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話 新婚燕爾
“有沒有搞錯?!我看你是在耍我玩兒吧?剛剛還說對我沒興趣,現在又說要交往?你是傻……”
慕楓的話還沒罵完,就被瞿苗苗抬手打斷了。
她怒氣衝衝地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我看你才是傻瓜!如果你不答應這個條件,一準被你那個媽猜出來,這是我們倆合謀好了的。慕楓,我告兒訴你,別以為我瞿苗苗不知道你上學那會兒的風流韻事,如果你今兒個不這麽辦,你媽鐵定還給你物色另外的相親對象!”
慕楓愣住了,突然發現瞿苗苗說的很有道理。
見他傻愣愣地站在那裏,瞿苗苗知道他已經開始動搖,便繼續遊說:“我看你是第一次相親吧?”
慕楓一怔,點了點頭,反問,“你怎麽知道?”
“看得出來唄,因為我比你有經驗嘛,要不然我怎麽會提出這樣的條件呢。我保證,你隻要按我說的去做,保證至少兩個月內你媽不會逼你去相親。”
慕楓又是一愣。
這女人鬼主意還挺多,該不該相信她的話呢?聽她篤定的口氣,應該是真的吧?可如果她是故意耍著他玩兒的呢……
瞿苗苗眯眼看著慕楓,那一雙璀璨的黑瞳裏閃著狡黠的精光。心想這小子天生就有疑心病嗎?不但是個媽媽控,看來還疑心病很重。
切,又扣十分!
瞿苗苗正觀察著慕楓的時候,他的視線卻怔怔地定焦在餐廳內一角的電視機屏幕上。那眼神直直地,雙眸瞪得很大,仿佛像是受到很大的刺激般,眼角開始充血,手腳僵硬地杵在原地動也不動。
他反常的舉止終於引起了瞿苗苗的注意,她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愕然發現電視劇屏幕上正播放著最新的直播新聞——皇城商界新貴,暮光集團首席總裁慕雲錦已秘密完婚。
一身優雅的西裝將隨意站在台中央的慕雲錦襯得神清氣爽,脫俗飄逸,俊美唇邊如常地彎著淡然淺笑。他的身邊,挽著的是穿著一襲華美禮服的新嬌娘,那女子有著令人驚豔的美麗,也有著令人讚歎的嫵媚。
瞿苗苗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那新嬌娘就是蘇繡!慕楓學生時代的戀人,而如今已成為他嫂子的那個女子!
難怪慕楓的臉色變了又變,視線一直跟隨著屏幕上蘇繡的身影而轉動……
瞿苗苗莫名地吃味兒起來。
隨口問道:“你哥也真奇怪,為什麽要秘密結婚?是不是你家裏人反對他們倆結婚啊?”
“他不是我哥!”慕楓忽然道,麵色鐵青。
“切,說什麽傻話呢,誰不知道他是你們慕家太子爺呢,還說不是你哥,不是你哥難道還是我哥啊?!”瞿苗苗呲之以鼻,一抬眼,陡然發現慕楓霍地站了起來。
他像是沒聽見她的話,雙眸直直地盯著電視屏幕,下一刻有著一張俊容的臉便暗了下來,忽然抬首一拳捶下,力道之大竟然使沉實的木質茶桌發出一聲震懾人心的巨響。
咚——
仿佛一錘打在瞿苗苗的心尖上一般,她心驚膽戰地看著他那一側泛出紅色的拳頭,啞口無言。
下一秒,不待她有任何反應,慕楓便衝出了咖啡廳。
這下,瞿苗苗氣急了。從小到大,敢這麽大刺刺丟她一個人離開的,還隻有慕楓一個人!
她氣急敗壞地追出去:“慕楓,你王八蛋!給我站住!”
