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李來風出車禍了?”段鋼林的聲音幾乎都要顫抖起來了。
沈玉芬似乎很冷靜,道:“是的,李來風出車禍了,正被緊急送往省第一醫院搶救。”
對於沈玉芬提供的這條消息,段鋼林第一個反應就是:這一定是戴震和林家彬幹的!草,這幫人真他馬的狠啊!竟然用如此陰狠的手段來對付自己的對手!
“鋼林,據我所知,李來風這次死的可能性極小。”沈玉芬道:“李來風的助手,也就是市教育局局長董天成,已經聯合他們自己的一幫人,展開了對戴震和他身邊黨羽們的暗殺行動。”
“啊——”段鋼林大驚,不無緊張地問:“那,那麽林總應該不會有事罷?”
沈玉芬道:“老林已經雇了五六個保鏢,時刻不離,不過,我還是擔心他。”
段鋼林道:“林總現在在哪裏?”
“他現在到市裏了。”沈玉芬不無擔憂地道。
“市裏?”段鋼林鬱悶地道:“但願他千萬不要出事啊。”
“哎——”沈玉芬長長歎息一聲,道:“我擔心的就是這個,他從今天早上四點鍾就走了,到現在連個電話都打不通。”
“什麽?”段鋼林再一驚,這林家彬到了市裏之後,竟然連電話都打不通?他難道真的出事了?
蒼天啊,敬愛的林總啊,你老人家可千萬不要出事啊,你一旦出了事,整個紅光集團將會大亂啊!段鋼林默默的祈禱著。
段鋼林的擔憂不無道理,如今的紅光集團內部,各方麵的勢力同樣是層出不窮,他最近在基層與職工們在一起,其實並不是低調地過日子,而是暗中留意各個子公司的那些很有潛力的正處級幹部們,他驚人的發現,紅光集團下屬的那些公廠、公司的經理和廠長們,除了煉鐵廠廠長謝呈祥這位年齡偏大、樸實厚道的老大哥之外,其他單位的領導們,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他們就像是那黑暗之中的毒蛇,身披美麗的外衣,一旦瞅準時機,便會吐出毒惡的信子,一口致對手以死命!別的不說,熱軋板公司總經理李笑,以前是煉鋼廠廠長,由於成績突出,被曾經的韓林國董事長提拔為熱軋板公司總經理,他剛剛四十歲啊!年輕輕輕的,升到了熱軋板公司這個紅光集團的窗口單位、創效單位的一把手,他無疑成為無數紅光集團職工群眾心中最有潛力的正處級領導幹部!而最近這幾天在熱軋板公司調研的過程中,李笑似乎對段鋼林並不是那麽熱情,相反,他還有那麽一絲絲淡淡的冰冷。這使得段鋼林心裏很是不舒服。
不光是李笑,其他的幾個紅光集團下屬單位的一把手們,也在暗中展開了爭鬥。段鋼林看在心裏,急在心頭,如果林家彬死了,或者說林家彬被免職了,那麽,整個紅光集團將會亂成一鍋粥。
站在窗前,仰望星空,段鋼林的心裏沒有任何一絲的安寧。他立即給劉獻針院長打了電話。同時穿好衣服,出門,下樓,一溜小跑,朝著紅光集團職工醫院跑去。
作為一名正處級領導幹部,段鋼林在這個清冷的清秋淩晨出門,滿可以給他的司機李強打個電話,讓他開車來接,但他沒有,李強家裏最近事情很多,老人生病,孩子考學,他實在不能讓自己的下屬多一份工作上的壓力。
在國企裏,領導幹部們的司機,都是很牛叉的。他們經常跟領導幹部呆在一起,時常能從領導嘴裏聽到各種不同的小道消息,並且能把這些小道消息傳播開來。李強是段鋼林的司機,他對段鋼林忠誠無二,段鋼林的好,段鋼林的牛,他也在時不時也透露出去,這從另一方麵,讓不少人都對段鋼林敬佩而神往。
段鋼林迎著清秋的冷風,不到十分鍾便跑到了職工醫院。劉獻針院長的宿舍裏,一燈如豆。這位劉先生此刻正在台燈下讀著一本《易經》。老人家時不時地抬抬眼鏡,臉上一豆恬淡的微笑。
猛地看到段鋼林前來,劉獻針微微一驚,合上書本,直截了當地笑問:“這麽晚了,一定有什麽要事罷?”
