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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是乏力的酸痛,累得幾乎睜不開眼睛。
我一個翻身,乏力掙紮的感覺還是讓我睜開了眼睛,試了好幾次,才對準了焦距。
映入眼簾的是雕花的床沿和層層帷幔,枕畔已經沒有了另一個人。
我掙紮了幾下想要起身,卻始終未能如願。
昨天那個男人要的太凶太放肆,仿佛永遠都不知饜足,熱情得幾乎讓人無法招架,好幾次弄得我甕聲哭了出來他方才罷休。
想到那些纏綿旖旎的畫麵,雙頰不由又是一陣燥熱。
正出神,耳邊卻響起了敲門聲,接著便是素素的聲音:“奴婢是受殿下吩咐來照顧姑娘的。”嗓音帶著掩飾不住的拘謹。
我不由歎了口氣。
按照如今的情況,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怕是早就變著花樣傳遍整個魔宮,再說這事兒也不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也自問是做的問心無愧,況且當下自己是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動彈,才不要費腦力去考慮什麽有的沒的。
是以幾乎沒有猶豫,我直接應聲讓素素進來,熟悉的臉孔上,一雙眼睛低低垂下,盯著腳尖,素白的手上端著一盆清水。
她將盆在我跟前放下,小心翼翼地將毛巾放入水中浸濕,又仔細擰幹,接著眼神閃爍地湊近我,咬著唇,似乎是在遲疑下一步的動作。
我不禁有些好笑,這方才過了一日,竟淡薄至此了嗎?
“素素,如你所見,我可是隻能‘被吃’不會吃人的。”我此話其實並無他意,嗓音中帶著笑意,然而語氣卻不自禁地染上了嘲諷。
她臉上的神色僵了一下,動手將絹布打開,動作依舊恭敬卻疏離“請姑娘允許奴婢侍候您。”
說著便走上前來,撩開帷幔,欲伸手掀開我身上的薄被。
在觸到被褥的瞬間,我看見她的指尖似是輕顫了一下,掀開後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驚愕,繼而很快瓷白的雙頰上染上了紅霞。
我將她的神情盡數看在眼裏,心中了然。
昨晚那個男人簡直喪心病狂,完全不懂憐香惜玉,這才弄得我如今渾身上下盡是淤紫。
讓陌生人,即使是同性,目光毫不避諱地盯著自己的酮.體看是一件十分別扭的事情,我著實不理解像阿煌那般該是怎樣的一副心理素質。
但是如今自己的氣力怕是沒有多餘的再來計較這些,我乖馴地躺在床上,待素素仔細擦身又上了藥,穿妥了衣服,方才覺得自己有力氣下地走動了。
素素將我扶到飯桌邊,我挑起眉看著眼前這一桌的佳肴,倒覺得稀罕。
“怎麽,那家夥這是在補償我?”
素素低垂著頭,沒有應話。
我撇撇唇,草草往嘴裏塞了幾口,便覺得全無胃口,幹脆揮手讓素素盡數收了去。
房間裏再次隻剩下了我一個人,這一看,自己依然在他的書房。那個男人以往便偶爾會下榻在書房,是以書案後的屏風之後放置了軟榻。
我不禁覺得有些有趣,也不知他如今是什麽心情。高傲如斯,竟昨晚隨意被我一番挑逗便輕易上鉤,如今又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一副贖罪的態度,大清早的便躲得不見人影。
估計啊,是要嘔死了!
我越想愈發覺得有趣,捂著唇獨自“咯咯”地就笑了起來。
正笑著,前方似是有人注視,我調回視線,隻見阿煌正逆光倚在門邊,紅火的長發隨意地暈染在肩頭,散開如斯豔麗。
“嘖,果真是哪裏有戲哪裏有你。”
“那可不?”麵對我的出言相譏他倒是也全然不在意,一咧嘴笑得十分意味深長,“來看看獨守空閨的美人需不需要陪伴。”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逆光,他說此番話時,那雙赤紅的雙眸在此時看上去竟熠熠閃光,妖冶異常。
我不禁挑眉,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杯口在唇邊沾了沾,方才一飲而下。
“得了吧,我還真不信你昨兒沒看到他。”要不是那個男人昨兒下午因為某人的惡趣味而受了刺激,被怒意衝昏了頭,我昨晚哪會有那麽容易得手?想我勾引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麽就落得如此淒涼下場來著的……
如此想著,我頓時有些惆悵。
阿煌伸手裝模做樣地撩開衣衫前袍,大咧咧地走了進來,看得我又是輕哧了一聲。
他那身玄殤給的藍色粗布衣連長短都堪憂,哪裏來的多餘布料讓他騷包?
“嘖,姑奶奶你真是不要命,在下佩服,佩服。”說罷他十分做作地鞠了個躬,一屁股做到了我對麵的椅子上,好死不死正好擋住了我的太陽。
“喂,讓開。”我盯著自己杯子裏剩餘的茶水,考慮著要不要直接潑到他的臉上。
他十分賤格地嘿嘿一笑,從懷中摸出那塊刻著“臨央”的寶貝鏡子,又是一番顧影自憐道:“你別看太陽啊,看我多好。”
“美美的。”
“……”我一飲而盡杯中的水,著實不想理會這廝。
“咦咦咦,”他突然收起鏡子,好像發現什麽新奇事情般笑容詭異地湊近我道:“今兒如此安靜,莫不是昨兒魔君殿下大展雄風,把我們堂堂月宮之主給累壞了?”
我毫不客氣地為他的口無遮攔賞了他一記白眼。
“你可知,自己究竟做了什麽?”
他突然低沉的語氣帶著一絲玩味,我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沒有看他,卻聽出了他此番話中藏著弦外之音,是以靜靜等著下文。
“男女之間行那檔子事,在我看來吧,實質便不過是氣的互換,你體內的仙氣與他的魔氣的互換。”他邊說著,眼中波光瀲灩,唇邊的笑似是在提醒我些什麽。
……魔氣?
我幾乎是下一瞬就理解了他話中的意思。
就如兄長說的,我的體質十分特殊不能再受汙濁之氣侵擾,就如這魔界的魔氣一般,那個男人體內的魔氣,一樣會加速自己的衰弱。
難怪今天自己會覺得那麽累……
我伸手,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尋思著這小子敢情一早跑我這兒來是來警告我的?
“呐,阿煌,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我伸手,也給阿煌倒了一杯,看著他從善如流地接過茶杯,將杯子端至唇邊,正欲飲下時,我方才慢條斯理道。
“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噗——”
我早有準備地一偏頭,阿煌的那一口水,並沒有噴到我的臉上,倒是他一副見鬼的神情看著我,倒是和昨兒聽見我叫“臨央”時方才出現的神情如出一轍。
“……你們女人,是不是都這麽流氓?”
他這話問的,讓我先是一怔,繼而不可自禁地捧腹大笑了出來。
“喂,”我往前挪了挪,一臉揶揄地湊了上去,“你是不是受過什麽心理陰影留下過創傷?”
那廝當即臉色一邊,放下杯子,“謔”地站了起來,一副“老子說不過你老子走行吧”的模樣,看得我又是一陣忍俊不禁。
我目送他離開書房,尋思著被他這麽一鬧心中倒是開闊了不少。
屋外是魔界陰翳的天空,我靜靜地盯了半晌,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既然沒有時間,便要抓緊才好,所謂敵退我進——
尋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