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見呼的吐出一口氣來,看看眼前這個小太監,這才點點頭,道:“你也不用感激我,我做那些事兒,也是為了自己個兒,能讓你得到這個機會,也是你自己的運氣。得,咱不說這個了,這就走吧,皇帝可還在等著呢。”說罷,不再多言,拔腿就走。唯恐多停一刻,自己再說出什麽亂七八糟的,搞得不好收拾。
德全抬頭看看他,微一沉吟,輕歎口氣,急忙跟上。二人一前一後到了光祿寺,這光祿寺乃是皇帝專司飲宴之所,也就是後世的禦用餐廳了。
二人到了,楊廣卻是還沒過來。德全讓人將莊見帶了進去,自己再回去伺候楊廣更衣起駕,往這邊過來。莊見尚是第一次來這裏,對皇帝吃飯的地兒倒是大有好奇之心。也不客氣,趁著楊廣未到之際,便四下裏溜達起來。
這光祿寺占地極廣,下設太官、肴藏、良醞、掌醢四署。太官一署其實就是辦公室的意思,總管所有事物,查核賬務,采辦等事。後麵三署分別就是掌管倉庫、廚房、醬料事宜的。
除此之外,尚有一隊羽林禁衛充實其中,分設武賁中郎將、羽林郎將、冗從仆射、羽林左監、五官左右中郎將、東園將等官職。故而,皇帝吃飯要說是扛著槍保衛,一點也不為過。
莊見左右晃蕩著,看的甚是有趣兒。及至到了用餐的正房,卻見裏麵不過是幾張大案子而已,四周不過放著些裝飾用的盆栽,倒也沒什麽不同,不由的大是失望。外麵雖是寒風料峭,但莊見此時既已身有內氣打底,倒也不懼。隻是一進那正房,裏麵燃著幾個巨大的火盆,將廳中烘的溫暖如春,他自也不會去顯擺自己那半瓶水的內氣,在外傻傻的挨凍。
當下搓著手,已是邁步而入。隻是進去一看,卻是不由愣住,這房裏此時原來早已有二人在裏麵,此刻見一個紫袍少年跨步而入,也是不由的一鄂。
莊見抬頭細細打量,隻見這兩個少年俱是頭角崢嶸之輩。二人俱皆生就一副好相貌,劍眉虎目,唇紅齒白。一人身穿月白,一人身著淡黃。二人站在一起,恍若明珠並立,燦然生輝。相比之下,莊郡馬未免就有些稍顯平庸了。
穿白者年歲較輕,約莫十五六歲年紀,渾身一股英武之氣,麵目可親,讓人一見頓生親近之意。穿黃者年約二十二三,滿是精悍之色,隻是麵上微帶孤傲之氣。
此時二人見莊見進來,穿黃者微微一蹙眉頭,卻是並沒說話。那個白衣少年卻是拱手笑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何以竟至此地?小弟太原李世民這裏有禮了。”
他溫文爾雅的這一報名,隻把個莊見唬的當場愣住。我fuck啊!超級boss啊!李世民?!你奶奶個熊的!老子要好好認識下,一定要好好認識下!喵了個咪的,趁著小子沒啥勢力,咱先下手為強,攀上關係,等到他把老楊一家殺的嘁哩喀喳的時候,至少咱還能混個整的不是。再要給他幫點小忙啥的,到時候混個平安王爺做做,好好享受生活的幸福日子,就將展開了。哇哢哢,嘎嘎。
他雙目放光,死死盯著李世民,腦子中卻是轉著數不盡的念頭,一時竟沒注意到李世民後麵說了什麽。
李世民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不由的心中大感古怪。此人年紀輕輕,不過和自己一般年歲,卻是穿紫帶金的,難道是這皇家的什麽親戚之類的?但要說皇親之內,自己可是都認得的,又何時跑出這麽一號人物來?更可況這人怎麽看怎麽一副傻像呢,和自己見麵後,一句話不說,隻管盯著自己打量,那雙眼睛裏是什麽眼光啊?怎麽滿是攫取狂熱的光芒?嘴角處,明顯有著一絲水涎。。。難道此人有什麽特殊的傾向不成?自家那個皇帝表叔雖說風流了些,應該不會轉為好男風了吧?
李世民心頭轉著念頭,眼裏已是有了些防備之意。他雖年幼,但實是天縱奇才。更對人心陰謀極為敏銳,隻是眼前此人卻讓他大是看不透,一時間倒也不好再出聲招呼,三人就此僵在當場了。
那黃衣青年卻是不耐,下巴微揚,對著莊見抱拳道:“這位大人,你究竟何人?何以竟敢擅闖這光祿寺,我家兄弟問話,大人何以竟不理會,這般專注於人,豈是君子所為?”
