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通往新晉三等侯虞世基府邸的必經之路上,一輛雙輪馬車正自緩緩的前行著。車上莊見滿麵眉花眼笑,正自想著下午的美事。

他辭了楊真,在後院尋到了楊萍兒,二人一通嬉鬧,莊侯爺占足了便宜,眼見離著虞世基的邀約已近,這才起身要走,等到見了楊真,才在楊真口中落實了,原來楊廣同誌竟是有賜婚的意思,莊見不由大喜。楊真既是已經認可了他,自也不會再阻他二人來往,隻是細細囑咐休要鬧出什麽笑話來,到時候丟了皇家臉麵,卻不是那般容易收拾了。話說對於莊見這個女婿,他雖說還算滿意,但對這小無賴的品性委實是放心不下的。

莊無賴哪管他心中想什麽,隻知道自己憑空撈了個郡馬來當,自是大為得意。出來會合著等候了許久的羅世信和雄大海二人,換了馬車便往虞世基府上而來。一路上回味著萍兒小妞玉手的柔滑,心中卻又在惦記著到底該跟這位是雞大人敲點什麽東西出來才好。

話說此時莊侯爺早已不是初次敲詐宇文化及的那個菜鳥了,隻識得銀子金錢。對於自己身份,莊侯爺還是甚為愛惜羽毛的。再一味的要那些個銀錢之物,可真是大失身份了。

腦子中正為了訛詐什麽物件煩惱時,車馬卻是已經停住。耳中傳來一身長笑,門簾一搭,虞世基那張笑的如同百花盛開的老臉,已是湊了進來。

眼見莊見起身而下,連忙伸手扶住,口中不迭聲的道:“哎呀,兄弟你可是來了,來來來,小心小心。”說著,已是將莊見扶下。

莊見大大咧咧下了馬車,伸個懶腰,這才回身對虞世基笑道:“雞兄,你說你也忒客氣了,整這麽複雜幹啥,自己兄弟,這樣小弟多不好意思啊。”

虞世基臉一黑,“雞胸?!”自己哪裏雞胸了?這個小無賴為啥總是給自己按上諸多外號啊?虞世基很無語。

幹笑一聲,道:“兄弟見外了,你我自相識以來,因你公務多駑,為兄幾次想要邀約,總不得暇,今日一來是借著為兄靠兄弟東風晉了爵位,二來也是還了為兄的心願,有何複雜之說,不礙的不礙的。”

“嗯?不複雜?”莊侯爺一愣,忽的停下腳步。虞世基一呆,隨即反應過來。心中不由的大罵,這個無賴,就沒見過這麽無恥的!現在終於知道了為什麽宇文化及,一說起請這個無賴赴宴的事兒,就一副古怪的表情了。這廝嘴上一套風輕雲淡,可這手下黑著呢。今晚要送出去多少呢?虞世基額頭上不由的微微冒汗了。

此刻眼見那個小無賴正自歪著頭看自己,連忙拋開別的心思,陪笑道:“兄弟向來低調,不是說過很多次嗎?為兄要是整的過於複雜了,那豈不是給兄弟潑髒水嗎。不過嘛,這不複雜是不複雜,倒也不簡單,不然你老哥我這臉麵可是要被宇文老鬼和裴老鬼比下去咯,嗬嗬。”

“哦,這樣啊,哈哈。老哥真是。。。。哈哈。。幽默!幽默啊,不過,小弟喜歡!很喜歡啊!!啊,嗬嗬。”莊侯爺大是滿意。不比宇文化及和裴世矩差,這老雞還是很上道的嘛。嗯嗯,很好很滿意。

二人相對而笑,隻是一個滿是得意,一個卻是苦澀,個中滋味也隻有自己知曉了。羅世信在後麵和雄大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自家少爺今晚鐵定又要大殺四方了,卻不知虞世基老大人等自家少爺走後,要哭幾天。

二人把臂而入,直往前廳而來,眾多虞家親朋中有身份的都在,此刻眼見正主兒到了,紛紛起身相迎,絲竹之聲大作,奏起迎賓之曲,一時間虞宅喧聲四起,大是熱鬧。

等到眾人鬧哄哄的分賓主落座後,虞世基吩咐開席。霎時間水路俱陳,肉池酒林。眾人觥籌交錯,莊見坐於上首,舉樽相迎,倒也頗有幾分氣勢。虞家眾人感念他使得家族得以封爵,都是自心裏感激,也就沒了在宇文家時的隔閡,反倒多出了幾分真情,讓莊見倒是有些下不去手的感覺了。

二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虞世基眼見莊見沒什麽興頭,便湊了過去,低聲道:“兄弟,此番得你之助,老哥心裏感激的很。我見兄弟名下產業似是並不多,這一年四季的,都在一個地兒豈不氣悶?老哥哥在北邊有處莊子,還算過得去,聽說兄弟喜歡打獵,那裏倒是不錯的一個去處,就此送了兄弟。一來酷暑之時,兄弟要是無事,也可去那兒避避暑氣,閑暇時過去打打獵也可發散下,權當為兄一點心意,兄弟可莫要跟我推辭啊。”