然,哪裏還能見著慕楓的人影……
慕楓風風火火趕到暮光大酒店,卻被門口的保衛人員給他攔住。
他不顧形象地爆出自己的名字,原以為保衛人員能看在他也姓慕的身份上,給他讓條路出來。怎料,因為上一次訂婚宴鬧場的經曆,慕雲錦這次已做足了充分準備。
保衛人員竟然回答:“不好意思,慕先生,慕總特意打過招呼,不能放任何不相幹的人進場。”
“不相幹?”慕楓怒了,一張臉漲得通紅,“你搞搞清楚,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你們老總的弟弟,快點兒放我進去!”
“對不起,慕總說了,今兒個特意要攔的,就是您,慕楓慕先生。”
“什麽?!”慕楓怔住了。
他氣急敗壞地拿出電話撥打給慕雲錦,可電話裏是公式化的播報,“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丫的,慕雲錦,我慕楓跟你沒完!”
話落,他轉身就走,很快就駕著自己的那輛路虎駛往慕家老宅的途中。
相較於慕楓氣結勃怒的反應,慕嵐的反應似乎更為激烈。如果蘇繡真的嫁給了慕雲錦,她定然會常常會在慕家見到蘇繡,見到她,就如同見到了蘇眉,會不可避免地讓她想起那些往事。
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定然想不到自己的老公竟然有一天也會出軌……
薛凱和她是大學校友,但薛凱比她大好幾屆,他碩士畢業的時候她才剛進校,兩個人因為都在政治係,所以校友會上就因為一個彼此都很敬重的教授給介紹彼此時而互相認識了。
再後來就是談戀愛,見家長,再按部就班地結婚……她原以為他們倆會有個孩子,一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可某一天,她發現了薛凱的秘密。
那天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每天必看的肥皂劇。
薛凱突然說道:“如果我們分開生活,那麽各自的日子會有多大的變化?”
慕嵐轉頭:“你什麽意思?”
“電視節目會照演不誤,你的麻友會定期約你,屋子裏還是兩天一打掃,該是什麽樣還會是什麽樣……不知道你想過沒有,其實你原本就不需要我。”
她不知道那時候薛凱正以為這串台詞很貼切,很有力度,很有穿透力,卻隻是毫無察覺地仰了仰脖子,爾後輕描淡寫地道:“那誰想要你?你希望誰需要你?”
薛凱的家境不如慕嵐,兩個人成家之後慕嵐很自然地以為家裏該處於主導地位的是她,所以她總是覺得薛凱需要自己,而她卻不需要他。
當時的薛凱便接不上話了。他說:“沒什麽,喝了點酒,隨便發了點感慨。”之後便偃旗息鼓了。
恰恰是這最後一句話,使得慕嵐成了驚弓之鳥。薛凱從來都是隨遇而安的,幾何時有這樣無奈的感慨?他一番聽起來莫名其妙卻暗含了實質的話讓慕嵐斷定自己的丈夫已經另有新歡。
事實上,她猜對了。
男人的智慧往往隻是妙手偶得,而女人的智慧卻可以被敏感、猜疑、還有妒忌一再鞭策,潛力驚人,後勁十足。
慕嵐采取了朋友傳授過她的招數——查手機。她的嗅覺讓她很快認定薛凱與那個叫做“阿眉”的女子有著巨大嫌疑,於是她偷偷買了張手機卡,在薛凱睡著的時候偷偷翻出他的手機,將“阿眉”名字下的號碼換成了新買的卡號。
薛凱離家去上班,她則把新買的卡換在自己的手機上,撒好了網等著他自投羅網。
果然讓她等來了那個令自己心寒的信息——丫頭,別忘了明晚咱們的約會,我可是上周就預約了的,早一點,不許爽約,我下周大下周都很忙。還有,我喜歡你穿那件茶色的胸衣。忙就不必回了。
很快,“阿眉”的短信就發回來了——知道了,記得準時來老地方見麵,我給你煲了你最喜歡喝的番茄牛尾湯。
慕嵐從不知道薛凱最喜歡喝番茄牛尾湯。直到那一刻,驕傲的慕嵐才第一次為一個男人流下了眼淚……
再後來就不必說了,和所有被第三者插足的家庭一樣,她和薛凱之間鬧得很僵,廝打和痛罵都解不了她心頭之恨,一度陷入精神崩潰的邊緣,別說是離婚,連輕生的念頭都有了。