這人語氣不善,旁邊李世民不由的輕輕拽了拽他,微微搖頭。莊見卻是被他這一喝,終是回了魂兒。心頭雖然不爽,倒也知道自己走神了。連忙拱手抱拳道:“啊哈,原來竟是世民兄當麵啊。啊哈哈,小弟久仰世民兄雄才大略,心有大誌,方才乍一聽到你的名字,這可不給震住了嗎?不好意思哈,你可不要跟咱計較,多多包涵啊。”
李世民聽他這一番話,心頭卻是咯噔一下,麵色微變。這廝究竟何人,為何初次見麵竟來這樣胡說八道,這般說話,可是欲要害我性命不成?自己可要小心應付才是。
他心中暗凜,尚未及說話,旁邊那個青年卻是大怒道:“大人說話好沒道理!我兄弟並未曾得罪於你,如何言中夾槍帶棒的?大人這番言語,我兄弟卻是承受不起,原話奉還。”
莊見自己心中先入為主,這番話本是恭維之語,倒是忘了這會兒可不是大唐天下,仍是大隋朝,他這麽一說,可不是暗指人家有不臣之心嗎。聽那黃衫青年一喝,這才猛省,不由的暗道慚愧。隻是給這人連番兩次呼喝,心中著實氣惱。按照他痞子性情,這打人不打臉,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處事原則。黃衫青年連番不客氣的呼喝,實是犯了他的大忌,當下登時便有些掛不住了。
懊惱之下,麵上卻是不露,隻是斜著眼看看他,撇撇嘴道:“你又是誰?在這裏唧唧歪歪的,喝三吆五的,我和世民兄弟說話,礙著你個屁事了?就算我說話有些過了,世民兄弟還沒咋的呢?你急個什麽勁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他此言一出,李世民和那黃衫青年俱皆麵色大變。莊見卻不知自己無意中一句話,又是皇帝又是太監的,在這個年代可是大忌之事。但他便是和楊廣說話,也是這般德行,早已成了習慣了。對著眼前兩人,雖說是很想結交,但要是讓他斟字酌句的去想,那也是絕無可能的。
這會兒眼見自己一句話說出,對麵二人色變,立時醒悟自己又說錯話了。搖搖頭,歎口氣道:“得得,世民兄,你別往心裏去啊,我這人說話大嘴巴,想到什麽說什麽,比喻的不恰當,可沒別的意思。你也不用跟旁邊這位一樣,想的那麽多,搞得一驚一乍的。這兒又沒別人,我無意說說,說的不當,你們全當我沒說就是,唉,奶奶的,怎麽感覺越描越黑了似的。日!”說罷,自己也是搔搔頭,滿麵的無奈。
李世民眼見他模樣,心中稍稍安定,卻也暗自偷笑,這位主兒滿嘴的胡言亂語,倒也是個可愛人物,這胡攪蠻纏的到現在可還沒通姓名呢。
當下,緩和了下麵色,微微一笑道:“兄台既是說笑,也就罷了。隻是這等玩笑,委實讓人心驚,還是莫要常說的好,不然小弟這心裏可是承受不住啊。還沒請教兄台大名,不知可否見告?”
莊見伸手摸摸鼻子,搖搖頭道:“世民兄弟,咱是個粗人,沒大讀過書,你也不用這麽文縐縐的。我叫莊見仁。你應該聽說過我吧。”
李世民和那黃衫青年聽他一報名,頓時同時變色。二人對望一眼,都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之色。早該想到的,這大隋朝中,若論年紀最輕,官職最大的,可不就是眼前這位嗎。這位主兒竄起之快,際遇之奇,都可以編成故事了,自己二人竟是把他忘了,當真該死。
當下,李世民整了整衣衫,重新見禮道:“下官見過忠知侯爺,方才不知侯爺身份,多有不敬,尚望侯爺見諒。”
旁邊那個黃衫青年麵上微一猶豫,終是也躬身施禮道:“下官東宮千牛備身柴紹,見過侯爺。”
莊見聽了柴紹的名字,心中恍然,這柴紹向與李世民交好,即在這兒碰著李世民了,那此人是柴紹也自是沒什麽好詫異的了。隻是這人貌似心胸不寬,而且甚是傲氣,怎麽看他都跟那個宇文士及一個德性,不招人喜歡。
當下隻是向著柴紹點點頭,示意了一下,這邊卻是扶住李世民,笑道:“幹啥啊?我說世民兄弟,我可沒拿自己這個什麽狗屁官職出來顯擺啊。咱男爺們在一起,圖的就是個爽快。我與你一見如故,方才可真是這一激動,就有些口不擇言了,你也知道,我沒讀過啥書,說的啥有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你別往心裏去哈。你我相交,隻論兄弟情,不談官職爵位可好?”
李世民大喜,隻覺得此人豪爽大氣,說話雖然有些粗魯,但卻給人如沐春風之感,正待答話,外麵卻是一聲冷哼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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