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給未來寶寶的信
隨著九妹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她的肚子也越發大了。時常沒走幾步得停一會，喘口氣再繼續走。且她的雙腿，永遠都是浮腫的。每天入睡前，蒼都要為她按壓一下小腿。
這日，九妹坐在桌案前，嘴巴翹起，上麵擱了一隻毛筆，拿著一疊紙在看著些什麽。
這是鈴蘭為她想出的辦法，因為她時常忘記事情。於是便讓她在當日將比較重要的寫下來，就不怕忘記了。
今天，她看完了這些日子以來寫下的所有紙張。大多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情，連“師父答應給我買糖葫蘆卻沒買”這樣的小事都記在上麵，讓她不由地失笑。
一張一張地將它們收好，九妹拿起筆，想了想，開始仔仔細細地寫了起來。
“親愛的寶寶：
阿娘不知道你是女寶寶還是男寶寶，暫且就當你是女寶寶吧。因為你阿爹時常說想要個女兒。如果你是男寶寶，嘿嘿，你要小心哦，說不定會被你阿爹扔掉！哈哈！
阿娘給你寫這封信，是因為我怕，當你出生的時候，阿娘已經不在了。
不要難過，因為這樣，阿娘也會心痛。
告訴你一個秘密哦，阿娘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阿娘來自一個和這裏完全不一樣的地方。說不定，這會兒阿娘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世界，所以，不用為我難過。這兒很好，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沒有你，和你阿爹吧！
不管怎麽樣，寶寶你要知道，阿娘真的很愛你。阿娘不是故意丟下你和你阿爹，隻是有時候，世事總是不太盡人意。
等你再長大一點，看到別人家的小孩有阿娘，你卻沒有，一定會很羨慕吧。不要去問你阿爹，阿娘去哪裏了。因為，這樣他會傷心。
告訴你阿爹，要是遇上好看的女子，就娶來讓她做你新阿娘吧。
不過，也不要找比阿娘好看很多的，隻要好看一點點就好了。因為阿娘怕，你阿爹會將我忘了。
不對，還是找個比我好看的吧。這樣你阿爹忘了我，會過得比較幸福！
一不小心就寫了這許多，今天就到這裏。明日阿娘再給你寫信。
還有啊，小頑皮，你又在肚子裏踢阿娘了。不知道出生後，會不會是個淘氣包呢？嗬嗬……”
放下筆，九妹輕輕地吹幹墨跡。拿起紙張，看著上麵的一字一句，眼眶微濕。手不自覺撫上小腹，眼底無比柔軟。
孩子，你快出來吧！阿娘，快堅持不住了！
……
今後的幾日，九妹都會抽出一會時間，給未出世的孩子寫信。
“寶寶，今日阿娘發現宮殿外的小譚子裏多了許多小魚。不知道是不是錦鯉剛剛當上阿娘了呢？能看到自己的寶寶出世，它真的很幸福！”
“寶寶，今天你又在阿娘肚子裏踢了好幾次。你小胳膊小腿兒這麽有勁，怎的還不快寫出來呢？阿娘好想見見你。”
“寶寶，你阿爹又出去了，這次不知道要去多久。阿娘知道，他是去找能救阿娘的辦法，可是，估計又害他白跑一趟了！”
“寶寶，你阿爹最近經常皺眉。也許是察覺到阿娘的身子越來越弱了吧。要是將來，寶寶出生後，看到你阿爹再皺眉。幫阿娘輕輕抱一抱他，好嗎？”
“寶寶，阿娘很愛你。”
這是九妹最後寫下的一封信，隻有短短七個字。
這之後，她連握筆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躺在床上。虛脫得好像隨時都會沒了氣息。
白生紅玉趕了過來，墨竹、雲雀、肥妞他們，都隔三差五地來看她。可往往九妹隻能同他們說上沒幾句，就再也沒力氣。
紅玉和安逸總是哭，在九妹的床前偷偷地抹眼淚。九妹一醒，她們就立馬裝作沒事的樣子，和她說說笑笑。
可是這些，九妹其實都知道。
蒼顯得越發沉默了，周身圍繞著一層濃得化不去的憂傷。九妹睡下了以後，就一個人站在蒼雲宮前，對著滿池子的錦鯉，就這麽一動不動的，可以站上一天。
誰和他說話，他都好像沒有聽到，一點反應都沒有。
旁人見了，隻得搖頭歎息，卻是沒有一點辦法。
該想的，他們都想過了。這世上，能救九妹的，隻有靈兒公主手裏的那一枚蓮心。隻是自從那次蒼上神將她打成重傷後，她便至今都不肯說出將蓮心藏在了哪裏。不管天帝天後如何威逼利誘都無濟於事。
蓮心找不到，何況有了蓮心之後，又需要七竅玲瓏血來滋養一年。這世上，擁有七竅玲瓏血的，隻有九妹，另外一個，便是如荼。
七竅玲瓏血不比凡物，滋養一年意味著她可能衰竭而死。用她的命，換九妹的命，她會如此做嗎？
這日，九妹迷迷糊糊醒來，隱隱約約感覺今天好像有什麽不尋常的事要發生。
她費力的想要坐起身，剛動了動，一個身影眨眼間就出現在了她的床邊。
“師父……”
她笑笑，無力地倒了回去。
“別動。”
蒼趕緊在床邊坐下，托著她的後背，輕輕將她扶起來。
“師父，我好像越來越沒用了！”
九妹靠在他的懷裏低低道。
蒼心裏的痛楚無邊無際，就好像心底的空洞正在慢慢擴大。冷風不斷的灌進來，有的，隻是傷痛。
察覺到她師父身子正在微微顫抖，九妹心疼極了，將身子往他懷裏縮了縮。
“師父你莫要難過，這一天到來是一早便想到了。不是嗎？我很高興，能為你生下一個孩子。以後，你看見他，就當是看見我一樣……”
“不一樣，怎會一樣？”
蒼忽然將她緊緊抱住，就好像要將她融進他的身體裏去。
“如果可以，我寧願不要這孩子。隻要，你能永遠陪在我身邊……”
九妹心裏一酸，眼裏有水汽凝聚。好不容易才忍住不讓它掉下來。
“師父，你莫要說傻話了。你我都知道，就算沒有孩子，這一天也是早晚的事。孩子是我能為你留下的唯一念想，答應我，要好好將他撫養長大，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