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院長,這是怎麽回事?”這位著風衣的漂亮女子,正是婦科主任林芳。
再看那兩名肥胖的護士統統跪在了劉院長的麵前,林芳腦子轉得很快,一定是這兩個護士服務態度不好驚動了院長,看來,婦科的工作最近要陷入被動了。
隻聽得劉院長冷冷地道:“林主任,我已經把他們倆辭退了,你好好安排一下婦科的工作吧。還有,這位段鋼林是我的朋友,你現在親自坐診吧,給他朋友檢查一下身體。”
說罷,劉獻針老醫生一拉段鋼林的手,走出了護士值班室,進入了隔壁的一間休息室裏。
與劉院長並肩坐在長長的條椅上,段鋼林不無歉意地道:“院長,我知道你老人家有午睡的習慣,今天真的不好意思。”
劉獻針哈哈大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待段鋼林說話,劉獻針把聲音壓低了道:“小段,如果你今天不給我打電話,我還以為你已經辭職了呢?”
“嗬嗬嗬——”段鋼林輕鬆地一笑,道:“院長,你老人家為什麽這麽說?”
劉獻針快人快語,正色道:“現在,韓總已經去世了,紅光集團的人事變動,這段時間就要拉開,而你呢,如果韓總健在,你一定可以如魚得水,如果韓總不在了,你也許會成為他們打擊的對象。所以,我曾經想過這個問題,覺得你一定會離開紅光的,可沒有想到,你還呆在這裏。”
段鋼林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道:“院長,你曾經對我說過,說我的血管和神經係統比一般的人要闊大一些,我的心髒的功能也比一般的人要強大一些,所以,你認為我麵對常人難以忍受的壓力時會以最為理智最為得力的法子果斷處理。嗬嗬嗬,有你的吉言,我段鋼林怎麽會輕易地離開紅光呢?”
聽著段鋼林的話,看著段鋼林的堅毅的目光,劉獻針院長目光大亮,隨即,那明亮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憂鬱之色。
段鋼林善於察言觀色,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劉獻針的目光變化。
隻聽得劉獻針繼續道:“小段啊,你如果不走,我會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院長,你能不能說得詳細一些呢?”段鋼林坦誠地問道。
劉獻針道:“紅光集團是一個很複雜的國企,自從韓總去世之後,紅光的形勢越來越複雜,我雖然說是職工醫院的院長,可說到底還是一名醫生,嗬嗬,濟世救人,其樂無窮啊,雖然這麽說,但紅光集團的各級領導幹部絕對是給我麵子的,我也知道不少紅光集團的事。”
說到這兒,劉獻針院長停頓了一下,看著段鋼林的臉,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說,你自己有時間的話,自己好好體會一下。”
段鋼林聽著劉獻針的話,感覺著劉獻針的話中之意,站起身來,將護士休息室的門關緊了,同時又把幾扇開著的窗戶關緊了,這才重新坐到了劉獻針的身邊。
看到段鋼林如此謹慎,劉獻針院長為無讚賞地點了點頭。
段鋼林壓低聲音道:“院長,既然你能對我說說知心話,那我段鋼林也和你說說知心話。”
說著,段鋼林拿出香煙來,點上,與劉院長一人一支。他們這一老一少就在這間“密室”裏開始了“密聊”。
看著劉院長的臉,段鋼林道:“我覺得,韓總屬於非非常死亡!”
“籲——”劉獻針一聽,趕緊伸出手來,朝著段鋼林找手勢,示意段鋼林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
段鋼林微微一笑,吐出一口煙圈,不顧劉獻針的阻止,繼續道:“院長,你老人家一生行醫,一定知道其中的內情罷?”
沉默。
劉獻針院長今日見到段鋼林以來,第一次沉默了。
良久,劉獻針才道:“小段,這件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從劉獻針的話語之中,段鋼林可以感覺出來,劉獻針已經知道了韓總屬於非正常死亡。
其實,段鋼林在韓總去世的當天,便很想找到劉獻針來聊聊,但當時的情勢,非常急迫,段鋼林一旦找劉獻針,一定會被劉達明、劉天兵、李爽與劉勇衛他們發覺,這樣一來,事情便不好辦了。現在,正是與劉院長交流這件事的大好時機。
“院長你已經說過了,韓總的血脈以及心髒和大腦的神經組織,與一般人很不一樣,韓總心胸闊大,雷厲風行,正直坦蕩,身體強健,既然如此,他為何會突然死亡呢?這讓任何人看來,難道不是一件非常蹊蹺的事麽?”段鋼林有條有理地道,他再次點燃了一支煙,悠悠地抽著,不時地透過煙霧,看著劉獻針醫生的臉。
劉獻針醫生再次沉默了許久,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小段,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隻不過,我用過了幾乎所有的儀器,都沒有查出韓總的死因!”
