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這鳥太守答應了。我就說吧,這家夥就不能跟他好話說。看莊小子一出馬,他什麽屁都沒有了。”程影帝有些得意忘形,一激動,把實話說出來了。
郭常敬隻聽的眼前一黑,頭暈沉沉的之際,隻覺得眼前金星直冒。這個醃臢潑才,居然敢如此羞辱於我,我與你們拚了!
郭常敬手扶著案幾,身子已是不克自抑的劇烈抖動著。莊見看著程咬金不由的大是搖頭,唉,稚嫩!還是稚嫩了些。別說東西還沒到手呢,就是到手了,那也得低調一點兒啊。凡事不可做絕,這光棍兒隻打九九,不打加一啊。
秦瓊在旁站起身來,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程咬金,這才躬身對郭常敬施禮道:“末將多謝太守大人之助,此番回去後,定然向大帥轉達太守大人的隆情高宜。我河南將士,也絕不敢忘太守的大恩。”
郭常敬兩眼狠狠盯著他,心中直把這幫人恨得要死。聽著秦瓊說了一大通,急促的喘息了一陣,這才冷冷的道:“秦大將軍又何必說謝!本官可擔當不起。另外,有一點要說明,這些糧秣本府向不富裕,也隻能勉強湊齊一半,餘下之數,秦將軍還是另想他法吧。”說罷,袍袖一甩,冷著臉不再理會秦瓊。
秦瓊聽的當場呆住,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程咬金卻是大怒,霍的站起,伸手指著郭常敬,大怒道:“你個鳥官兒,方才怎麽不說清楚?既是隻有一半,咱們又怎麽立馬啟程送去?害的老程空歡喜一場,這麽大個人了,說話都說不明白,當真可惡!”
郭常敬被他指著鼻子一通數落,不由的氣的兩眼陣陣發黑,渾身哆嗦。羅世信和雄大海二人憐憫的看著他,不約而同的歎口氣,搖了搖頭。
眼見這個郭太守明擺著是不肯痛快幫忙,秦瓊也是有些暗惱,站在當地,也不攔阻程咬金,隻是低頭不語。單雄信和徐世績二人,早發現打從城頭上下來,郭常敬就對他們極是冷淡,想必定是連他們一起記恨上了,這個時候更是不好多話了。二人搖頭苦笑,心中都是暗罵這程咬金沉不住氣。好好的一樁事,到頭來卻搞出這麽一個結果來。現在,隻怕莊公爺那兒,也是回天無力了。
眾人正自無語,館驛的雜役們已是將酒席開了上來。一時間廳內菜香撲鼻,熱氣騰騰。眾人雖是折騰了半天,腹中早已饑餓,但此刻卻誰也不好先去動筷子,隻得忍著轆轆饑腸等著。
程咬金聞到了飯香,頓時也忘了再去尋郭常敬的晦氣了,噗通坐下,盯著飯菜直咽口水。好在他也是世家大族出身,知道禮儀,終是沒有放肆的先自伸出筷子,隻是一雙牛眼,卻是一個勁兒的看著莊見。
莊見眼見冷場,哈哈一笑,率先提起筷子道:“來來來,酒菜已經都上來了,大家別等著啊。吃,吃,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啊。來來來,那啥,秦二哥,你也別站著了,坐下吃吧。至於那軍糧的事兒,不是解決一半兒了嗎?既然有一半兒了,那麽另一半也就不遠了,對不對?來來,且放寬心,吃好喝好啊。”口中說著,兩眼間閃著莫測的光芒,已是對著眼前的食物就開動了起來。
秦瓊聽他話裏有話,不禁疑惑的抬頭看了看他,見他對自己呲牙一笑,滿是篤定之意,心中不由就是莫名的一寬。點點頭,歸座也自吃喝起來。眾人早就餓極,見到莊見開動了,對望一眼,紛紛埋頭吃喝起來。
今天的事兒,已經到了這一步,眼瞅著什麽事兒都是這位公爺在主著,誰還去搭理那位郭太守啊。廳中一時間,除了郭常敬一人悶氣坐著不動外,滋溜吧嗒的全是一片吃喝的聲音。郭常敬麵色鐵青,使勁咬著牙,將眼一閉,別過臉去。
這一席飯因著主人麵色不虞,沒人招呼,吃的倒也挺快。除了程咬金好酒,將自己身前一壺酒喝完,又將秦瓊麵前那壺也喝了精光外,別人都是淺嚐即止。不過個多時辰,已是散席。
莊見坐在首位,一邊剔著牙,一邊歪頭對秦瓊道:“秦二哥,既是郭太守給你準備了一半兒糧草,還是趕緊交接了吧。免得夜長夢多,這不知咋回事兒的,再少上一半兒,你可就哭都來不及了。將那一半兒領出來後,先存著,等籌到剩下的一半兒,再一起起運吧。唉,這是個血淚的教訓啊。要記住,這拿到手的錢才叫錢,沒到手的,隻聽人喊出來的,都是個空。”說著,大有深意的看了眼一旁,正豎著耳朵聽的程咬金。
