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悠閑的時光總是過的飛快,轉眼已是過了上元。至於上元的盛況自是繁華熱鬧無比,倒也不用細表。

那日光祿寺賜宴後,莊見成功的將李靖這一代戰神,誘拐到了自己府上。李靖那個小官兒要辭,有著莊見在後麵挺著,自是一路綠燈。吏部尚書牛弘又向來很是賞識李靖,兩下一湊,李靖倒也沒費事,將一身官職盡數辭了。

到得府中,給眾人引薦一番,自有一番熱鬧。莊見特意留心了下紅拂的反應,見其雖是對李靖甚為推崇,倒也沒什麽特殊的,心中放下心來。這一對曆史上的鴛鴦,被自己橫插一杠子,在這個空間裏沒能結成連理,但要說莊見這廝心裏沒想法,那也是胡說八道,直到見了二人沒事,自是大為歡喜,纏著紅拂胡天胡地了一番,才心滿意足的離開,倒讓紅拂大是奇怪,隻不過自家這位夫君向來瘋癲慣了,想想也就釋然了,卻哪裏知道那廝心中的陰暗。

莊見眼見要去麵見楊廣,執行那個計劃了,先是往李世民那處跑了一趟,二人商議了一番,這才返回。至於李秀兒那兒,因著大事待辦,莊無賴倒也沒敢去招惹,隻等留到有空再去糾纏就是。

到了府中,請了李靖,二人在書房中又是一通密議,莊見這才心中篤定。一夜無話,第二天也不上早朝,卻在午時,自往大內去尋皇帝楊廣。

禦書房中,楊廣正將手頭幾件事剛剛安排完,見莊見來見,眸中光芒一閃,揮手將眾人全都打發出去,這才讓他坐下,細細問起。

莊見左右瞄瞄沒人,這才稟道:“皇上,臣已經查到了那個報信之人,乃是齊王府上一個小廝,因怨懟主家苛刻而生恨,這才偷偷把那事泄露出來的。”

楊廣目光一冷,“哦”了一聲,問道:“那這會兒那人呢?”

莊見歎息一聲道:“那人眼見事情敗露,一害怕,哆嗦之下,自己沒控製好肌肉,結果咬斷舌頭死了,真是可憐。”口中說的沉痛,眨眨眼,一雙眼珠子卻是咕嚕一轉。

楊廣眼中閃過一絲慰然,淡淡的道:“喔,死了啊。嗯,死就死了吧,他可有家人?有沒有跟家人說過什麽呢?”楊廣問的很輕,但其中那股子殺意,卻是讓莊見後脊梁升起一股子寒氣。這老楊同誌真狠啊,竟是欲要滅人滿門呢。

心中駭然,麵上卻是平靜的搖搖頭道:“那人尚未娶親,隻是孤家寡人一個,並沒家室。”

楊廣這才點點頭,想了想道:“這事就到這兒吧。”說著,麵上不由顯出一份悵然來,微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

莊見應了一聲,卻又遲疑了一下,似是有什麽話想要說。楊廣看見他模樣,不由疑惑道:“怎麽?還有什麽事兒?”

莊見抬手搔搔頭,看看楊廣麵色,微帶尷尬的道:“是,還有兩件事,也是臣在問那家人時問出來的。”

楊廣麵色微變,沉聲道:“怎麽?難道那孽障還有什麽混賬事不成?你如實報來,休要隱瞞!”

莊見囁嚅了一下,這才低聲道:“皇上,那個啥。。。。您這宮裏,是不是有位柳美人兒啊?就是好像是您的皇姊給推薦的那個。”

楊廣眉頭一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低頭沉思一會兒恍然道:“是,好像是有這事兒,當時朕正忙著東征之事,沒再過問,怎麽?”

莊見眼神兒往一邊溜著,低聲道:“那位柳美人兒現在卻是在齊王別府上。。。。”說著,麵上顯出一片怪異之色來。這廝的演技實是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楊廣聞聽神色大變,身子輕顫,半響才麵色鐵青的問道:“人現在還在?”

莊見偷瞄了一眼,搖搖頭,做了個手勢。楊廣看的一呆,隨即麵皮一緩,點點頭恨聲道:“做的好!”說罷,忽的記起莊見說發現兩件事,但隻這一件事就讓他大是忿怒。當下盯著莊見問道:“你方才說發現兩件事,那還有什麽?”

莊見偷眼看看楊廣神色,肚內簡直要樂開了花。那柳美人兒他自是沒心情去招惹,又不敢將她放在身邊,索性將送回了太原那邊,讓家人看管好,等到以後太平了,再送她回鄉就是。這會兒見老楊同誌沒再接著問,而是追問第二件事兒,當下精神一振,低聲道:“臣查知齊王妃韋氏早崩,但齊王卻與其姊大韋夫人有染。並為齊王生下一女,齊王曾讓相士給那女孩兒看過像,那相士說。。。。。說。。。。。。”莊見說到這兒,卻是故意遲疑著,不肯痛快說出來。

楊廣心中早已是怒不可遏,那大韋夫人乃是有主兒之人,配於左翊衛將軍元育為妻。自己這混賬兒子竟然與有夫之婦私通,竟還生下個女兒,可謂皇家一大恥辱。此時聽的莊見遲疑,不由的怒喝道:“說!給朕說!那相士說了什麽?”