可真正開口提出離婚的,竟然是薛凱。
到現在她還記得自己錯動著嘴唇,說:“薛凱,你告訴我,是不是所有像我們這個年紀的男女除了不幸福地生活便是在幸福中離婚?白頭偕老、百年好合……這些祝詞都是給那些奔波勞累沒有心思沒有資格離婚的人說的嗎?是不是男人隻要有點兒本事就一定要以離婚來證明自己的成功,就沒有新鮮一點兒的方式嗎?原配妻子怎麽就不能和丈夫的成功並存?我知道你厭倦了這個家,可自古以來家家戶戶的每一對夫妻都是這麽過來的!你說我冷淡你,你說我對你頤指氣使,你說我不拿你當爺們看,你說我沒像你那些下屬們一樣的拿你當個官兒伺候……可你想過沒有,你薛凱之所以有今時今日的成績,和我的努力和付出有多大的關係?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相處了十年的老婆,沒和我結婚之前,難道你不知道我的脾氣嗎?還是說你當年之所以選擇我,完全是為了我慕家的聲譽?你有沒有想過,我和蘇眉那賤人不一樣,我做不到對你前呼後擁、卑躬屈膝。為什麽?因為我是慕蕭白的女兒,我是當年和xx將軍一起戰鬥過的慕正天的孫女!薛凱,我不求你對我感恩戴德,可至少在你說狠話之前過一過腦子想想我對你的好,你這麽急切地想把我這個結發妻子束之高閣,你說沒愛情了,可親情呢?你的責任呢?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兒該有的良心?!”
薛凱說:“慕嵐,我知道你很好,我也確實享受了你的好還有你家的好處,當然你給我的恩情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可是慕嵐,你可知道,這個道理永遠都不能按你的理解去講……妻子和丈夫的感情由愛情變為親情的時候,很難說是有一種升華還是退化。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我們的婚姻裏,你有沒有拿我當一個男人看過?!有沒有把我當丈夫看過?!有沒有哪怕一次真正把我當你的家人看過?!慕嵐,我需要的是一個妻子,不是一個時時刻刻把對方當作下屬看待的領導!”
“你!”慕嵐如夢方醒,原來薛凱竟然是這樣看待他們的婚姻,心裏一口氣難平,泄憤地罵道,“薛凱,我真是看錯了,當初我怎麽會看上了你這麽個白眼狼?!”
“隨便你怎麽說吧,反正這婚我是離定了!”薛凱也是氣急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可他說過之後卻又有種豁出去的感覺。
慕嵐頓時啞口無言。
直到那時候,她才明白和薛凱的婚姻已走到了盡頭。後來,很多人來勸她和薛凱,又正好遇到薛凱升職,父親慕蕭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終於勸得他們倆和解。
再後來過了半年多,蘇眉來找她。大奶被小三堵在了辦公室的門口,這簡直是一件很滑稽又很驚人的事。
蘇眉推門而入的一刹那,慕嵐的確被震懾到了,她沒想到有機會能直麵小三,看來這個叫蘇眉的女人膽子不小。怎料,在她發愣的時候,蘇眉率先開口:“我……能不能和您談談……我想,有些想法我還是當麵跟您說一下比較好。”
慕嵐的眉毛立刻像箭一樣豎起來,但卻不由自主地默許了她的請求。蘇眉並攏雙腿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慕嵐則拉了把椅子抱著肩膀與她麵對麵坐著。
那時候的慕嵐就算個性再直爽,但也多少是個有涵養的女人,麵對小三如此逼近,終究還是忍住一把抓上去撕碎她的臉的衝動。她冷冷地說:“你這種身份的人別指望我會像待客一樣待你!要說什麽就趕緊說,說完了就滾出我的辦公室!”
蘇眉艱難地張著嘴,喊了聲“嵐姐”。
其實他們倆年紀差不多大,可慕嵐聽了勃然大怒:“誰是你姐!你算什麽東西也敢這麽稱呼我?!”
