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一次這麽心痛
天知道那個時候我接到王阿姨的電話時，心裏有多激動，立刻讓梁叔掉頭去醫院，可謂是火急火燎。
“彥嬰，爸爸沒事，爸爸回來了，是他自己回來的，也就是說他真的沒有被杜薇清抓走，爸爸是安全的。”
我緊抓著蘇彥嬰的手，一遍遍的重複著這樣的話，是叫自己定心，既然不是杜薇清帶走的，就是他自己走的，還留下那樣的話，爸爸那個時候到底是怎麽想的！
一種莫名的情緒在我心底蔓延，卻被我搖頭晃去了，這怎麽可能。
一到醫院，我就直奔爸爸的病房，卻被蘇彥嬰一把扯住，“不準跑，小心身子。”
我這才想起自己懷孕了，衝他一笑，放緩了步子，等著電梯然後到達。
才轉進病區，就看到泡水回來的王阿姨，她看到我就走了過來，告訴我爸爸就在裏麵，醫生正在給他做檢查。
“檢查？爸爸怎麽了？”
因為當時得到消息太過於激動，所以我根本沒有詳細的問清楚爸爸到底是出去做什麽的，又怎麽會回來的。
“他是倒在醫院大門口的，被人發現才抬了回來，現在人清醒了，醫生還在做檢查。不過子羽，你爸爸一醒來就告訴我，他要見你，必須立刻見到你。”
“立刻見到我？”
既然醫生在做檢查，我們就不好進去打擾，所以在門口等著，透著門上的小窗戶，我可以看到爸爸躺在那裏，卻並不配合醫生的指示。
王阿姨點點頭，“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他隻是一直念叨著要見你，要給你什麽東西。我問他為什麽要突然離開，他隻說要回去找東西，必須交給你。我又說他這麽一走，術前準備又要重來，會耽擱，但他卻搖著頭說無所謂手不手術的，他並不想做。”
我聽到這句話，心裏突然很難受，我為他付出了那麽多，可到頭來爸爸並不想要，卻一直都沒說，他接受治療答應接受配型，難道都隻是在敷衍我？
心裏之前的那種感覺趨勢似乎又重了一些。
“子羽，你勸勸老墨吧！肯定是杜薇清對他說了什麽，才會導致這樣的決定，你是他女兒，你說的話他肯定會聽。”
王阿姨是真的擔心爸爸，握著我的手也不免染上了顫抖，“老墨他肯定是受了刺激才會這麽說的。”
我沒有回答王阿姨的話，因為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杜薇清和他說了一些話導致他離開回老家的，還是這根本就是他自己本身的決定。
裏麵，爸爸一點都不肯配合檢查，醫生沒了辦法，我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開門進去，卻被蘇彥嬰拉住了手。
他衝我搖搖頭，使了個眼神，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要冷靜，所以回了他一個微笑，算是答應。
不管我擔心爸爸的心有多重，但一事歸一事，他這樣擅自決定的行為究竟是為了什麽樣的目的，我必須弄清楚。
爸爸一看到我，就要從床上下來，差點摔倒，幸好醫生及時拉了他一把，也把我給嚇到了。
“小羽，小羽，你終於來了，我，我有事要告訴你。”
“梁主任，抱歉，我和我爸爸說說話，等下再檢查好嗎？”
醫生點點頭，爸爸不肯配合他們也沒辦法，所以隻能先離開。
等閑雜人等走了之後，我就看到爸爸下了床，衝到我麵前，雙手抓住我的手臂，力氣很大。
他的臉色很憔悴，看得出來這幾天的生活很不好，眼眶下麵黑黑的，一看就是沒好好休息，但他此刻睜大眼睛，一臉激動的要對我說話。
“小羽，我發現你媽媽死之前竟然和你外婆有通信！”
我不動聲色的看著爸爸，淡淡的問，“你去了老家對嗎？”
“我本想回去找一些和你媽媽更多的回憶，以此來度過最後的日子，可是沒想到給我發現了另一個秘密。”
“爸爸你回去是自己的決定嗎？你放棄手術就是打算接受死亡嗎？”
我和爸爸一人一種表情，雖然都是在說給對方聽，可是講的話根本牛頭不對馬嘴，是各自說著各自的。
“原來當年的事不單單是我知道的那樣，原來你媽媽最後沒有恨我，因為她在和你外婆的通信裏說她願意接受我，希望你外婆放我們一馬。你知道嗎？這二十幾年來，我一直活在自責中，因為最後你媽媽都沒有說原諒我的話，所以我擔心死了還有沒有那個臉去見她，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得到了你媽媽的原諒，她最後是心甘情願的，所以我就可以----”
“你就可以痛快的去死了嗎？”
