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不是不願是不能
我一直都知道男人的眼淚何其珍貴，他們從不輕易落淚，也不知我何德何能，除了爸爸的眼淚外，還看到了蘇彥嬰，蘇爺爺以及李書逸這樣男人的眼淚。
在我眼裏，李書逸是個還要比蘇彥嬰更為堅強的男人，因為除卻和厲歆的事不談，他給我的感覺很靠譜，是一種天生的感覺，讓人徹底的去相信他，覺得隻要交給他一切就會變得十分美好。
因為太完美的偽裝在前，讓人一度忽略了他的內心，因為有他，所以蘇彥嬰才會有更多的時間陪著我，也因為有他，我和蘇彥嬰才會走到這一步。
可是這樣的男人有著他的不可觸碰，有著一道任何人都無法跨越的鴻溝，明明愛到可以付出所有的地步，可他卻硬生生的停住了步伐。
即便再痛苦，即便看著和心愛的人分隔兩地，他也用理智強撐起所有。
“書逸，我知道無論在何時，你都是個理智的男人，可是感情並不是能用理智來衡量的，它有時候需要瘋狂，就像你給厲歆的那一夜。”
李書逸身體一震，緊抿的線條越發的明顯，濃密的睫毛微垂蓋住了漆黑眸色裏最真實的情感反射，唯有兩側緊握的雙拳，帶動著身體的輕微抖動，稍稍泄露著被擊中內心的訊息。
“書逸，給自己一個機會，給你們未來一個機會好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真不知道還該說些什麽了，李書逸有自己的思考空間，而我們能做的隻是一點建議。
“我也是孕媽媽，我知道懷一個孩子不容易，要把孩子生下來更不是簡單的事。我的經曆你都參與也看在眼中，但你們所有人都保護我，是因為這個孩子是蘇家的唯一，是一個新生的希望，所以都在為了他而不斷努力。可你為什麽不想想厲歆肚子裏的也是她唯一的希望，她知道此生不能夠和你在一起白頭偕老，所以她把所有的情感都充斥在這個孩子身上。孩子是你，你就是孩子，是留在她身邊陪伴她能夠朝著未來走下去的唯一動力。如果孩子沒了，如果你也死了，你要厲歆怎麽辦？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的消亡也將會是她走向墳墓的直接因素。”
李書逸猛然轉身，一拳重重的打在落地窗前的欄杆上，那都是實心的，一拳下去帶動著整個欄杆都在細微的顫動。
我抬眼就看到他臉上的憤怒以及不甘。
然後我就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李書逸雙拳緊握欄杆，恨不得要將它一把捏碎，才能徹底發泄心裏的情感。
“你說的都對，很多的東西我都想過，也許是想的太明白，所以才會變得不明白。當年遇到她的時候，我也多麽希望可以和她一路走下去直到永遠，可是困擾整個李家的惡疾，橫跨在我們中間的門第等等原因導致我必須選擇放棄。我以為她和眾多女人一樣會選擇放棄，沒想到她會堅持到現在，然後毫無怨言。”
李書逸說到這裏突然看著外麵笑了起來，笑得很痛苦，笑得沒有任何的甜蜜。
“那一天，她告訴我，隻要最後一晚她就會離開，再也不會出現，可我沒想到她指的離開是想要留下我們的孩子，直到溫子衡告訴我厲歆懷孕了，我才知道她的目的。她一直都很清楚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她也明白留下這個孩子會對她帶來很多的不詳，可她還是義無返顧的這麽做了，我一直覺得她很傻，這樣盲目的去愛，是最痛苦的方式，可她卻始終帶著笑容，跌倒了就爬起來，然後一步步朝我繼續走來。”
李書逸眨眨眼睛，吞下眼眶裏蔓延的東西，嘴角一咧是微笑，但帶出的是更多的苦澀，他突然轉頭看我，臉上表情複雜難以言喻。
“子羽，你知道嗎？其實當我聽到她懷孕的那一刻，我心裏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因為自我知道家族有這種疾病後就明白自己要做什麽又該做什麽，但那一刻我真的非常非常開心，我覺得自己當上了爸爸！可是，可是我必須親手斬斷這個機會。”
“為什麽？”我咬咬牙，不明白他到底在考慮什麽，對厲歆來說就算隻有最後一年的時光，也是最幸福的，至少可以笑著看他離開，而不是痛苦揪心的掙紮。
李書逸垂下眼睛，雙手一鬆，嘴角的苦澀越發的明顯，然後就聽到他用很輕的聲音對我說，“其實家族的這種病隻要醫治就會有希望，因為它並不是絕症，隻是罕見，我的叔伯用盡最後的時間去研究這種病，最後找到了一條路，可他們並沒有等得及就走了。”
我一聽眼前一亮，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說，“那不是很好？隻要醫治就有希望，那麽你就不會死。就算還是會死，也不止一年的時間可以活著。那你還顧慮著什麽？門第觀念我想厲家不是這麽頑固的家族，他們會相通的，所以你給厲歆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好嗎？”
李書逸又緊抿起嘴唇，堅硬明顯的線條讓他的臉部繃得很緊，似乎是在忌諱著什麽而不能說出口。
我突然想到蘇彥嬰說過，李書逸距離還有一個原因的，於是說，“你是不是還在顧忌什麽？是不是有一個原因導致你放棄接受治療，選擇死亡？這個才是主因？”
李書逸一怔，但隨即笑了，我能想到這個肯定是蘇彥嬰告訴我的，他抬手拉開了我的手指，退後了一步，點頭，“是的。”
“那是什麽原因？”
李書逸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久久的沉默取代了這個問題，我知道他若是願意說的話肯定蘇彥嬰早就知道了。
可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他還要隱瞞什麽嗎？
“書逸，難道真的不能說？”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是彥嬰叫你來問的對嗎？”他直截了當地回答讓我臉色一紅，但也坦誠，“是的，他這是擔心你。”
“我知道你們都對我好，但這件事上我是為了厲歆，沒有我她隻會活的更好，因為會有個比我更愛她的男人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的照顧，對他我很放心，所以放手我不會擔心她過得不好。子羽，我希望你可以和她好好相處，厲歆她脾氣雖然有些驕縱，但她的本意是善良的，替我好好的照顧她吧！”
“李書逸，你不要對我說這些遺言一樣的話好嗎？我是會和厲歆好好相處，但我不會幫你照顧她，這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會插手，也跟我無關！”
他發愣微笑，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將嘴邊的話吞了下去。
我本來還想追問，可他的手機響了，我看到他聽清對方的聲音後下意識的轉過身去避開了我，因為就簡單的幾個詞語，我不知道他們講了什麽，隻知道對方要李書逸過去。
“我有些事處理，厲歆拜托你們了。”李書逸沒有打算有所停留，轉身就走，“如果她醒來，就說我從沒來過。”
“李書逸，你還算不算個男人！”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氣憤的大吼，他竟然連經過厲歆病房的機會都沒有，而是繞過離開的，難道真的有那麽個原因導致他死都不肯接受厲歆卻心甘情願的選擇死亡嗎？
李書逸，你到底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