蘇眉的嘴唇蠕動了一下,“薛太太”三個字還是哽在喉嚨裏發不出來。
她這副柔弱無助、楚楚可憐的姿態頓時令慕嵐想起了薛凱那句“你從來沒把我當作一個男人看待”。心想就是因為這樣一副柔弱需要保護的姿態所以才讓你有一種做男人的尊嚴嗎?
慕嵐越想越氣,用手指著蘇眉:“你當自己是誰!你有什麽好屈辱的!我知道你姓什麽叫什麽知道你所有底細!蘇眉,我提醒你把姿態擺端正一點兒,我們兩個人的對話,是偷東西的賊和失主的對話,是肇事者和受害人的對話!你知道什麽叫做人贓並獲嗎?我可以告你通奸的!你居然還敢大搖大擺找到我單位裏來,你也太他媽的不要臉了……”蘇眉喉嚨裏咕噥了一句,臉上的冷笑摻雜著說不出的憤怒和嘲諷。
蘇眉此行的目的還沒有說出口,就已經泄了氣,原本準備好的話根本就沒有立場說出來。
在挨過最初的不適應之後,慕嵐有些越挫越勇的味道,激動地說:“蘇眉,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沒有宣揚得滿城風雨是因為我顧及著我丈夫跟慕家的聲譽,暫時便宜了你,可你別給臉不要臉!我知道你今天來幹什麽,是想說薛凱忘不了你,對嗎?是想說我慕嵐不如你,對嗎?我告訴你,我慕嵐不屑你這種貨色!不怕跟你說,比你**多少倍的女人我都見過!你還真拿自己當盤菜!”
蘇眉的心裏在飆淚,事實跟她想象得完全不同。此行之前,雖然她知道自己毫無立場毫無勝算毫無借口來尋求慕嵐的幫助,但憑著她對弟弟妹妹的愛護,她有信心做到想做的的事情。
可眼下,自己曾經那份卑微得見不得人的愛情,除了就著眼淚往肚子裏咽之外,除了被眼前這位正室拿來泄憤之外,她什麽也做不了。
“您誤會了,我今天來找您絕不是因為薛凱,我來是因為我妹妹的事!”蘇眉突然揚起臉,通紅的臉上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她說,“我知道過去我對不起您,也對不起您的家庭,我不敢奢望您的原諒,我隻求您幫幫我,幫幫我妹妹,無論您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這一下,慕嵐懵了。
不是來說薛凱的,而是說她妹妹?什麽意思?這女人她到底想要什麽?
可是慕嵐的腦袋裏很快轉了個圈兒,突然想到蘇眉的妹妹不就是那個長得一臉清秀靚麗,把她弟弟慕楓迷得七葷八素的小妖精蘇繡嗎?
頓時就嗬斥回去,“不行!別說是你妹,就是你們蘇家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幫!蘇眉,你用你的大腦好好想一想,你一個做小三的好意思來找我這個受害者幫忙嗎?你憑什麽?!”
“就憑薛凱愛我勝過愛你!”
沉默中的蘇眉突然爆發了,說了這樣一句誠實的,分量卻是最重的,也是最讓慕嵐一直難以接受的話。
然,蘇眉的話音剛落,臉上便挨了一個脆生生的耳刮子。
“啪——”
蘇眉吃痛地捂著臉,慕嵐像凶神一樣站在她眼前,眼睛紅得幾近充血:“他愛不愛我,我愛不愛他,那都是我們之間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外人來說三道四了!”
慕嵐一忍再忍,終於被蘇眉戳到了她不能承受的痛處,到底衝破了她出身名門千金的矜持,揚手給了蘇眉一個耳刮子。
夠狠!夠辣!頓時蘇眉的臉上就是一個紅手印,火辣辣的疼!