程咬金見他目光看來,心中頓悟,細細一想,不由的大覺有理。看來剛才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整份的軍糧變成了半數了。一時間,又是尷尬又是惱怒,恨恨的瞪了郭常敬一眼,大有凶狠之意。旁邊眾人看得一陣的好笑,聽莊見那意思看樣這事兒還有解決的法子,便都閉緊了嘴巴,安靜的看著。倒要看看這位傳奇的公爺,還能施展出什麽手段來。
郭常敬心中也是暗凜,偷眼見莊見似是隨意在說,並沒什麽異樣的地方,這才稍稍放心。想想這會兒飯也吃了,酒也喝了,要的糧草雖說沒給全數,但自己既是咬定了隻能湊出一半來,想來這無賴也不能去挨個倉房查驗去。那麽,剩下來的事兒,這瘟神是不是也該滾蛋了吧。
想到這兒,心情忽的大好。轉頭對著莊見抱拳施禮道:“公爺此次來潞州,輕車簡從的,想來定是有極重要的公務在忙。如今各位將軍既然來接了,想來公爺離去在即了。下官謹在此祝公爺一路順風,凱旋返程。待得下次公爺再來時,下官必掃榻以待,以補此次倉促之情。”
他心中篤定,文人性子就不可抑製的升了上來。文縐縐的一通咬文嚼字,雖是送別之意,卻麵上流露出難舍的氛圍。倒是將文人含蓄的一麵,展示的淋漓盡致。
隻是他隻顧著得意,卻忘了所麵對的是什麽人了。不說這種寓意深刻的含蓄語法對莊公爺全然沒用,在莊公爺那兒,甚至直接將那含蓄忽略,不啻於給了他施展無賴手段最好的借口。
果然,莊公爺滿麵的差異之色。看著郭常敬,滿麵的眉花眼笑。頷首笑道:“不成想郭太守這麽舍不得本公啊,竟是如此好客。好好好,很好。唉,說實話,我其實也不想這麽早就走的,這好容易出來一趟,總也得好好領略下,這大好河山的精彩之處吧。原本猶豫著,害怕郭大人不歡迎我呢,聽了你方才一番話,原來竟是我多慮了。好好好,既是郭大人也一片拳拳之意,那麽我就再留幾天,也不用郭大人下次麻煩了。否則,這真要等到下次,你一激動,準備的大了,對你我可都是不好。啊,哈哈哈。”
郭常敬瞠目結舌的聽著莊見一番言語,心中忽然興起一陣衝動,隻想狠狠的抽自己倆嘴巴子。賤!賤啊!自己說那些個客氣話幹啥?眼前這人,啊,不,這牲口,能跟他客氣嗎?跟他客氣,那就是純粹自己找不自在。這下好了,這無賴還要在這兒呆幾天。天啊,你到底要呆幾天啊?你給個準信行不?這讓人有個盼頭,總好過絕望啊。郭常敬心中不由暗暗的呻吟著。
莊見似是得了人家的不舍,極是開心。站起身來,對著郭常敬笑道:“那啥,老郭啊,你們先和秦二哥去辦交接吧,我在這城裏轉轉,看看這兒的風土人情。也不用安排人陪我了,單二哥他們也算地主,能照顧好我的,哈哈,咱們這就先告辭,告辭了。”說罷,對著秦瓊使個眼色,這才大笑著招呼眾人揚長而去。
郭常敬呆呆的看著他遠去的身影,不由的頹然坐倒。半響,這才歎口氣,抬頭看看仍然站在一邊,默默不語的秦瓊和程咬金二人,無奈的起身和二人交接去了。
潞州城的長街上,單雄信跟莊見並肩而行。見他也不說話,隻是四下裏到處看著,倒也真像是來查看風土人情的。幾次欲言又止,忍了半天,終是忍不住,滿麵猶疑的轉頭問道:“莊公爺,咱們這會兒卻是要做什麽?”
莊見詭秘一笑,嘿嘿道:“踩盤子!”
單雄信瞠目不知所對,莊見又笑道:“就是查探了解地形啊。要幹點啥的,總不能瞎馬亂撞的吧。哦,對了,那位郭大太守的家在哪兒啊,帶我去溜達溜達,那可是主角兒呢。對於主角兒的地方,咋也得看仔細了才行。還有啊,趁著這會兒,正好把你調查的情況說說吧,咱們也要心中有底兒,才好圈定目標嘛。”莊大少滿麵詭異的說著。
單雄信聽著他的話,不由的大吃一驚,愕然站住,愣愣的看著他,半響才遲疑的問道:“公。。。。公爺,你,你想怎麽做?”
莊見回身看著他,嘿嘿一笑。笑容中說不出的意味兒,讓單雄信看的身上一陣的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