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真他媽的高!莊大少肚子裏豎起了大拇指。看看人家李二同學,這一番話,啊,聲情並茂,懇切至誠啊!先是直接點明事情,又引經據典的,嘴上不求咱辦事,那話裏卻將咱逼得死死的。這要不幫,那是眼睜睜的看著他送死,還得繞上咱家秀兒老婆。傳揚出去,莊大少別的不說,一個罔顧結義之情的罪名,那是不用跑的。
莊見眯著眼睛聽著,肚子裏卻是暗暗好笑。他別的沒記住,這隋末老李同誌發家的地兒,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的,那就是在太原啊。否則,他也不會一開始就安排自家老爹往太原去住了。這老李小李的,感情都想著往外麵去,這會子估計,倒是還沒造反的心思,怕是避禍的心思更重一些,擔心自己個兒被人利用了,給扔在這大興當了靶子,這才又是紅臉又是白臉的擠兌咱去給說情,把他們放出去呢。他們可不知道,曆史這位大叔,早就給他們安排好了位置,他們又何必擔心呢。不過,這事兒既是到了莊大少這兒,這等現成的人情,莊大少要是不兜著,大大的賣一番,想必老天爺都會發怒,不定一個雷把他劈到哪個異界去喂怪獸了就。
不過這賣人情呢,也是一門大大的學問滴。賣早了,不值錢。賣晚了,那是找抽!賣多了,那不叫人情,就叫訛詐。賣少了,天打雷劈不說,更是敗家子才幹的事兒。不過想要買人情就買吧,幹啥總拿咱家秀兒老婆說話呢?莊大少聽著老李小李話中都是點出李秀兒,心中不由有些惱怒。
偷眼側目看看李秀兒,卻見李秀兒粉麵蒼白,隻是低頭不語。這女子明知道父兄是拿她當交易的籌碼,以她的一生幸福在當誘餌,一般女子早就黯然神傷,悲哀不已了。但她卻依然是堅強的坐在那兒,不為所動。嘿!怕是這妮子自己有主意呢。莊見心中暗自思量,他才不會天真的以為,李秀兒現在對自己千肯萬願,順從父兄的意願呢。如今這態度,也不過是配合一下老李和小李的演出罷了。既然大家都那麽喜歡當演員,咱怎麽也得配合著把這戲演下去不是。
轉頭看看李世民,莊見嘻嘻一笑道:“大哥說的話怎麽小弟聽不明白呢?什麽銀耳花生的,跟大哥和秀兒又有啥關係啊?而且大哥好像擔心的太過了吧。這留在大興就是死路了?宇文化及他們幾隻烏龜雖不是好人,但總擠兌人,怕也是日子不會好過吧。不過大哥和伯父貌似不願在這大興城裏呆著是吧?那就跟皇帝說啊,說起來太原那邊嘛,也算是山明水秀哈。嗯,去那邊呆著也是不錯,不錯的很。進可攻,退可守,嗯嗯,好得很,好得很。”
說著,搖頭晃腦的,大是感歎。隻是那言語中,對他們父子點出秀兒之事,又借著宇文化及迸出“擠兌”二字,不滿之意了然。李秀兒明眸閃閃的看了他一眼,隨即便又垂下眼簾,仍是默然不語。
李世民聽到他話裏含意,麵上亦是微現尷尬。但聽到最後一句,眼中驀地閃過一絲寒光,隨即斂去。苦笑道:“賢弟說的忒也輕巧,跟皇帝說?你以為我們都跟你一樣,在陛下麵前有那般自由?隻怕由我們說了,更是引起陛下的猜忌啊。如今,我等在朝中並無可借用之人,唯有兄弟能在陛下麵前說上幾句,賢弟可願助為兄一臂之力嗎?”他何等精細,眼見莊見話裏有話,那進可攻、退可守六字大有深意,索性便不再躲躲閃閃,直接逼問。
莊見歪頭看著他,半響忽的哭喪著臉道:“大哥,要是你們都走了,小弟我一個人在這兒可是寂寞的很啊,那要想你們了咋辦?你知道的,小弟很重情分的,就算是貓貓狗狗養的久了,都會很有感情的。更何況咱們兄弟、兄妹之間呢。唉~”說罷,兩手捧腮,滿是離愁之色。
他心惱李淵和李世民對秀兒不公,說話之間,不但帶出些譏諷之意,也暗含影射,倒要看看李世民如何應對。
李世民麵色微赫,尚未答話,李秀兒忽的站起,淡淡的道:“莊兄若能說的皇帝,放我父兄離去,秀兒便在此地住上三載,莊兄何時要來,秀兒自當親手烹茶待客就是。秀兒雖是女子,也自知曉一諾之重,絕不會做那失信於人的不義之事。如此,莊兄可滿意嗎?”說罷,也不待莊見回答,已是轉身而出,自往後去了。