段鋼林點點頭,把李來風市長出了車禍、林家彬電話一直打不通這件事說了。
“呃——”劉獻針老先生此時同樣是稍稍一怔,眉頭逐漸地緊皺了起來。
“看來,市裏各大派係的爭鬥已經開始了。”劉獻針淡淡地道:“我現在總算想明白了一件事。”
“老劉,你想通什麽了?”段鋼林點燃一支煙,重重地抽著,煙霧彌漫著他那張年輕的臉,顯得有些迷惘。
劉獻針道:“前年去世的韓林國董事長,竟然是市長李來風的人。”
“什麽?”段鋼林稍稍一怔,隨即一想,明白了。
暗中陷害韓林國的是林家彬和劉達明,他們奉的是市委書記戴震的命令,戴震為什麽要害韓林國,原來隻有一個原因:韓林國是李來風的人。繼韓林國死後,戴震這次又耍用了兩樣的伎倆——讓李來風市長出車禍致死!
在政治的爭鬥之中,的確是流淌著無盡的鮮血啊!段鋼林暗暗心驚。
劉獻針笑道:“鋼林啊,你現在將要開始自己的事業了。”
“現在?”段鋼林不可思議地看著劉獻針,道:“老哥啊,你就饒了我吧,我現在可一點沒有資本跟他們鬥來爭去啊,我現在沒有任何的勢力,沒有任何的依靠,我哪有那個精力啊!”
“嗬嗬,鋼林,你應該把你所有的關係都調動起來。”劉獻針道:“這次在北京進行招聘,你結識了呂子青,嗬嗬,這可是你最應該利用的資源啊!”
呂子青?段鋼林心中一怔,這可是一筆巨大的政治資源啊!
然而,段鋼林隨即又有些鬱悶了:“老劉,你說得沒錯,但我現在已經有一種知覺,那林家彬現在已經把呂子青這份資源占有了。”
“嗬嗬嗬,你這個傻小子。”劉獻針點著段鋼林的腦門子道:“你一點曆史知道都不懂,隻知道混水摸魚,在知道,在這官場之上,你現在已經處於中級以上的階段了,而不是初級階段,所以,你以前的那些手段,放在現在,已經不是完全管用了,你現在必須走向新的官場環境裏,呂子青的老爸是省委書記,林家彬占有了這份資源,但其他人就不可以占有麽?嗬嗬,難道隻有他林家彬才能占有麽?一份資源,無數人開發,無數人利用,這才是正道啊。”
段鋼林微微閉上眼睛,暗自思忖著,道:“老劉,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覺得這件事很難。”
劉獻針淡淡地一笑:“不難,一點都不難,就看你如何運作了。”
看看窗外,天已大亮。
“老劉,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開早調會了。”段鋼林道:“我現在先回去,如果今天的早調會,林家彬不會出現的話,那麽,我再作下一步的決定。”
劉獻針點點頭,道:“鋼林,寶劍鋒從磨礪出,你一定要記著,你現在麵對的是一個新的政治環境,必須要把握好。既不能輕易把自己的風向吹向任何一個鬥爭派係,同時又要利用起這些派係爭鬥的空隙來,正所謂見縫插針。”
段鋼林感情地握了握劉獻針老先生的手,出了職工醫院,依然是一溜小跑朝著生活區而去。
清晨的紅光集團,一片清冷,大街上,男女老少們都在健身,都在忙著買早點,這些每天為了工作而忙碌的人們,又有誰知道市裏正在發生著什麽呢?又有誰知道林家彬之後擔任紅光集團一把手的那位披著光鮮外衣的家夥是魔鬼還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