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上)

張少宇順著吳濟的話,嗬嗬笑道:“吳導,我在劇組裏的表現如何,那可是有口皆碑啊!”

“臭小子,有你這麽誇自己的嗎?”前麵是紅燈,吳濟將車停了下來,反過身朝張少宇笑著罵道:“你各方麵的表現都不錯,但你偏偏和現在***裏最大的大神劉楓在叫板,現在整個博大影視公司誰不知道你張少宇的大名啊!”

“聽出來,吳導,您這是在罵我。”張少宇不以為然地笑道:“難道說,得罪了劉楓,就無法在***裏混?我***還真不信這個邪!”

“少宇,現在的影視公司全以市場經濟和商業價值為導向,再也沒什麽人為藝術獻身了。”吳濟喟然長歎著說道:“不論是什麽片子,沒有製片人出錢,再好的劇本也拍不出來,我這麽說,你應該能明白吧?”

張少宇點頭說道:“我知道您的意思,不就是劉楓現在人氣旺,有製片商捧嘛!不過,吳導,我今兒個將話撂這,我就不信,劉楓能永遠壓在我頭上!”

吳濟將車徐徐啟動,繼續前行,說道:“少宇,人是得有誌氣,但有時候,你得多學著點方圓之道……”

張少宇想也沒想便插話道:“吳導,如果我和所有被磨平了棱角的人一樣逆來順受,我想,今天我不可能有機會和您同乘一輛車。”

吳濟怔了怔,想想也是,如果張少宇真是那種沒什麽個性的平庸之流,他能親自登門去找這個“狂”得有點無法無天的年輕人嗎?

紅旗車繼續在長沙繁華擁擠的馬路上,在車來車往的車流中,按交通守則規定的速度行駛著,今天張少宇沒心情以遊車河的悠閑心態去看兩旁的都市景觀,他想到比較多的,是吳濟剛才說的話。

吳濟是***裏的知名大導,他對***裏的遊戲規則當然一清二楚,憑他的人脈,都不願意和劉楓明刀明槍的對著幹,這足以證明劉楓在***裏超然的、不可撼動的地位。

雖說和劉楓在拍戲的過程裏隻有短暫的幾次接觸,但張少宇對劉楓的演技實力可以用“窺一斑而知全豹”來概括。劉楓既有俊逸的外型,又有一流的演技,這些,都是自己目前無法與之相較的。而劉楓的人脈人氣,以及在***裏混的時間和經驗,更是自己現在望塵莫及的。如果這廝真的利用他的諸多優勢,執意打壓我張少宇這個默默無名的新人,我的優勢在哪裏,勝算有幾分,應該用什麽樣的策略來與之相抗衡?

一個接一個的念頭、疑問在張少宇的腦子裏走馬觀花般翻來覆去,以至於車到了湘雅醫院急診大樓的門廊下,他都沒有察覺。

掛號,看傷,拍X光照片,診斷,開處方,敷藥等一溜醫院程序下來,吳濟算是將心放寬了,因為醫院的這個“軟組織損傷”的診斷,與唐奎在車上說的情況基本相符,張少宇肩頭的傷沒什麽大礙,更不會留下什麽病根後遺症。

從外科大樓出來後,見吳濟要開車將他送抵青年公寓,張少宇婉言謝絕了吳濟的這番好意,說道:“吳導,您是貴人、忙人,身上的事肯定特多,所以您還是先去處理您的事,我暫時不想回公寓,想在街上轉悠溜達溜達。”

吳濟也沒和張少宇客氣,上車將車啟動,降下電動車窗,探頭叮嚀道:“逛街可以,但你小子可別給我在外麵惹是生非,這段時間大夥都忙壞了,是該去放鬆放鬆,身上錢還夠不夠?”

