偏那聲音卻是極高。滿園的士卒和埋伏的眾人,一時間俱皆都是渾身抖顫,肚內簡直欲要笑的抽筋了。自家這位大人,簡直太他媽的有才了!搞了個大坑,最底下插入竹簽子,灌上糞水,上麵用油脂蓋住,再用一層油紙鋪上,上麵灑滿石灰,最後灑上一層浮土。。。。。。

這他媽的就是神仙也得中招啊!他陰了人家,這會兒卻又在這兒說這風涼話,咱家這個大人啊,壞!太壞了!

高德祿渾身顫抖的站在臭烘烘的糞水之中,雙眼、嗓子中都是火辣辣的生疼,雙手、腳底下更是鑽心的疼痛,耳中聽著莊見的話語聲,直氣的胸中氣血翻騰,一口鮮血已是難以自抑的直湧上來,“哇”的一聲,已是狂噴而出。

這口血一出,倒是將那滿嘴的石灰化解了,嗓子總算是解了被燒壞的危險。高德祿八十歲老娘倒繃孩兒,這麽一個鮮有敵手的大內高手,未經與人過招,就被接二連三的算計,悲慘的落到這個份上,心中那股子戾氣實是已經到了頂端。

隻見他滿頭灰白的頭發無風自動,那些正用撓鉤抓住他,欲要將他拖上來的兵丁,忽的覺得一股子大力,自手中撓鉤上傳至,心神大震之餘,不暇多想,已是紛紛哇哇的仰天吐血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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