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處,在我說正事之前,我必須聲明一點:您是領導,您是處級幹部,如果我說錯了,您可不能動手啊,這對於您的形象可不好,秦翠雪副主任也在場,她可以作證。”
劉天兵之所以這麽說,自然是害怕段鋼林打他。這幾來,段鋼林已經連續兩次對他進行毆打了,但劉天兵也是一個心裏有話藏不住的家夥,他必須要把自己想說的話講出來。
“嗬嗬,天兵哥,你想那麽多幹什麽?”段鋼林冷冷地一笑,道:“隻要是正確的意見,我段鋼林絕對聽得進去!如果是汙辱我,或者是話裏有話地罵我,你也知道我將會怎麽做!嗬嗬,這一年多了,咱們打交道這麽多了,你難道不知道我的為人麽?其實,我這人最不願意做的事,就是成為別人的炮灰,就是被人家欺負!”
劉勇衛和劉天兵對視一眼,暗想,這個段鋼林,年紀輕輕的,竟然如此鋒芒畢露,心機又那麽深,他這種做人處事的行為方式,已經超越了他的年齡!
秦翠雪作為招聘工作小組的成員,論關係,論背景,論資曆,她一直沒有太多的發言權,更多的時候則是帶著耳朵聽。此刻,她聽了段鋼林和劉天兵的對話,心裏湧動著一股揚眉吐氣的超爽感覺。暗想,在這紅光集團,也隻有段鋼林這樣的人能夠把劉天兵、劉勇衛和劉達明製服了罷?
隻聽劉天兵道:“段處,我們招聘工作小組,自從來到北京,已經快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以來,我和勇衛書記,還有翠雪副主任,我們三個天天到人才市場擺攤位,雖然沒有幾個大學生能夠把咱們紅光集團放在眼裏,但我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作為工作小組的組長,應該跟我們這些工作人員時刻站在一起,別的不說,勇衛書記都快五十歲了,身體又不好,特別是他的眼睛,最近這幾天天氣不穩定,老是流眼淚,可他老人家也不會呆在賓館裏,總是跟著我們去工作,而您呢,您最近幹了些什麽呢?您作為招聘工作小組組長,很多事都需要您來出麵調停,可是,可是您一次都沒有到過人才市場。”
說這話時,劉天兵也點燃一支煙,借著點煙的機會瞄了段鋼林一眼,但見段鋼林的臉上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遂繼續道:“我們這次招聘工作,我們紅光集團可以說是門前冷落車馬稀,您難道沒有一點責任麽?”
段鋼林微微一笑,道:“天兵哥,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沒有把時間和精力放在招聘工作上,但我可以對你們說句發自內心的話:我段鋼林其實一直都在調查首都高校學生們今年的就業意向,我想把各方麵的情況都調查清楚了,然後再作打算,你說得沒錯,想到咱們紅光集團來工作的應屆大學生們實在是少得可憐,尤其是清華北大的學生們,對咱們紅光集團壓根沒有一點的興趣!”
頓了頓,段鋼林又道:“當然,我們也沒有必要太多的失落,因為,門前冷落車馬稀的企業,不僅僅是咱們紅光集團,還有不少的企業和咱們是一樣的!所以,我們沒有必要擔心,我們還有時間。”
“還有時間?嗬嗬,貌似這一輪的招聘工作到下周一就結束了罷?而今天已經是周五了。”劉天兵繼續針鋒相對地道。
段鋼林微微一笑,道:“隻要我們能招到真正的人才,時間算什麽呢?相信林總一定會體諒我們的苦衷。”
劉勇衛一擺手,打斷了段鋼林和劉天兵的唇槍舌劍,道:“你們兩個也不要爭論了,我們下周一,就回紅光集團,隻要帶回一份合同,我們就有成績!現在時間是八點五十,還有十分鍾,麵試正式開始,大家先準備一下吧。”
段鋼林也不再說話,隻是抽煙,心中暗暗好笑,勇衛啊勇衛,您忙乎了一場,卻不知道俺老段正在上演著一出好戲!今天這場麵試,說白了,都是兩個有關係有背景的人前來麵試,一個是郝清河,一個是林龍兵。郝清河的是秦翠雪的表弟,他的背景是俺老段,林龍兵的背景是劉達明。應該說,這不是郝清河和林龍兵在競爭,而是俺老段與劉達明在爭鬥!
