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章二孔宣講道

量劫過後,已有百年光陰。孔宣從紫霄宮回來之後,果真前去九鼎山講道。此期間,孔宣端坐台上,足下自有五色神光托起,身後五彩光芒大方,六界可聞。孔宣現出百丈法相,九鼎山之間頓時仙氣嫋嫋、儀態萬千。

來聽孔宣講道大多都是妖族中人,孔宣本體乃是混沌得道的孔雀,也算得上是妖族一員。當然,其中的仙人也是數不勝數,畢竟,聖人講道,萬年難見,誰也不願意錯過這樣的一個機會。隻不過,無論是人仙還是妖仙,他們大多已經沾染俗氣,經脈僵硬,潛力盡失。即使是有此奇緣,也很難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

且說孔宣端坐於五色神光之上講道,聲音覆蓋住整座九鼎山,奇怪的是,明明九鼎山上聽道的人全部聽得清清楚楚,可是山腳下一步之外,卻是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聖人,也是因緣際會,若是無緣,卻是半點不能聽得。

“盤古開天,以鑄五行,五行混元,方顯大道。上天求索,茫然不得,躬身而下,猝然得之……”孔宣身後五色神光大方,將整個九鼎山映成了五彩之色。隨著他的講述,台下眾人或迷茫不解,或恍然大悟,神態不一而足。

孔宣也不理眾人,繼續講道:“何為混沌?五行歸一。不演地水風火之事,不行天地萬物之能。混沌不開,盤古不生,何以有天下?曰:無天、無地、無六界,可得大道。何為大道?大道即心道,心中不斬混沌,如何證道……”

眾人隻聽得如癡如醉,仿佛置身於仙泉陳釀中一般,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通暢,無一處不舒服,往日裏晦澀難明的瓶頸,竟然在轉瞬之間化解。若是平時,他們早就前去閉關修煉,一定能趁機突破桎梏,得以晉升。可是現在,誰又舍得離開此處呢?哪怕多聽一句話,都足夠自己受用終生了。

“嗷……”期間忽然有一狼妖,聽到一半,頓時化為本體,狂奔下山。

眾人大驚,真有這樣的傻子?聆聽聖人講道居然聽到一半就退出了?他有什麽本領,居然狂妄自大到這種地步。

孔宣忽然停下,看著那個狼妖的背影,問道:“此人是誰?”

下麵有相識者連忙達道:“此人名叫月桓,乃是妖族一方巨擘,生性疏狂,不想今日衝撞了聖人尊駕,罪該萬死。”同時,這個人的心中也在大罵:好你個月桓,你自己找死也就罷了,何苦連累我等。若是五明聖人一怒,不再講道,看我上天入地,也要追殺你,至死方休!

孔宣搖搖頭,道:“能取能舍,離道不遠矣,可惜,與我無緣。”說罷,又問道:“你為何人?”

“在下泰簡道人,俗家姓名劉俊齊,見過五明聖人,願聖人萬壽無疆。”那人急忙跪地答道,同時心中大喜:聖人何以問我名號?莫不是見我資質上佳,想要收我為徒?哈哈哈,我泰簡道人也有翻身的一天!待我修得了通天本領,定要讓往日裏羞辱我的人付出代價!

孔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奇道:此人當真怪異無比,身後長有反骨,按理說卻是當是窮凶極惡,奸猾無比之徒,可為什麽我看不透他日後的命運?難不成此人今後有什麽奇遇?看他命數,日後似乎會做出一件大功德之事,這怎麽可能?也罷,我還是靜觀其變吧。

想到此處,孔宣道:“你亦是與我無緣,在此聽道,也是無用,不如退去。”說罷,大手一揮,泰簡道人頓時不見。“好了,繼續講道。”孔宣正襟危坐,口中繼續講頌起來。台下眾人,也急忙收起了幸災樂禍的心思,專心聽講。

且說泰簡道人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頭昏目眩,待得清醒之時,卻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萬裏之外的一個城鎮當中。找人一問,才知道世間已過去百年時光。泰簡道人不由感歎:“我入九鼎山,不過數日時光,何以過了百年?難道世間真有王質爛柯之事?不過,我一心求道而去,這五明聖人卻將我趕出,也實在是太過混賬……”

說著說著,他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聖人辨識六界,若是讓五明聖人聽到自己的話,如何能饒了自己?不過,雖然嘴上不說,泰簡道人心中卻也暗自憤恨。

而此刻的孔宣,講道已經接近了尾聲。期間,又有幾人相繼離開,孔宣也隻是微微看了一眼,卻沒有再次終止。孔宣所講的道,乃是他的“道”,而每個人所要走的道不盡相同,就算是同樣以五行混元之力晉升準聖的皇甫龍興,也無法完全複製孔宣的“道”。所以,那些半途而廢的人,才是真正的智慧之人,而一直滯留此地的眾人,倒是落了下乘。

“金曰從革,水曰潤下,木曰曲直,火曰炎上,土曰稼穡。世有五行,天有五方,人有五髒,頭有五官。五方缺一則天塌,五髒缺一則人死,五官缺一則首無,故五行亦不可缺一。五行歸一而順天道,大道三千,吾獨取一瓢。爾等聽我講道多日,還不曾明白嗎?”孔宣講道已畢,最後笑問眾人。

眾人恍恍不覺,均道:“聖人明鑒,我等耳塞目淤,天道蒼蒼,豈是我輩凡夫俗子所能理解?”

期間,忽有一人大笑道:“癡妄!癡妄!天道若真是難解,何以有聖人存世?在下明白了,五明聖人,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說罷,那人雙手一拍頭頂,現出三花。用手一指,將三花散去,又自蕩胸中五氣,萬年苦修,一朝盡喪。現出了真身,卻是一隻重明鳥,恭恭敬敬地趴在孔宣腳下。

眾人大驚,此人犯了什麽魔障,居然自費修為,要知道,在場眾仙,哪有一個不是曆經萬險,才修行到了今日地步,誰能如此決絕地自費修為?萬年苦修,一朝畫餅,自此,此人將與凡人無異呀。

“哈哈哈……明了,明了!”人群之中,又有兩人大笑,“多謝大師兄點醒,師弟明了!”說罷,同樣自斬三花,蕩平五氣,現出原形。一人乃是人族,另一人卻是人麵馬神,虎紋鳥翼,乃是異獸英招。

孔宣見罷,點頭道:“大善,你三人與我有師徒之緣,可入我門。”說罷,一抖袖袍,身後五色神光大方,照得眾人眼不能睜。待得睜眼之時,眾人均發覺,自己已然不在九鼎山上。孔宣聖人並那三位弟子,更是不知所蹤,而九鼎山居然也是不翼而飛。

眾人大歎,卻也知道聖人行蹤飄忽,再難尋得,隻能悻悻而歸。至此,孔宣講道百年,收了三名弟子,總算是功德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