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沒見過美人,也不是沒聽說過纖阿的傳說。
傳說總不一定是真的,就好比我和玄殤之間的那無數個版本的故事,人們總是按照自己的願望去編纂故事,然後選擇相信它們。
是以在一開始,關於“六界第一美人”的傳言於我來說並不真實,甚至可以說,自己根本沒有把它給當回事兒。
“呐,阿煌,”我仍然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你們男人不是都喜歡美人嗎?我都這麽美了為什麽他還是不喜歡我……”
說到這點我幾乎是哀怨了。
莫非之前那些放肆行為都是他虛張聲勢,事實卻是他確有什麽“男人的隱疾”?
嗯……
一定是這樣……
說著,我又用鏡子照了照自己,正還想感慨一句“果然是美人啊”,餘光卻暼到了鏡子下方似是刻著什麽特殊的符號。
“……咦……”我不禁又湊近了點端詳,這才發現那並不是什麽符號,而是兩個字,小巧秀氣。
“臨……央……”
“阿煌,臨央是誰?”咦,怎麽覺得似乎是個叫起來聽著有些耳熟的名字?
我疑惑地抬頭尋去,卻見到阿煌幾乎是瞬間臉色大變,一張俊臉頓時蒼白得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可怕東西,長手伸來一把奪過了我手中的鏡子,用袖子擦了擦,又小心翼翼地揣回了懷中。
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阿煌如此大驚失色的神情,不由頓時有了興致。
“嘿嘿,”雖然笑聲猥瑣了一些,但是我發誓自己此刻的表情絕對是純良又無害的。
“臨央,臨央,怎麽好像是個姑娘的名字?你還這麽寶貝,依我看啊——”“不!絕對不是!”我話還沒說完就被阿煌的大叫聲給嚇了一跳,他似乎也發現了自己這樣過激的不妥,眼神閃了閃,抿住了唇。
嘶……可疑……太可疑了……
“嘖,”微微挑眉,繞著阿煌轉了一圈,視線掃過他僵硬的身體和無措的臉。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身上怎麽會有這種女孩子家才會有的東西?再說,看那款式,也不像是你這種——”“是我的!”
他急急回了一句,接著似是又覺得這聲顯得突兀,是以又輕輕咳了一聲,緩聲道:“我的羽毛這麽漂亮,實在是讓人在意!”
說著,他不慌不忙地從懷中重新掏出那枚鏡子,擺出一個十分“顧鏡自憐”的騷包姿態,“嘖,這魔界水土真是不養人,我這才來幾天,皮膚都要沒有光澤了。”他說得似是十分悲慟,眼神卻好像有意不敢看我。
嘛……
臨央……
我懷疑地挑眉看向這廝閃爍其詞的可疑模樣,又在心中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哼哼,小~鳳~凰~
這筆奸情我先記下了。
然而,無論和阿煌鬧成怎樣,有些人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有些事也還是會想起,無論你願不願意。
晚上我照例執燈去書房,踏進的那一刻就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房中的一片黑暗在我踏入屋內的瞬間便被阿煌點的蠟燭上的玄火驅散,也照亮了沉默坐在案前的那個男人線條深刻的臉。
我當即被嚇了一跳,這廝不是一向是我來了之後才進來的嗎?今兒是怎麽……坐在房間裏不說話,嚇死人……
早上的事我雖說是原諒他了,但畢竟這並不算完,他那句“你記著”,我也並沒有忘記。
是以我默默放下蠟燭,就退到了房間的角落,從頭到尾都不曾看對方一眼。
銳利的目光帶著強烈的存在感,不知為何,幾乎讓我覺得屋子裏的空間都變得窄小起來。
我和他兩人就這麽僵持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玄火似是突然狠狠地跳動了一下,屋子裏突然一暗,繼而瞬間恢複光明。
一張緊繃的臉就這麽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了我的麵前,近在咫尺,嚇得我整個人往後一退,便是一聲痛呼——艾瑪撞到牆了!