想到這兒,段鋼林不由得有些得意,心中湧起一股戰鬥的豪情,站在他的對立麵的,竟然是他的老對頭劉達明!世事,就是如此的無常啊!
此時,門外有人敲門了。敲門聲不輕不重,顯得很有禮節。
坐在靠門位置的秦翠雪拉開房門,隻見一名戴著眼鏡、身著運動服的文質彬彬的學生模樣的小夥子精神抖擻地站在了門口。
由於事先已經安排好了,所以,郝清河並沒有向他的表姐秦翠雪問候,以免穿幫。
“各位領導好,我叫郝清河,來參加麵試。”郝清河彬彬有禮地看著房間裏的一眾人道。
劉勇衛和劉天兵的臉上,閃動著一絲絲不懈之色。段鋼林的臉上波瀾不驚,秦翠雪的臉上雖然平靜如水但心裏卻在翻騰不止,她的琢磨著段鋼林的計策是不是應驗。
段鋼林從桌上拿過郝清河的簡曆,隻見這份簡曆是用A4紙打印的,外表沒有塑封,也沒有彩印,就那麽簡單的幾頁,裏裏外外透射著一畫濃濃的寒酸,一如站在麵前的郝清河般樸素。
“小郝,坐吧。”段鋼林微笑著朝郝清河道。
“謝謝。”郝清河便坐到了靠門的一個位置上。
劉勇衛和劉天兵對視一眼,不知道段鋼林將要對郝清河提出什麽樣的問題。
郝清河雖然身著樸素,但心理素質卻不錯,他端端地坐在椅子上,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小郝,你對紅光集團的了解有多深?為什麽要應聘到紅光集團?”段鋼林一邊提問,一邊拿出香煙,先給劉勇衛和劉天兵散了一圈,他自己也點上,接著,他又抽出一支煙,遞向了郝清河,笑道:“抽煙麽?”
“呃——”劉勇衛和劉天兵情不自禁地有些好笑,這個段鋼林,可真他馬的有意思,你是考官,你抽煙就抽吧,竟然給應聘者發煙,真他馬的邪了門了。
然而,讓劉勇衛和劉天兵以及段鋼林吃驚的是,這郝清河竟然接過了段鋼林的香煙。
哇靠,這小子膽子可夠大的,人家主考官給你發煙,雖然不應該,但是個人都能看出這是表麵文章,走走過場的,你小子竟然接過了。
郝清河接過了段鋼林遞過來的軟中華香煙後,從口袋裏取出一個打火機,點上,慢悠悠地抽了一口,臉上便洋溢著一絲被高檔香煙熏陶過的滿足笑容。
“郝清河,你知道麽,這是在麵試。”劉天兵顯然對郝清河剛一露麵但現出來的這副慵懶而又沒有規矩的舉止相當不滿。
郝清河微微一笑,道:“各位領導,其實我從去年開始,就一直留意著咱們紅光集團。咱們紅光集團雖然地處偏僻之地,交通不便,但很有發展活力!尤其是去年下半年以來,我一直在留意著紅光集團的發展,一是紅光集團靠著自身的能力,獨立完成了鐵前係統燒結工序的大規模改造,這樣的改造,不花企業一分段錢,就地取材,以舊換新,即使是寶鋼、首鋼這些超大型的企業也是很難做到,這在國內冶金行業已經傳為佳話。第二,紅光集團在經濟危機肆虐的不利因素下,果斷預測螺紋鋼市的前景,重拳出擊,提前搶占市場份額,這一點,真的很了不起!這是我選擇紅光集團的最主要的原因,我覺得在紅光集團這樣的環境裏,我能夠踏實地做一番工作,發揮我的專業。”
劉勇衛聽著郝清河的侃侃而談,不由得有些急躁,這個郝清河,難道與段鋼林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