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地,段鋼林對坐在自己身邊的凱瑟琳小姐多了幾分畏懼,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強悍了。她竟然能與南非副總統搭得上邊?

離開了哥倫比亞咖啡廳,段鋼林回到了下榻的賓館。

任富城和李發、董書玲等人還沒有睡下,聚在一起聊天喝酒。

見段鋼林回來了,眾人趕緊起身詢問情況。

段鋼林對於任富城和諸位鐵杆哥們,並沒有隱瞞剛才談話的內容,而是一字一句地跟大夥交待了出來。第一,麵前的這幫人,是他的鐵杆朋友;第二,這些人對於國際國內的鋼鐵市場有著較為深入的研究,你想對他們隱瞞,沒準人家明天就會知道。當然,段鋼林並沒有把凱瑟琳小姐將要推動段鋼林成為紅光集團一把手等事情說出來,這些事情,如果過早的公布,也許會出力不討好。

“鋼林啊,帕離柯公司竟然與歐洲汽車公司一起做軍事鋼鐵生意,我們應該多多防範啊!”任富城不無擔憂地道:“這樣的公司,我們不跟他們合作,也沒什麽關係。”

見段鋼林麵現難色,任富城道:“鋼林,我們紅光集團麵臨著很大的困境,但是,我們堅決不能做出危害國家政策的事啊。”

坐在一邊的董書玲很讚同任富城的話,接過話來道:“美國和歐洲都在打仗,軍用鋼鐵已經成為全球最大的產業之一,帕離柯公司此舉,我們不得不防。”

頓了頓,任富城又道:“我們紅光集團就是困死,也不能做出一些違背國家政策的事。”

聽著任富城的話,李發、李震剛、史小姍和董書玲他們四個人萬般的支持。

段鋼林知道這幫人無法說服,隻得暫且忍耐。

等夜色已深,眾人散去,段鋼林獨自來到了任富城的房間裏,把他的想法告訴了任富城。

“不行!”任富城果斷地拒絕了段鋼林,道:“鋼林,如果這麽做了,我們紅光集團將會成為帕離柯公司的附庸啊,到時候……”

“老任,你說得太嚴重了。”段鋼林打斷了任富城的話:“隻要我們簽署了供貨協議,隻要我們能用最低的價格購進了優質的鐵礦石,那麽,紅光集團變能起死回生,隻要紅光集團度過暫時的難關,我們將不再受製於人。”

依任富城的性格,他真的不主張段鋼林這麽做,他覺得這麽做的結果是危險的,對企業和對個人實在沒有啥好處,但他又實在想不出反駁段鋼林的理由。畢竟,紅光集團現在正處於危急關頭。

“我們紅光集團是國企。”任富城道:“往前推二十年,國企有了事,國家和政府都不會撒手不管。可現在呢,現在是市場經濟,國家把我們國企都推向了市場,讓我們自己搞活國企,可是,我們又有什麽招法呢?”

點上一支煙,重重地抽著,任富城的心中不無感慨,道:“鋼林,我們紅光集團的燒結機、高爐、焦爐、轉爐,這一個又一個爐子,現在都已經停止了運轉,這樣的局麵,如果再持續一段時間,頂多不超過半年,紅光集團的職工們將會產生很大的動搖,我們將會是死路一條!”

段鋼林知道,這任富城現在已經慢慢地向自己這一邊傾斜了,他裝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道:“老任啊,紅光集團不能就這麽倒下去啊!這次如果不能把超低價進口礦引進回國,紅光集團真的要死了,我們無法向市裏交待,無法跟紅光集團幾萬名職工交待。”

任富城是一名很想幹事的人,一旦幹起事來就閑不住腦子,他沉思了良久,道:“鋼林,我們是應該下決心的時候了。事到如今,我們也隻有一個法子了。”

段鋼林知道任富城下了最後的決心,道:“老任,咱哥倆可是多年的鐵哥們,你現在是紅光集團的副總,負責這次南非之行的全麵工作,你可一定要過好腦子啊。”

“你小子,腦子轉得太快了吧。”任富城不無鄙視地看著段鋼林,道:“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你小子倒想起了推脫責任,像話嘛!”