我的大吼讓爸爸成功閉上了嘴，眼神猛地一震，然後很快又低垂下去，放開了我，“對不起，小羽，我隻是不想連累你，所以才離開的，那個時候我是真的想死在你媽媽的墳前。”
“連累？離開？這算是借口？”
我冷笑的反問，隻覺得心裏頭有一股火沒地方冒出來，壓抑著難受，正在分分鍾的尋找出口。
“你知不知道，你突然離開，我被杜薇清利用，那天你坐的車子出了事，我以為你死了，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麽的難受嗎？可是你呢？為了甩開我所以才換了車子離開？說呀！是不是這樣的！”
爸爸抿緊了嘴，沒有說話。
我卻心下滴血的疼痛，他沒有反駁，就是承認了，也就是說都是為了甩開我他才讓杜薇清幫忙的！
天知道我最恨的就是這個女人，而我的爸爸卻和她一起擺了我一道！這種事叫我怎麽去接受？
“你說話呀！沉默就可以了？既然選擇沉默，那剛才又那麽激動做什麽？是因為媽媽對你的原諒，讓你不想死了？墨卿，你可不可以想想我！我是你的女兒呀！媽媽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了，我知道你愛她，一直想得到她的原諒卻未果，現在好不容易發現那些書信，自然激動，可是呢？媽媽到底是死了，而我還活著！你可不可以至少為了我好好地活著！”
“小羽，你有，你有----”爸爸咬了咬牙，最後還是說，“你有你的親生父親，而我隻是一個罪孽的人。”
“難道這就是理由嗎！”
我氣得再吼，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心裏越發的難受，一想到爸爸竟然會做出這麽自私的事，我就無法接受。
我知道他愛媽媽，可是我對他付出的愛也不少，為了他我一直都在努力的熬著，就算再苦，隻要爸爸活著隻要他安好，我就覺得滿足，再大的苦楚都可以接受。
甚至那時候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也隻是想給他籌到手術的錢。
甚至那時候背棄自己的丈夫做另一個男人的情人，也隻是想讓他活著，得到更好的治療。
甚至那時候拒絕了溫子衡，也隻是不想他一個人，為此忽略當年所有的事，隻想他好好地活著，知道我依然在他的身邊陪著。
可是現在他竟然告訴我這些！
叫我怎麽接受！
我心痛，心碎，付出那麽多，到頭來卻得到這樣的結果，那麽我之前的付出都算什麽？一文不值嗎？
“小羽，對不起，爸爸隻是不想你過得那麽辛苦。”爸爸微笑又是自嘲，聲音帶著沙啞，很是憔悴，“雖然得到腎源是很好，但爸爸的身體爸爸一直都知道，就算換了腎，也活不了多久，所以還不如省下這筆錢。”
“省錢？”我冷哼，“既然要省錢你為什麽當初不給我省，偏要到了這個時候再說這些無用的話！你早點死了，我就不用這麽受苦了！”
這句話重了，讓爸爸向後退了一步，身子輕晃，是王阿姨適時的扶住了他，“小羽，你怎麽可以對你爸爸說這種話！什麽死不死的，省不省錢的，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呢？老墨肯定知道錯了，所以才會來找你的呀！”
蘇彥嬰也伸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用了點力道，是要提醒我注意言語，爸爸是受不了刺激的，可是這個時候的我已經全部亂了。
那種感覺是比起爸爸在我麵前發病欲死的樣子更難以接受。
爸爸穩住了自己的身體，輕輕的推開了王阿姨，蒼老的臉上盡是痛楚，我知道他心裏也不好受，我也不想說這種話來刺激他，可是話到嘴邊就全部出來了，就像大腦不受控製一樣，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心裏那個叫我停止的聲音一直在呐喊，卻又被很快的淹沒。
我緊握雙拳，氣的渾身顫抖，隻有轉身離開，現在的我們都不冷靜，我怕再過分一點，真的會有不可挽回的事發生。
走到門口的時候，爸爸還是開口了，那一聲，“墨子羽”是爸爸在叫我念自己的名字後再也沒有連名帶姓的叫出口過的，讓我猛然一震，下意識的停下了步伐。
“墨子羽，請你永遠的記住你姓溫，而不是墨。不管你之後會遇到什麽人，記得千萬不要稱呼自己是墨子羽，尤其是遇到梁市過來的人。這是我對你唯一的忠告，請你務必記得。”
我本以為他是要解釋什麽的，可偏偏是這樣的話，我心裏更不平衡了，賭氣道，“我隻姓墨，跟媽媽一樣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