大廳上,李氏父子麵麵相覷,對了一下目光,卻又都將目光看向莊見。莊見耳中聽的李秀兒所言,心中大震。這個女子當真是拿得起放得下,果斷處,不在須眉男兒之下。正自暗自佩服之際,眼見李氏父子看來,不由的嘻嘻一笑,重回那副憊賴之色,笑道:“秀兒妹子脾氣真急,我又沒說不去,唉,好吧好吧,我就去摸摸皇帝的底細,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吧。不過大哥伯父,這要是皇帝真的不讓,你們可不要怪我啊。”說著話,站起身來拱手告辭。
李氏父子聽到他肯去,都是心中大喜。李淵哈哈大笑道:“賢侄哪裏話來,以賢侄昔日護駕之功,郡馬之親,又是陛下最最親近之臣,若是你都不行,那天下怕是真沒人救得咱們了。要是如此,命該如此,老夫自也認了就是。”
旁邊李世民卻是聽的麵色微變,連忙將話接過笑道:“賢弟倒也不必太著痕跡。隻看陛下心情好些之時,旁敲側擊一下就是了。隻要言及京都之地,向為皇家以定四方之地,他人便是再親,亦不適宜長留,當以皇子居中才是正理。今陛下二子,齊王被禁,隻餘三皇子杲,賢弟身為趙王舍人,作此言最是恰當,若說別的,卻是太過,反而不美。隻要能言及這些,哥哥我這兒就承情多多了。”
莊見聽的暗暗撇嘴,心中對這位老丈人,已是大大的鄙視。雖然說的好聽,話裏之意,卻是要自己邀功進言,這等做法,心性可不跟老楊同誌一般無二了,都是將他人視作棋子而已。也不想想,自己要是真這麽幹了,老楊那是什麽脾氣,怕是最後就算準了,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而且,老楊那智商又不是低能兒,又豈能不更加防備你們,切,看來這位老丈人最後給自己這位大舅哥給逼退了皇位,還是大有道理的。
眼見得李淵聽完李世民說完,若有所思,不由的暗暗歎氣。這幫皇家之人,個個都是辛辣無情之輩,隻顧著算計自己得失,就沒一人想想剛剛離去的女兒和妹妹。唉,最是無情帝王家,這話倒是真他媽的精準。也不知是哪個牛人說的,有機會,老子定要去拜拜!
當下,也懶得再去多言,向二人再一抱拳做禮,轉身而出。站在門口處,遠遠望望後麵李秀兒繡樓方向,微微輕歎一聲,這才直出李府,回府而去。
將將回到府中,下人卻來報,宮內德全中貴人來了。莊見一愣,連忙往前來看。一見之下,才知是來傳旨的。楊廣下旨,招忠國縣公禦書房見駕。
莊見頭皮有些發麻,扯住德全問道:“我說兄弟,你跟我說說,皇帝這忙裏忙外的,都多少日子沒找我了,這突然找我到底有啥事?你提前給我交個底兒啊。”他剛剛才從造反派老大那兒回來,楊廣的聖旨就到了,由不得他不哆嗦。想及當日李靖的分析,哪敢就這麽跟著去了,怎麽也得問明白才是。
德全笑道:“爺爺莫要擔心,想來定是好事兒,小的見陛下滿麵喜意,對著一畫軸看了許久,才突然讓小的出宮來招爺爺的。想來是跟那畫軸定然有些關係,爺爺,小的不敢耽擱,這便先回了,爺爺當快點入宮才好,莫要陛下多等。”說著,施禮告辭。
莊見心中忐忑,畫軸?奶奶的,不知道上麵搞得蝦米東東,該不會是把老子和老李他們畫了下來了吧?不過也不對,要是那樣,皇帝樂個什麽勁兒?難道是看著老子的畫像喜相不成。太陽的,不管了,想來也沒那麽邪乎,隻管去看看再說吧。
想的通透了,當下換了朝服,朝宮中而來。待到到了禦書房外,德全早在外麵等著,見他來了,連忙迎上,低聲道:“爺爺,江都郡丞王世充也在。”說完不再多言,將他引了進去。莊見一愣,心中暗自嘀咕,這卷毛狗又來幹啥?疑惑中,已是踏入書房。
進的房中,果然見王世充正滿麵恭敬的立於一旁,看到他進來,麵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急忙見禮。莊見點點頭,先來叩見皇帝。他已是月餘未見楊廣,此刻隻見這位皇帝滿麵紅光,雙目有神,顯見極是高興,抬頭見莊見進來,不由大喜招手道:“來來來,小見仁,俗禮免了,快快來看。朕得了個極大的祥瑞,祥瑞啊!”說著,指著禦案上一副攤開的畫軸,讓他過去看。
莊見滿心疑惑,不知什麽東西竟讓老楊同誌這般失態。隻是看皇帝高興的樣子,心下卻也是大起好奇之心。探頭去看,這一看,也是頓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