莊見這才勉強道:“那相士說,生此女孩兒者,當為皇後。”

“什麽?!”楊廣聞聽此言,登時雙眸中閃出一片陰森之光,狠狠的盯著莊見,半響不語,麵上已是陰晴不定。

莊見眼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又躬身道:“皇上,這相士相麵一說,隻是傳聞,並無實據。多半是以訛傳訛吧。皇上還是善報龍體,萬勿為此氣壞了身子,我大隋還要仰仗皇上把舵,揚帆直上呢。還請皇上為了天下百姓保重啊。”

楊廣深吸一口氣,渾身輕顫,向著莊見擺擺手,自己卻是背負著手,來回不停的踱著步子,麵上極是煩躁之意。不時閃過一道冷厲的殺氣,卻又顯得猶疑不定。

莊見暗暗佩服,今日這一番做作,他跟那人早已謀劃了許久,又跟李靖和李世民分別溝通過,三人都是一致判斷,煬帝怕是下不了斬殺齊王之心,定會猶疑。畢竟,如今他子嗣已是隻剩眼前兩個了,不說其中的傳承之事,但就其中那份父子情分,也非隻兩件事就能徹底抹殺的。

眼見楊廣果然是猶疑不定,莊見在旁輕歎一聲,輕輕的道:“皇上,臣有幾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楊廣煩躁的哼了一聲道:“有話你就說!”

莊見這才上前一步,麵上已是一片哀色,看著楊廣。那深情的目光讓老楊同誌身上不由的一陣雞皮疙瘩,停下身子皺眉叱道:“你要說什麽就說,這般看著朕作甚?”

莊見啊的一聲,滿臉笑容不由一僵。醞釀了半天的感情,頓時不見了蹤影。話說這演戲功底固然重要,但這氛圍和感情也是需要培養的嘛。沒見識!這老渣真沒見識!莊侯爺心中很鄙視。隻是此刻眼見老楊同誌那臉色跟那鍋底差不多了,隻得咽口唾沫,盡量的投入到角色中去。

“皇上啊,其實呢,臣懂。您雖是九五之尊,至高無上,但畢竟還是一個父親。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又有那個當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齊王殿下確實有些頑劣。。。。。”莊見說到這裏,頓了頓,偷眼打量楊廣的麵色。

隻見老楊同誌似是陷入了沉思,口中低低念叨:“可憐天下父母心。。。。。”莊見耳中聽著,驀地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不由的麵色一變,暗道壞了。眼前這位主兒可是弑父殺兄得來的皇位,自己這麽一說,可別是讓這老渣想起那茬來,要是誤會自己在諷刺他,可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他心中想及此處,頭上登時冒汗,眼珠子滴裏咕嚕的一通亂轉,哪還敢讓楊廣深想,急忙又接道:“但臣想呢,這大丈夫嘛,再是頂天立地,也難保不免有些妻不賢子不孝的,但這卻並不影響皇上您的偉大。以皇上您的豐功偉業,曠古絕今,就算有些個這樣的小插曲,但世人隻會更加的親近您的。”

楊廣聽到這兒,麵色已是大見緩和,側頭詫異的問道:“為何?難道朕身上有些瑕疵,反而是好處不成?”

莊見大點其頭,雙手豎起大拇指讚道:“皇上英明,一句話就說到點子上了。就是這麽個意思。您想啊,您要是不刻意的露出點瑕疵給世人看,世人就好像隻把您當神仙供著,這恭敬雖是有了,但那熱愛可是會減少許多的。皇上您想啊,哪個老百姓會去熱愛一個神仙啊,他們熱愛的更多的是離他們近一些,讓他們認同的賢明君主啊。因為賢明君主是為他們帶來幸福生活,讓他們能在眾多異族麵前抬頭挺胸,驕傲的說一句:我是大隋人的人啊。這樣的君王,讓他們感覺親切、熱愛。而這些就來源於君王有意的露出一些瑕疵,甚至傳聞,讓他們能更深切的感受到,啊,原來我離著我們偉大的領袖是曾經這麽近啊,啊,天啊,真是越想越激動,越想越幸福。皇上,所以臣才說您才是真的賢明啊!”

這一番話,莊大侯爺充分發揮了厚顏無恥,下流卑鄙的一貫作風,頑強果斷,機智勇敢的大展馬屁神功,直拍的老楊同誌心頭舒暢,不由的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