伴隨著後腦勺響亮的“咚”的一聲,我頓時痛得一陣齜牙咧嘴。
“你突然做什麽?”騰出一隻手揉著背上被撞到的地方,我不忘沒好氣地瞪他,誰知對方的眼神倒像是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眼底的寒光好像就怕不能將我整吞入腹。
我不禁抖了一下,頓時沒了底氣。
“今天下午的時候,你人在哪裏?”
什麽哪裏?
我一頭霧水地看著他眼中滿是冰霜,突然腦中閃過畫麵:“啊!和阿煌在一起!”我回答得十分幹脆而且理所當然,卻不料對方眼中的怒意更盛,右手高舉朝我揮來,在我幾乎以為要打到我下意識閉上眼的瞬間,耳邊卻是“咚”的一聲巨響——那一拳狠狠砸在了我耳側的牆上。
“你還敢說?”他說得咬牙切齒,“我明天就讓人去宰了那隻雞!”
他說得好像下定了決心,可我卻不明白了……
照這個情況看,他分明就知道下午的事情,莫非——
“你又回來找過我?”
我盡量讓自己問得自然些,可是語氣還是有些壓不住的上揚。
今早他不是一臉與仇家結怨老深的模樣帶著他的小花揚長而去了嗎?那下午又回來做什麽?到晚上還不忘特地惦記著在這裏守株待兔對我擺出一副殘念的臉……
咦……
是燭光太過昏暗還是怎樣……為何我突然覺得……
他、他、他是在臉紅嗎?!!!
不然那兩片可疑的紅暈是什麽?!!!
喂!!!
“哦!!”我突然指著眼前的男人一聲怪叫,他似乎被我驚得眼神閃爍了一下,更是讓我確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玄殤,”我看著他緊繃的俊顏就差沒有直接“嗬嗬”地傻笑起來。
“你愛上我了!”
兩道劍眉聞言頓時一壓,“你說什麽?”不悅的語氣仿佛山雨欲來。
我卻挑眉看了他一眼,笑得更加肆無忌憚。
“玄殤!”
“魔君大人!”
“你啊,迷戀上小女子我了!”
“信不信我殺了你。”他突然湊近,說得好似每個字都是從唇齒間擠出來般用力。
溫熱的氣體噴在我的頸邊,拂過帶著微癢,竟讓我沒有來得覺得,自己在麵對這個男人的怒氣時從未這樣輕鬆過。
“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衝他眨了眨眼睛,直到看到他眉間擰起,這才抿著笑意湊了上去,蜻蜓點水般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他似乎被我的舉動給嚇到了,身體瞬間僵硬在了那裏,眼底的目光也變得深濃了起來。
“……你什麽意思。”熟悉的嗓音似乎突然之間變得比往日低沉了許多,帶著壓抑般的低啞,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分明是自己決定的事情,但不想,執行之後竟是這種渾身又羞又燥的感覺,我垂下眼,不知為何突然沒有勇氣抬頭看他看自己的眼神。
耳根熱得幾乎發燙,心中隱隱期待著什麽。他離得太近了,近得兩人的呼吸已經分不出彼此,交纏在一塊,難以言喻的曖昧,一下一下,撩撥著心弦。
從上麵輻射下來的灼熱視線將熱量匯聚在我暴露在外的皮膚上,幾乎有灼痛的觸覺。
……
他是愛我的。
如果,我這不算是自欺欺人。
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三個月的時間要得到這個男人的愛情,我知道,自己需要耐性。
可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我有耐心,可惜沒有時間。
不豁出去賭上自己,我會遺憾。
而我不想自己和他之間有遺憾。
所以,幾乎是在發現他怒氣衝衝之下隱藏的在乎的瞬間,我便下定了決心。
……
微微調整了一下呼吸,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要帶著顫抖。
伸手,我主動圈上了他的脖子,踮起腳尖湊近他的耳朵。
幾乎是在同時,我便敏銳察覺了他瞬間僵硬的身體和變得粗重的呼吸。
壓下唇畔的笑意,我緩緩湊近,在他頸部印下一吻,吐氣如蘭。
“……呐,夫君……”
嗓音是連我自己都覺得驚訝的嬌慵。
“夫君,你吃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