莊見大喜,不成想這個老奸竟是這麽大手筆,奶奶的,避暑山莊啊,嘿嘿,貌似隻有後世滿清的辮子皇帝才有的待遇呢。嗯嗯,很好很好!莊侯爺大是滿意,眉花眼笑之際,連連點頭。虞世基眼見他麵色歡愉,總算長出了口氣兒。偷偷擦擦額頭的冷汗,暗道佛祖保佑。

莊見眼見是雞大人上路,也懶得再去欺負他。當下隻是揀些閑話說著,待到月色已明,席上人已是有些微醺了。虞世基拍掌命人排上歌舞,與莊見觀看。

莊見在家裏,不說一個紅拂便是舞中高手,就是花語依人二人,還有那飄香四花魁,哪個不是此中高手,眼睛看的叼了,卻是沒有初次在宇文化及家裏那股勁頭了。眼見眾人醉眼朦朧之際,盯著那些個舞姬的眼神,並不是什麽欣賞歌舞,都是色欲之火,不由的心頭有些煩悶,當下向虞世基問明解手的所在,起身離席,自往外麵發散。

待得走到後院,忽聞一聲清亮的啼聲傳來,似是什麽禽類在鳴叫。隻是那鳴聲高亢,隱含王者之意,大是不凡。心下好奇,循聲往前找去,過的一個拱門,卻見一個小院中,一間小屋孤零零的佇立。那鳴聲便是自那屋中傳出。

當下湊近門縫看去,隻見屋內一個鐵籠,籠著黑紗,燈火映射下,隱隱見一隻純白色的老鷹昂首而立。那鷹身量不大,但卻是威武不凡,鷹首顧盼之際,竟有一份睥睨天下之慨。此時那鷹似是感到門外有人接近,轉首看來,驀地一聲長鳴,直如同鶴唳九霄,震人心魄。

莊見看的大是心動,這等神駿的白色老鷹,尚是首次看到。是雞老兄明明是雞,卻敢弄隻老鷹放在家裏,不配!嗯嗯,大是不配!莊侯爺霎那間就已將念頭打到了這隻老鷹身上。

正自暗中盤算,該當如何才能將這白鷹要來,卻忽見對麵屋脊上一道黑影飄過,其形快如電閃,在那屋簷上如同一縷青煙般一閃即逝。

莊見心中一驚,急向後將身形藏好,偷偷觀察。他被人幾番算計,此刻忽然發現夜行人,心中哪能不驚。心中暗暗盤算,如果是虞世基要害自己,也絕不會蠢到在他自己府上動手。要是二皇子那邊的人來對付自己,也絕不會想到自己這個時候到了這裏。而且就算是要害自己,也應該往前廳去才是,絕無直往後麵來的道理。

既如此,那想必是跟自己沒有關係的。既然和自己沒有關係,那可就剩一個解釋了,虞世基大人家裏,鬧賊了。想到此處,心裏安定下來,這瞧熱鬧的心思不由大盛。當下隻是隱住身子,凝目看去。半響,隻見屋脊上忽的露出一個影子,左右打量一番地勢,隨即往後進而去。

莊見看的奇怪,微一沉吟,隨即貓著身子在下麵遠遠跟著,倒要看看這廝是個怎樣的笨賊,怎麽竟然偷到大隋尚書右丞的家裏來了。

眼見那賊身形不停,挨個屋中的探看,卻並不下來,就連書房等地也是毫不停留,莊見不由暗暗奇怪。這等盜賊尚是首次遇上,要不是太過蠢笨,那麽就定是別有所圖了。當下更是小心藏住身形,暗暗盯著。

眼見再往後,隻是一個佛堂了。那賊卻是毫不猶豫的飄了過去,探頭打量一番,似是麵上一喜,隨即翻身而下,對著那佛堂門上的鎖眼一陣擺弄,已是將門打開,隨即閃身而入。

莊見有心跟過去看看,想想自己這個身手,卻又無奈搖搖頭。自己但凡能有大哥十分之一的本事,這裏到真的是哪裏都可去得。但目前這副身手,莊大俠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老老實實的在這兒呆著,那是最好的選擇。隻消等那賊出來,看看他到底偷得什麽也就是了。回頭跟那位雞兄說說,還了他一番贈送莊子的情分,再張口要那白色老鷹就應該好辦的多了。

他正睜大眼睛看著,想要拿這個倒黴的偷兒,為自己開口討要白鷹做引子,卻忽聽那佛堂內一陣紮紮聲響過,隨即就是一陣刷刷聲響過,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遠處銅鈴聲大作。那個賊顯然在裏麵是不知觸動了什麽機關,竟然被人發現了。而且聽那聲音,定是還受了點傷。

莊見心中一凜,急急轉身回去,他跟在那賊之後,跑到這兒,一旦被人發現,那可是說不清道不明了。隻是方一回身之際,卻見那佛堂大門轟的倒下,一個黑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竄了出來。

【抱歉更新晚了,剛回來。昨天帶女兒去複查,那醫生居然不在,今天隻得再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