張少宇笑道:“我身上的錢還夠花,吳導,您放心去吧,我不會給您添亂子的。”

“有事打我手機,回見。”吳濟左手伸出車窗對張少宇揮了揮,紅旗車很快便駛離湘雅醫院的大門。

張少宇隨著形形色色的為了生計而在這個都市裏四處奔波的人流,漫無無目的在五一大道的人行道上悠哉遊哉地逛蕩著。

唐奎落後他一個身位,手裏拎著一大袋湘雅醫院開出來的外敷內服藥,不緊不慢地跟著。

“張哥,你怎麽知道劉楓那***家夥不是故意趁機陰你?”這個疑問一直困惑著唐奎,他現在終於忍不住提出來。

“感覺!隻是一種感覺。”張少宇淡淡地答道。

“感覺?張哥,這靠譜嗎?”唐奎急行兩步,與張少宇並肩而行。

張少宇將腳步停下,側頭望著唐奎說道:“奎子,感覺,雖說是個虛無如空氣的玩意,但它有的時候比親眼見到親耳聽到的事物都要靠得住。你知道嗎,一個人要成功,除了對機會的把握,更得有數!”

“有數?有什麽數?張哥是指命數嗎?”唐奎惑然不解的問道。

“這個數,不完全是指人的命數,我的意思是這個數,就是規矩!”張少宇重新舉步向前,邊走邊道:“人,不論在什麽樣的***裏混,都得遵守這個***裏的規矩。做什麽事都得心中有數,有分寸,得知道什麽事可為,什麽事不可為。劉楓之所以能在影視圈裏如此當紅,除了他自身的條件外,他還明白這個娛樂圈裏麵的規矩。如果他不知道演員的職業道德和敬業精神是什麽,即算再有人捧他,他的實力再強,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他也許是個心胸狹隘的小人,但他不會在拍戲的過程中去破壞每個演員都必須遵守的遊戲規則,他要陰我的話,機會多的是,沒必要在進入角色拍戲的時候耍花招的。”

唐奎“哦”了聲,沒再答話,也不知他是不是真能理解張少宇的觀點。

二人一路無話,東逛西蕩的在街上遛著。

與此同時,金鷹影視文化城金鷹大廈一樓大堂裏,趙靜和四名俊男美女一塊,談笑風生地從電梯裏出來,朝停車場走去。

金鷹大廈號稱美女集中營,趙靜在這裏或許不能算最出色的,但絕對是最引人關注的。她來湖南衛視沒多長時間,便被台裏安排負責湖南衛視所有娛樂節目的舞蹈編排,讓台裏那些資深的美女都羨慕不已。

飄逸柔順的長發,羊脂白玉般的肌膚,在那身紫羅蘭露臍裝的映襯下,更顯美麗性感,而她臉蛋上時時都掛著的燦爛笑容,則給她憑添一份平易近人的隨和親切感。

“靜姐,今天我過生日,我男朋友替在紅歌匯訂了間大包,你晚上能不能抽空賞臉和大夥一塊聚聚?”一名穿黑色吊帶裙衫的性感美女挽著趙靜的胳膊,大有趙靜不答應,她就不放手的架式。

“紅歌匯是什麽地方?徐蕾。”趙靜笑著問道。

“長沙市一流的KTV,音響效果非常棒。”徐蕾一本正經地答道。

“原來是去唱歌,嗯,反正我今晚沒什麽事,行,我一定到,你們幾點集合,在哪碰頭?”趙靜點頭答道。

“八點整,在紅歌匯三樓的八號房。靜姐,紅歌匯在哪你知道不?”徐蕾問道。

“不知道,不過,如果紅歌匯真你說的那麽出名,我想我肯定能找得到。”趙靜非常自信地笑道。

“紅歌匯在五一大道上,很好找的。”徐蕾笑道:“靜姐,把你男朋友也一塊帶來吧,正好讓我們瞧瞧是什麽樣的男人有如此魅力,能得到靜姐的青睞。”

“男朋友?你們哪知耳朵聽說我趙靜有男朋友了?”趙靜瞪眼嚷道:“我靠!徐蕾,你個丫頭片子可別亂嚼舌根,本小姐可不像你們這麽早就到**進期呢!”

“切!靜姐,你沒男朋友,這話說出來,鬼才信,汪海、馬科、白曉你們說對不對?”徐蕾滿麵不信之色,向三位同伴說道。

兩位俊男和另一名美女異口同聲答道:“不信!靜姐沒男朋友,打死我們也不相信!”