然,她擦了擦嘴角,忽而笑了:“如果你不幫我,我就會再去找薛凱,你打不散我們的,實話告訴你吧,薛凱還愛著我。他說我們需要彼此,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我承認,我的確需要幫助,我本來也可以直接找薛凱幫忙的,可是我沒有這麽做,你知道為什麽嗎?”
“你!”慕嵐氣得咬牙切齒,“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慕嵐,我不是威脅你,而是在跟你談條件。”
那時候的蘇眉已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離開薛凱後好不容易找了個好男人結婚,剛結婚不久丈夫就死了,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下麵有弟弟妹妹需要她照顧,無窮無盡的壓力把她逼到了窮途末路。最最讓她操心的就是妹妹蘇繡,因為自己的緣故,蘇繡也受到了傷害。本來可以上一流大學的蘇繡淪落到夜場賣酒的地步,她怎麽能忍受這樣的結果呢?
經過劇烈的思想鬥爭,她才下定決心找到慕嵐。因為她知道慕嵐在教委有著一個不小的官銜,而且憑慕家的實力,一定能幫蘇繡找到一份好學校或是好工作。
“要是你能幫我妹上大學,找好工作,我保證會離開薛凱,從今以後絕對不會和他有任何的聯係。”
慕嵐冷冷地看著她,“你妹?嗬,你妹和我有什麽關係,我為什麽要幫她!我要是真幫了她,你就能保證離開薛凱了嗎?就算你能保證,你妹那小賤人還不一定肯放過咱家慕楓呢!哼,不過就是一個被人唾棄的小三,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
聞言,蘇眉腿腳一軟,當即給慕嵐跪下了!
蘇眉淚如雨下:“求您了,薛太太,隻要您肯幫我們這一把,我答應你,無論您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真的?無論我讓你做什麽你都願意?!”慕嵐的腦子裏突然產生了一個邪惡的念頭,良久狠狠地說道,“好!要是你敢跳河自盡,我就幫你這個忙!”
隻有蘇眉消失了,隻有這賤人不在人世了,大概薛凱才能忘記她吧。
能把一個女人徹底逼成壞女人的,可能不隻是女人,還有男人。隻可惜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的慕嵐,都還不懂得這樣一個道理。
當恨到極致的時候,女人往往會做出一係列平時做不出來的異舉,恰如那時的她。的確,她向來心直口快,直來直往,可對一個人那麽惡意的重傷猜忌,那麽刻意的奚落侮辱,還是平生第一次。
不知道蘇眉是怎麽想的,竟然點了點頭:“好,隻要您不食言,我一定照做!”
這下倒把慕嵐嚇了一大跳。
她承認她恨不得蘇眉死在自己麵前,可是那些話隻不過是一氣之下說的狠話而已,這女人不會當真了吧?
蘇眉說完了話便起身離開,慕嵐看見她恍恍惚惚離開時的背影,有那麽一瞬間想要喚住她,可不知怎的,她卻沒有喊出口。她更沒想到那天晚上,蘇眉真的去跳河自盡了……
蘇眉來找過自己的事,慕嵐一直沒敢跟薛凱說。
六年過去了,好不容易見得兩個人似乎回到了剛結婚那時候的好光景,可這時候卻又出現了蘇繡!可想而知,她對蘇繡嫁給慕雲錦的事是有多麽的敏感!因為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和薛凱的婚姻有多麽脆弱,是多麽經不起一絲一毫的折騰!她怎麽能容得下蘇繡在慕家得瑟?
所以,她必須以牙還牙!被人說成是假公濟私也好,被人說成是惡毒的怨婦也好,她絕不能讓自己的婚姻再一次受到威脅,更不會讓自己的親弟弟過得不幸福!
於是她打了一通電話,直播蓮花中學的校長辦公室。
“喂,陳校長,上次我拜托你辦的事,辦得怎麽樣了?什麽……她推掉了?不行!無論如何也得讓她去!嗯……嗯嗯……那好,你想個辦法把她弄出城去,越遠越好!嗯……行,就這樣吧!”