“嘿嘿,老任啊,你太了解我啦。”段鋼林道:“你可是我的老師啊,這次的事一旦出一問題,你這個老師不承擔責任,難道還要我這個學生來承擔?”

“段鋼林!”任富城厲聲道:“你小子太卑鄙!現在不是老師和學生的問題,而是咱們應該如何把這個問題辦好,辦得滴水不露,這才是最重要的,像你這般逃脫責任,怎樣能成大事?”

“老任啊,這世界上,也許你才是最了解我段鋼林的。”段鋼林不無歎息地道:“我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我的意思是,咱們現在就得想好退路,因為,軍事用鋼的生產,需要嚴格的審批程序,雖然凱瑟琳小姐那邊有辦法,但我們必須想出一個全身而退的法子。”

“軍事用鋼的生產,是全球鋼鐵企業麵臨的一個敏感問題,”任富城呷了一口茶,道:“這幾年來,全球各地都在打仗,既然打仗,就需要鋼鐵啊,槍炮子彈的製造,飛機軍艦的製造,都需要鋼鐵啊,沒有鋼鐵,就刺激不了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經濟的發展,從另一個角度來講,他們打得越火,我們就越能賺錢。當然,並不是所有的鋼鐵企業都能發戰爭財,就拿我們國家的鋼鐵企業而言,又有幾家敢生產軍事用鋼呢?而我們紅光集團,如果真的與帕離柯公司合作,將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企業。國家一旦發覺,我們的公司,還有我們兩個,也許就全都玩完了。”

“老任,這也是剛才我跟凱瑟琳小姐談話的時候思考得最多的。”段鋼林道:“放眼南非眾多礦業公司,帕離柯公司無疑是最好的一家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段鋼林和任富城終於決定了要跟帕離柯公司合作!

同時,段鋼林迅速打電話給林家彬,把這次的情況告訴了林總。當然,段鋼林並沒有把“軍事用鋼”等事件說出來,隻是把凱瑟琳小姐提出的向歐洲出口汽車用鋼的事說了。

林家彬一聽段鋼林的情況匯報,立即興奮起來了。自打段鋼林一行飛赴南非之後,林家彬一直都在擔憂之中,擔憂這一次南非之行會打了水漂。此刻,在這樣一個深夜裏,林家彬聽到了段鋼林打來的越洋電話,他興奮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要南非的低價鐵礦順利抵達紅光集團,紅光集團便活了。

“鋼林,你幹得好!”林家彬道:“當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跟帕離柯公司簽署中長期供貨協議,價格要低,質量要好,至於向歐洲出口汽車用鋼,我完全同意,咱們按照他們的要求生產汽車用鋼!南非那邊的事,你和任富城好好商量一下。”

頓了頓,林家彬又道:“鋼林,任富城剛來紅光集團沒多久,對各方麵的事務知道得並不多,所以,這次在南非的事,你要見機行事,在關鍵時刻,你可以自己作主!”

“呃——”段鋼林聽著林家彬的話,心裏咯噔一下,這位未來的老嶽父大人,還真拿俺老段當成自己人了啊!

但段鋼林卻告訴自己:任富城是他段鋼林的老師,有著知遇之恩,人家老任來紅光集團來工作,一方麵是因為在大學裏幹得不開心,沒有升上去的希望,另一方麵是他跟段鋼林的關係相當的鐵,此人是一個十足的性情中人,一生隻想隨性而為。這一次他和段鋼林一起來到南非,段鋼林必須在大是大非上跟任富城商量,有些事不能跟林家彬說,但絕對能眼任富城說!因為,任富城沒有害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