趙靜兩眼一翻,臉顯一種愛信不信的表情,擺手笑道:“不信拉倒。不和你們瞎扯了,我車位到了,先閃人,晚上紅歌匯見!”

趙靜拿出車鑰匙,將車門打開,坐在駕駛座上,將小背後朝副駕座上隨手一放,打開車上的CD機,播出的赫然是張少宇唱的新歌《刻骨銘心》。

她將頭探出車窗,和徐蕾等四個同事“BYB”了聲,開著她的白色POLO車,很快便駛離廣電中心,向市區開去。

她的POLO剛出廣電中心的停車場,徐蕾、汪海、馬科和白曉四人共乘一輛白色的寶馬車,由汪海駕駛著尾隨而出。

“我說,靜姐怎麽給自己弄輛破POLO開呀,以她的條件,她想開什麽車還不是有人送什麽車過來。不理解,鬱悶。”汪海雙手懶洋洋地搭在方向盤上,視線卻落在前方越來越近的POLO車尾燈。

“靜姐剛來台裏,像是不是做人太高調了。”徐蕾坐在汪海邊上的副駕座上,左手拿著化妝鏡,右手捏著一支唇膏,邊抹邊道。

“唉,這人比人真得氣死人,靜姐這才來台裏多久啊,就成了台裏的舞指(舞蹈編排指導),我想這個位置都想了快三年了,卻邊都沒沾過,汪海,我比你更鬱悶呢。”白曉在後座上歎聲說道。

“靠,你們又不是不知靜姐是台長親自從SCTV點名要來的,她不上位,誰能上位?”馬科撇著嘴角說道:“我說,想在台裏混得長久呢,個人觀點,和靜姐搞好關係,雖然不是什麽王道,但肯定是條捷道。”

寶馬很快就追上了POLO,汪海、徐蕾、馬科和白曉都將車窗降下來,在超車的時候向趙靜揚手招呼。

“靜姐,我們先行一步了。”

“靜姐,晚上見。”

“靜姐,一定要來啊,我們等你,不見不散。”

趙靜把車窗降下一半,笑道:“行,晚上見,汪海,車開這麽快,當心電眼抄你的牌。”

“放心吧,就憑咱這車牌,闖紅燈都沒人管呢。”汪海得意地笑道,寶馬很快便在趙靜的眼裏變成一個小小的白點。

趙靜也沒想著自己這輛POLO能飆得過寶馬,她安安心心地以六十碼的時速在車道上勻速行駛著,不知不覺中,轉入了五一大道。

開至袁家嶺路口是,正巧趕上紅燈,趙靜隻得將車停了下來。

等待向來是件無聊的事,她偏頭向車窗外看了看。

無意中,她看到人行道上有個她非常熟悉的身影。本以為是認錯了人,但這人身後唐奎的馬上使她確定先看到的那人就是張少宇。

趙靜將車窗降了下來,朝人行道上大聲喊了句:“小流氓,你怎麽在這閑逛?”

入耳她這獨此一家別無分號的稱呼,張少宇閉著眼睛都知道是誰在叫他。

他循著聲源望去,看到趙靜那輛白色的POLO車,沒有出聲招呼,而是用手指著前方路口那個大轉盤示意趙靜在將車繞過來,他在原地等她。

趙靜“OK”了一聲,綠燈亮了後,改變了原來去商業步行街的路線,將車繞到了張少宇所在的位置。

她將車靠邊停下後,發現張少宇身後那幢大樓上,居然有塊上寫“紅歌匯”三個大字的巨大霓虹燈廣告牌。

從車上下來,趙靜走到這塊有很多停車位的大樓前,先沒和張少宇打招呼,而是確定了一下這家“紅歌匯KTV”是不是就是徐蕾口中的那家KTV。

張少宇順著趙靜的目光,打量了身後這家號稱KTV音樂廣場的紅歌匯門廳一眼,這才對趙靜笑道:“瘋丫頭,你別告訴我,你打算請我進去玩。”

“嘻嘻,小流氓,還真讓你猜對了,我是打算請你去唱歌。但不是現在。”趙靜得意地笑道:“是晚上,我們台裏有個同事今晚過生日,在這訂了個大包,我剛才在車上還在想一個人去沒意思,誰知在這遇上你,所以隻能便宜你了。咦!”