掛斷電話後,慕嵐的眸子裏閃著興奮的目光。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正是下班時間,她匆匆收拾好文件,起身準備回娘家看看家裏麵的情況。據她猜測,這段新聞要是被父母看見了,鐵定鬧騰起來。
正準備起身,有人敲門。
“叩叩叩——”
慕嵐愣了一下,誰會在下班時候來找她?
“進來!”
哢嚓一聲門被人打開,慕嵐抬眼一看,吃了一驚,竟然是薛凱。
“薛凱,你怎麽來了?”她愕然地問。
四十歲的薛凱雖然已人到中年,卻有著獨屬於成熟男人的不羈魅力,俗話說成熟的男人如同一支moecisto雪茄,抽的是味道,品的是香醇。陪他走過青年時代,一直到中年時代的慕嵐,親眼見證薛凱由青澀的嫩頭小夥子慢慢蛻變成一個謙謙君子。
他兩手插在褲兜裏,悠悠地走進來,朝著慕嵐淺淺一笑,便露出兩側的酒窩,“嗯,我來接你回家。”這樣的薛凱對慕嵐來說,恰恰有著難以抵禦的吸引力,哪怕和他在一起已經超過十年的時間,這種感覺從未改變過。
“回家?我正想去一趟老宅呢。”慕嵐口中所說的老宅,自然指的是慕家老宅。
薛凱一臉的了然,新聞他也是看了的,早猜到慕嵐會有怎樣的舉動。
他不動聲色地推了推眼鏡,心想現在的慕家隻怕是雞飛狗跳了,如果爭強好勝的慕嵐再回去添一腳,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子。
所以,他是專程來阻止慕嵐的。
“今天又不是周末,你就別回去了。對了,咱們很久沒有過一過二人世界了,走吧,我請你去看電影,吃大餐。”
就算再強硬再驕傲的女人,心裏總有柔軟的一角,總是期望著心愛的男人的注目和疼愛。
慕嵐,也不例外。一句簡簡單單,普普通通,對一般情侶來說是再自然不過的小情話,卻在慕嵐的心裏起了一層不大不小的漣漪。
她情不自禁地綻開了燦爛的笑顏,“看電影?好啊,是什麽電影?”
“周星馳的《西遊記—降魔篇》,你不是很想去看嗎?”
“你怎麽知道?”慕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你老公,怎麽會不知道?走吧,我們去城裏最好的那家影院,聽說票房很不錯。”
“嗯!那好,你等等我,我去一下洗手間!”慕嵐飄飄然站起身來,全然忘記了蘇繡和慕雲錦的事。
……
而此刻的慕家,確實因為慕雲錦結婚的消息而鬧騰起來了。隻不過,是有人笑來有人愁。
最高興的當屬慕老太太,笑得直合不攏嘴,一個勁兒拍著巴掌激動地說:“好啊!不愧是我的孫兒啊,主動出擊,凱旋而歸,幹得漂亮!”
慕蕭白正好在家,見老母親激動得手舞足蹈,趕緊上前攙扶住她:“媽,您別激動。”說完,蹙眉看了看電視劇屏幕,眼神陰翳。
而另一邊,周香玲什麽話也沒說,徑直進了臥室。慕蕭白顧得了這頭,又顧不了那頭,整張臉愁容莫展,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傍晚的時候,門鈴想了,保姆開門回來的時候臉上說不出來的奇怪表情。
“怎麽了?誰來了?”慕蕭白問道。
“那個……呃,”保姆想了又想,欲言又止。
慕蕭白放下手裏的報紙,正準備出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兒,隻見慕雲錦領著蘇繡進來了!
“奶奶,我帶蘇繡來看你了。”
慕蕭白聽這聲音就知道是慕雲錦了,頓時火冒三丈,剛跨出去了沒幾步,就聽見身後慕老太太的聲音傳過來。
“哎呀,我的乖孫子,乖孫兒媳婦,快來告訴我這個老太婆,這麽大的喜事怎麽著也得說出來給大家樂樂不是?”慕老太太精神忽地好了許多,看上去紅光滿麵,十分興奮,她側首指著慕蕭白說,“我孫兒剛結婚,你不許給我板著臉,高興點兒!”