段鋼林哈哈大笑:“是的,我也沒有查出來。”
韓林國董事長的意外去世,本來就是劉達明、劉勇衛與現任紅光集團董事長、總經理林家彬合夥幹的。這件事段鋼林怎麽會不清楚呢?他比誰都清楚!而現在,慈眉善目的劉院長就坐在他的麵前,和他一起推心置腹地談論著韓總死亡這件事。但段鋼林怎麽會輕易就會把韓總真正的死因說出來呢?
段鋼林是謹慎的,在沒有和劉獻針的關係發展到至親至密之前,他不會將自己心底最大的秘密說出來。因為,這一旦說出來,便關係到他的生死存亡。他知道,劉達明那個老東西幫著這位劉院長的兩個兒子安排了工作,劉達明對於劉院長來講,那可是大大的恩人啊!這劉院長怎麽可能做一些對不起劉達明的事情呢?
段鋼林的腦子,在瞬間轉了無數個圈圈。
然而,段鋼林不說出韓總的死因,而劉獻針老先生卻主動開口了:“小段啊,韓總死得好苦啊!”
說這話時,劉獻針的聲音裏閃動著一絲絲悲涼,還有痛苦。
段鋼林看著劉院長的淒苦的神情,覺得這位年過六旬的老醫生真的為韓總的去世而痛苦。這種痛苦,是發自內心的。
“哎——”劉獻針不由得抹起了眼淚,那夾著香煙的手指也不由得打著哆嗦,“我和韓總的關係都二十多年了,韓總有事沒事就找我聊天,叮囑我把職工們生病住院的事做好,千萬不能讓職工們有啥意見,韓總沒有把我當外人,他一直把我當作最貼心的部屬,我能夠擔任職工醫院的院長,也全都是因為韓總啊。”
聽著劉獻針的話,段鋼林的心裏便泛起一陣感同身受的味道來,在他心裏,如果沒有了韓總,他不會在進入紅光集團最初的幾天裏闖了那麽多的禍事而平安無事,如果沒有韓總,他也許現在隻會是工地上的一名小工人而已。現在,韓總已經不在,韓總雖說與他隻有一麵之緣,可是,他心裏對韓總的那份感激,那份敬仰,無時無刻不在縈繞著,無時無刻不在揪著他的心。
“小段,韓總的死因,我已經查出來了。”隻聽得劉獻針繼續道。
“啊——”段鋼林心裏一陣短暫的震驚後,故意發出一聲驚奇,抑或是不可思議的神色來。
“韓總屬於非正常死亡!”劉獻針深沉地道:“害死韓總的人,正是林家彬、劉勇衛和劉達明幾個。”
“劉院長,你為什麽對我說起這些?”段鋼林的臉上閃動著一副無奈的神色,心裏卻在琢磨著,這個劉獻針,看來對林家彬和劉達明等人的罪惡行徑很是反感,可他隻是一個小小的院長,除了醫院這塊芝麻點大的地方可以管得了,紅光集團這麽大的一家大型企業,他哪裏有資格插手呢?他隻能敢怒而不敢言了。
但段鋼林之所以覺得劉老院長為他說起這些在紅光集團當前的情勢下最為秘密的事情,腦子裏泛起了一千個問號!
劉獻針知道,段鋼林對韓林國董事長情深義重,韓林國董事長出事那天,段鋼林當著紅光集團所有領導的麵,哭了個呼天搶地,哭得醫院裏所有的人無不動容,哭得他劉獻針這位六十多歲的老人幾十年來第一次流出了痛哭的淚。從這件事來看,劉獻針堅定地認為,段鋼林這麽一個從遙遠的名校進入紅光的特異才子,一定對韓總之死有所覺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