趙靜的目光落在唐奎手裏所拎的那個裝了藥的白塑料袋,問道:“你們誰病了?”

“趙靜姐,我和張哥都沒病,是張哥在拍戲的時候,不小心受了點傷。”唐奎解釋道:“我們剛從湘雅醫院裏出來,張哥說想在街上溜溜。”

“傷到哪裏了?傷得重不重?”趙靜轉頭關切地對張少宇問道。

“如果是重傷,我能現在在街上逛悠?瘋丫頭,你的智商不會這段時間又下降了吧?”張少宇輕鬆地笑道。

“你才智商下降呢!小流氓,快告訴我傷在哪,會不會耽誤這次集訓?”趙靜白了他一眼。

張少宇有點艱難地活動了一下右肩,答道:“肩膀上挨了一下,醫生說沒什麽大礙,應該不會影響到這次集訓。”

“讓我看看。”趙靜說著就要把張少宇的T恤衫往下扒。

“我靠,現在可是光天化日大街之側,瘋丫頭你是不是得注意一下你的形象呢?”張少宇向後退了一步。

“不要你管,我今兒個還非得在這大庭廣眾之下非禮你一次不可。”趙靜得意地笑著不顧張少宇的“掙紮反抗”,硬是將他的T恤衫領口拉下,露出敷了藥包紮起來的肩頭。

他這傷本來不算嚴重,但醫院裏本著對病人負責的原則,把張少宇的肩膀用白紗布包得嚴嚴實實的,如果不是張少宇執意不同意,醫生還得讓他將胳膊吊著呢!

“傷成這樣還說不重,小流氓,你什麽時候能讓我替你省心啊!你說,就你這個樣子,能去參加集訓嗎?”趙靜眼顯憂容地說道。

張少宇將衣領拉上將肩頭遮好,不以為然地笑道:“哪有你說的這麽嚴重,瘋丫頭,今天這才十號,醫生說我這傷三天後就什麽事都沒了。集訓不是得二十號才開始嗎,過了這十天,我保證這傷離半點痕跡都不會留。”

“真的假的?”趙靜半信半疑地盯著他的雙眼,問道。

“貌似在我的印像中,我沒有騙過你吧?”張少宇半真半假地不答反問。

“我靠,沒事你包紮成這樣幹嘛,存心想唬弄人啊!”趙靜兩眼一瞪,抬手就在張少宇肩膀上拍了一下。

她這一下雖不是很重,但依然痛得張少宇眼淚都差點流出來。

“我靠,瘋丫頭,你是不是想廢了我這隻胳臂啊!”張少宇怪叫著嚷道。

“嘿嘿,你不是說傷得不重嗎?我這隻不過是輕輕地摸了摸,難道真的很痛嗎?”趙靜捉狹般地側頭狡笑著說道。

“我日!我這樣子像是裝出來嗎?”張少宇左手撫著右肩朝趙靜瞪眼說道:“這一掌不能白挨,瘋丫頭,你不請我和奎子吃晚餐的話,我跟你沒完。”

“嘻嘻,我正好一個吃飯無聊,剛想找個陪吃陪喝陪聊的呢。”趙靜眯著眼得意地笑道。

“奎子,上車,今晚既給瘋丫頭當三陪了,咱得狠狠宰她一刀才成。”張少宇一邊揉著肩頭一邊朝趙靜的POLO車走去。

唐奎可不是傻子,他哪肯去給這對歡喜冤家當電燈泡,他笑嗬嗬地說道:“張哥,你和趙姐去吧,我正好想去趟郵局,給家裏寄點錢,藥我先替你帶回去,晚上回來我再替你換。趙姐,你和張哥吃好,玩好,我先走了。”

說完,唐奎也沒顧張少宇同不同意,撒腿閃人。

“你這臭小子,當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眼呀,寄錢的時候當心點,別讓賊把錢偷了。”張少宇朝唐奎的背影喊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