慕蕭白僵了臉色,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對慕雲錦的婚事,他一直抱持反對態度,偏生老母親對蘇繡喜歡得不得了,他不想忤逆老母親的意思,隻得忍著,遠遠地看著一對新人走進來……
——一葉扁舟《婚內纏綿》——
慕雲錦本來他並不想帶蘇繡來家裏的,會受到什麽樣的待遇他早就能預測得到,但拗不過慕老太太的意思,隻得領著蘇繡一同回家。
到了家門口,臨進屋前,他突然命令道,“把手機拿出來。”
蘇繡對他這樣一副大爺狀感到特別的反感,語氣不悅地說:“我幹嘛把手機給你?”
因為蘇繡提出假結婚和簽協議的事,慕雲錦心裏很是不痛快,聽她這麽一說,更來氣了,“當然是要關掉它。”
“關掉?為什麽要關?”
“待會兒要是你家裏打電話來,你正好在我家,怎麽跟他們解釋?”
“……”蘇繡語遏,她確實沒想這麽多。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結婚的事也太突然了,根本就還沒來得及跟蘇墨和寧子說,他們現在還沒打電話過來問起這件事,八成是因為還不知道消息呢。
這麽一想,蘇繡隻得乖乖地拿出手機,關機。
慕雲錦瞧了她一眼,莞爾,“這樣還差不多。對了,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一會兒記得把戲演好,要是穿了幫,我可是要懲罰你的!”
蘇繡以冷淡作答,視線隻放在給奶奶帶去的一堆慰問品中。
見她絲毫不把自己的話放進心裏,反而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且完全不加修飾地表現出對他的忽視,慕雲錦暗壓住的一股無名火便一下子升騰起來了。
大掌一伸,忽地將她的纖腰緊緊抱住,輕而易舉地往回勾了勾,女人嬌柔滑軟的身軀便落入他的懷抱。
未待她反抗,冰涼的薄唇便落了下來,而另一隻手則按下了自家的門鈴。
“嗚嗚嗚……”
懷裏被死死封住嘴唇的女人拚命掙紮著,想要在密不透風的吮吻中偷得一絲喘息,怎奈男人的眼裏閃過難解的邪惡光芒,下一秒他主動放開了她。
撩唇邪笑,俯視淺譏,“這裏可是我家大門口,你想讓奶奶看出我們倆是在演戲嗎?”
蘇繡啞口無言……
見此機會,慕雲錦的吻再次落下,女人哼哼唧唧的呻吟被掩蓋在霸道又柔情的親吻中,男人的嘴唇終於展露出一絲陰謀得逞的笑意。
他帶著某種忘我的貪戀在索吻她,唇齒相依,流連忘返。蘇繡漸漸也失去了理智,沒有多餘的精力和神智去思考自己正所在何處。
直到有人把門打開,當保姆看見門口正上演著現實版親密接觸的情景時,頓時臉色漲得通紅,“大……大少爺!”
蘇繡欲哭無淚……
跟著保姆一同進屋的時候,蘇繡咬牙切齒地說:“慕雲錦,你違例了!”
