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我對不起你
“你胡說！”
如荼厲喝一聲，周身卷起一股黑風，將遍地的荼蘼花卷得東倒西歪，像是隨時都有可能被連根拔去。
“當年，是我親耳聽見師父他說，他隻是將我當做徒兒看待。他之所以會對我表現出喜歡之意，完全是因為我身上的七竅玲瓏血罷了！”
“關於這點……”九妹插話。“關於這點，我想，有一個人怕是可以解釋！是吧，留青仙尊！”
“留青師叔？”
寂遼和如荼皆是詫異。
沒一會，一個身影飄然落下。那一身深青色長袍，頭發已呈灰白。不是飛雲派的留青仙尊，又是誰？
隻不過，與先前在丹穴山第一次見到留青相比，他的眼裏少了些光彩。整個人好像老了許多歲，盡顯疲態。尤其是他一雙睿智的眼，此時卻有些渾濁。
要是旁人見了，定是要問他這都是怎的回事？
“留青仙尊，你這幾日隱在荼蘼穀，怕也是為了等某人吧？如今人到了，有些是事情，你是不是該同她說個清楚了？”
九妹直直地盯著留青，眼裏十拿九穩的堅定。
留青歎了一聲，搖搖頭。先是到留善的仙身前拱手鞠了一躬，沉聲道：“師兄，我對不起你！”
“留青師叔，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如荼心裏隱隱有了些預感，但還是顫抖著問出了口。
留青緩緩轉過身來，看向她時，眼裏有後悔，另外夾雜著一些讓她看不懂的複雜情愫。
“荼兒，當年的事，都是我的錯。若我沒有罔顧倫理，喜歡上你，就不會發生那麽多事。是我害了你，害了師兄，更是害了那麽多無辜的飛雲派弟子……”
他沉痛地歎氣。整個人顯得越發的蒼老了。
如荼的臉色一寸一寸地白下去，死死盯著他。
“你是什麽意思？給我說清楚！”
“當年，是我設計使你誤會留善師兄。其實那時，我一早便察覺到你與他二人的關係之不尋常。原本我應當告誡師兄此舉的不合適，但彼時我亦發覺我對你動了情。師兄待我不薄，我隻能將這份情埋藏在心底。隻是一廂情愫無處宣泄，性子變得十分偏執。
那年，師父宣布下任掌門的人選。毫無疑問的便是師兄。可是，他竟然對我說，他不會接任掌門。他要同你隱居山野，做一對平凡夫妻。
可我寧願他接任掌門，那樣，你等也便會無疾而終。
那無意間聽到你同玫兒的爭執，心中便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若是讓你以為師兄他對你無情，你是否會改變心意？”
“所以你便設法騙我？那在師父書房門外聽到的聲音，其實並不是他所說？而之後，你對我說，師父之所以待我特別，完全是因為的體內有七竅玲瓏血、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如荼一字一句，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緊握著雙手在隱隱顫抖著，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潰。
留青羞愧地垂下眼，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頹然，哪裏還有一代仙尊的模樣？
“荼兒，都是我被嫉妒蒙蔽了心智。若我一早想到會造成如此多的悲劇，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傷害你同師兄的。荼兒……”
“不要叫我的名字！”
如荼突然怒吼一聲，墨發飛揚，顯示出她心中極度的憤怒。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留青黯然垂下眼，苦笑了一下。
“是，我不配。當年的錯事已然鑄成了無法彌補的錯誤，我罪孽深重。這些年來，諸師兄弟皆一個個離去，現在連留善師兄也……如今惟獨留我一個在這世上，大抵就是要懲罰我犯的罪孽。荼兒，我知道你永遠都無法原諒我。如今要殺要剮，皆由你決定。但願如此，能讓你的心裏會好受些……”
他站在那，合上眼，似在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如荼的臉色已然恐怖至極，心裏一陣一陣的寒意湧上來。當年的片段在她腦中拚接起來，連成了一段她本以為永遠不想記起的回憶。
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那個始終對她嗬護備至的男子，那個賜她名字，收她為徒的男子，那個說要同她做一對平凡夫妻的男子。
她的師父。
她當初是被嫉妒和恨意衝昏了頭腦，其實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親口從他嘴裏聽到他並不愛她這種話不是嗎？
如果那時她不那麽輕信人言。如果那時她能對他再多一點信任，如果那時她能給他一個機會解釋。
那麽事情最後，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刹那之間，如荼隻覺得渾身被抽空了，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緩緩轉頭，在看到那個安靜地坐在荼蘼花叢裏的男子，眼淚終於不可抑製地流了出來。
“師父，是荼兒錯了！師父……”
她撕心裂肺地哭泣，手腳並用地往留善仙尊處爬去。眼淚滴落在荼蘼花上，是那種死亡一般的妖~豔。
“師父，你睜開眼。荼兒知錯了，是荼兒不好。你不是說，會同我一起隱居在此，過男耕女織，如同凡人夫妻一樣的生活嗎？師父，你睜開眼再看看荼兒好不好？”
如荼抱著留善仙尊的仙身，一邊落淚，一邊喃喃。讓九妹和寂遼兩人心中亦是難受不已。
原本好好的一對有情人，就這麽錯過了數十萬年以後又天人永隔，這怎麽能讓人不感傷？
留青睜開眼，看著他們。踉蹌著往前走了兩步。
“荼……兒……”
他哆嗦著開口。
“滾！”
如荼吼道。
“留青，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都不想再見到你！你給我滾，滾出荼蘼穀，你不配留在這！”
留青的臉色成灰白色，動了動嘴唇，最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喚來雲團，踉踉蹌蹌地離開了荼蘼穀。不知道去了哪裏，又不知道他今後會是如何？
九妹看著留青離去的身影，再看看如荼。
她想的沒錯，如荼雖然入了魔，但內心本善。多次與她在夢中見麵，她便感受出來了。這一點，從她並沒有要了留青性命就可以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