“嗯,我是違例了,可我根本就是故意的。因為隻有這麽做,才不會讓奶奶看出來我們是假結婚。所以,你懂的,就算是演戲,也必須得真實。再說,規矩也是人定的,我這是在用實踐證明你那些所謂的規定,是多麽的不切合實際。”
蘇繡幾欲撞牆……
她怎麽忘了一點,慕雲錦,天生就該是個生意人。那些商場中爾虞我詐、笑裏藏刀,又或者說落井下石的勾當都是他的強項。跟他這樣的生意人談條件談交易,她根本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看來有必要回去好好計劃一下該如何修改那張結婚協議書了……
正思忖中,冷不丁發現慕雲錦放在她腰際上的那隻狼爪有意無意地輕捏了一下,頓時惹得她周身顫栗不已。
她倏地回頭瞪他,卻看見他那雙勾人魂魄的桃花眼惡意地向她拋了一個勾魂眼,頓時氣得她火冒三丈。
伸出一隻手想去掐他胳膊,慕雲錦卻在這時候調轉了視線,看向客廳招了招手:“奶奶,我帶蘇繡來看您了。”
蘇繡嚇了一大跳,趕緊收回手,臉上條件反射性地換上一個燦爛如花的笑容,“奶奶,您好。”
然而,臉上的笑容卻僵住了。
除了慕老太太是一臉歡迎的色彩,慕蕭白和周香玲的臉色可以說是難看至極,那種冰冷的眼神刺得蘇繡渾身都是寒意。尤其是周香玲,表情異常鄙視與不屑。
“來了。”慕蕭白不冷不淡地問,視線定定地盯著慕雲錦。
“嗯。”
此時的蘇繡還不知道這對父子前段時間還因為自己正鬧得僵,差點兒就真斷絕了血緣關係。她隻是敏感地從他們倆之間微妙的氣氛中讀出了一點兒信息。
她悄悄地側首看了一眼慕雲錦,他悄聲再次叮囑,“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今兒個這關要是過不了,小心我回去扒你一層皮!”
她隻覺得頭皮發麻。
蘇繡突然有些懷疑自己了,要是真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或是露了餡,那身旁的男人恐怕不隻是扒她一層皮那麽簡單了,八成是要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吧。
可是,“假結婚”這檔子荒唐事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怪不得慕雲錦會拿來要挾她,但她根本毫無演戲的天賦,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除了無奈,還是無奈,隻有傻笑著配合身旁的男人緩緩步入客廳內……
慕老太太正在興頭上,她牽著蘇繡的手坐下,“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啊,能看著你們倆結婚,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孩子啊,這可是我最大的心願,現在你替我實現了,我真的是太開心了!”
她始終握住蘇繡的手不肯放開,愛不釋手地抱著她的雙手,無意中手觸及到一點兒冰涼,慕老太太埋頭,視線便落在那條金手鏈上,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她點了點頭,十分滿意地說:“這條手鏈和你的膚色還有尺寸都很合適呢,而你名字裏的繡字,和雲錦的錦字合在一起,剛好就是錦繡良緣啊。你瞧瞧,我說什麽來著,你們倆就是最最相配的一對兒嘛,哈哈哈……”
蘇繡微怔,爾後莞爾,突然想起某個人也說過同樣的話,視線便不由自主落在了另一側的慕雲錦身上。這樣一個小小的眼神在旁人看來,就是再自然不過的濃情蜜意了。
慕老太太頻頻點頭,感歎道,“隻可惜啊,雖然你們倆已經扯了結婚證,可還沒有完成正式的結婚典禮,這樣對你算是很吃虧的了。按照咱們慕家的規矩啊,這辦了酒宴才算是真的結婚了,改天你和雲錦兩個人好好商量一下,把辦酒宴的日子定下來,昂?”
“奶奶,不用了,我和慕雲錦打算不辦……”
蘇繡的話音還未落,就見到慕雲錦一個冷冷的警告眼神甩過來,她眨了眨眼,便止住了話。
慕雲錦說:“奶奶,這個您就不用操心了,我和繡兒知道自個兒看著辦,您隻管好好修養,把身體調理好了才能去參加我們的婚禮。”
保姆泡好了上好的龍井茶端來,蘇繡正準備接過茶杯,卻冷不丁聽見慕雲錦說了一聲“繡兒”什麽的話,頓時吃了一驚,險些打翻了茶杯。
保姆的伸手還算靈敏,趕緊把茶盤往旁邊放,誰知這樣一來不但沒有避開蘇繡的手,反而因為顛簸,滾燙的水便從茶杯中濺出,立刻燙傷了蘇繡的食指。
蘇繡的痛覺很敏感,本能地將手收回,不料卻被慕雲錦一把抓住。
下一秒,當著奶奶、保姆、慕蕭白還有周香玲的麵,慕雲錦做了一件讓她麵紅耳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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