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噠噠毫不輸陣,等晚上來比賽了,她已經抓了一大批媒體蹲守在門外了,看架勢那就是想要玩一把大的了。

集訓點在地球,課後的比試地點自然也就選在了地球上。當然,他們主要也是怕趙噠噠突然跑去向蔚藍告狀,所以先實現物理隔離再說。

而蔚藍那邊毫無動靜毫無表示,也正說明趙噠噠並沒有更大的動作,倒是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那些嘴裏罵著趙噠噠“狗崽子”、“星堆人的走·狗”的地球人們,紛紛打開新聞頻道密切關注起這個他們曾經最為不齒的人,而後仿佛從未憎恨過一般,發出感慨“這丫頭可出息了啊”,仿佛他們參與了趙噠噠的整個人生。

趙噠噠通過安檢地段,將隨身攜帶的物品保存在公證處,就朝著那個即將與她對戰的星堆人走去。

夜晚的時候,地球的風格外冷,那些住慣了上區的人,大多數都想回家去睡覺,隻是想看趙噠噠他們的這場對戰,大多數人都選擇了留下——而他們,得到了可以旁觀的許可。

不過,他們的攝像功能都被禁用,顯然,這次他們已經不想再承擔任何風險了。

這個消息即便被加大力度封鎖,也還是瞬間就傳了開來,也自然而然地傳到了趙叔的耳中。等他變了裝,帶著同樣變裝的胡子大叔趕往現場的時候,趙噠噠已經從裏麵走了出來,額頭上有塊不大卻很深的傷,正在汩汩地淌著血。

她本人倒是不在意,既不打算遮掩住傷口,也沒有用治療儀治療的意圖。她今天特意穿了套白色的衣服,鮮血將她整個身子都染紅了,由於時間過長,已經轉暗,色調足夠令人害怕的了。

但人們比起關心她的傷勢,更加在意結果。

然而還沒等人將話筒塞到趙噠噠嘴邊,裏麵就拉出來一個血人,被人裹著布巾遮住臉,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看這不要錢的出血量,簡直就是危在旦夕。

眾人看著趙噠噠的目光,帶著驚懼與自豪,混雜在一起,極其複雜。

而趙噠噠捏著電子煙,靠著外麵的建築,慢悠悠地抽著,等星堆人都跑光了,她也沒動。

趙噠噠沒動,外麵的地球人也沒動,他們瘋狂地拍著照錄著視頻,將這一片黑暗之地閃成了最熾·熱最亮眼的景點。

趙叔看著趙噠噠的麵無表情,長久以來的擔憂,總算是落回了肚裏。

由於趙噠噠在上九區,最近是風光無限,各項行程都是對全體公開的,趙叔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誰是假喜鵲誰是真喜鵲——當然,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那個假喜鵲最近也安分了許多,都沒有聽見她搞了什麽破壞。

沒法靠近自家崽崽而有些難過的趙叔,最後看了眼趙噠噠,帶著胡子大叔慢慢地退了下去。

此刻,不管是前進還是後退,都並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然而趙噠噠還是敏·感地往趙叔離開的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她甩了甩電子煙,將其甩滅了,才往人群中走去。

原本興奮的人群,在趙噠噠的加入後,就像是往沸水裏投入了一盆冷水,沸水立刻不沸騰了,人群慢慢地分開,給趙噠噠讓道。

有人怯生生地問:“請問,您贏了嗎?”

他的聲音很小,但在安靜的人群裏就顯得極為突出。那些稍微世故圓滑些的人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又用熾·熱的目光看向趙噠噠。

趙噠噠停住了腳步,點了點頭,從她發尖扯下一段細如發絲的竊·聽·器,道:“照著這個寫。”

她頭也不回地走了,步履穩健,神色自若,沒有半點不適的模樣。然而當大家的目光轉到地下,那一步一步的血腳印,也確實觸目驚心。

當晚,不眠夜,一出報道接著一出報道,都在宣布地球人戰勝星堆人的喜訊,同時,由獨家報告公開了某星堆人在對戰地球人時,使用卑鄙手段企圖用炸彈攻擊對方,卻不料被地球人及時察覺、反將一軍的新聞,也悄悄地如病毒般傳了開來。

等到第二天天亮,星堆人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時,昨晚的那件事,已經家喻戶曉了。

本來星堆人就理虧,但還想著壓著趙噠噠不讓她動彈,甚至有過殺人滅口的打算,沒想到趙噠噠留了一手,居然讓她在死亡的邊緣,硬生生擠出了一條血路。

而蔚藍更是震怒,對戰雙方是她雇傭的兩個人,而這兩個人中,還有個是幾乎算是她親信的朋友,一個弱小的地球女子,居然被她的另一半血緣種族的人給暗算了,豈不是打她臉麽。

即便是再溫柔的女子,姑且要生好一會兒悶氣,而蔚藍呢,她雖然是個善良、柔·軟的人,但同樣也是個有原則的人,她不過是天真了些,但並不表示她就一直都是軟脾氣。

就算她是軟脾氣,從目睹自己母親為保護她而慘死在她麵前的那刻起,那個柔·軟的天使心裏,就出現了一個無法愈合的空隙,一個輕易不被點燃、點燃就讓人害怕的燃彈。

蔚藍公開斥責該名仍在救護中的星堆人,在比試時采用了不公正的手段,並且將她搜集到的信息、網上流傳出卻被政·府屏蔽掉的那些音頻,用高等儀器分析出真實性後,非常耿直地一條一條數落過去。

措辭之嚴厲,態度之明確,都讓星堆人不太好辦。

但是蔚藍這麽做,又確實維護了星堆人的顏麵,原本已經在喊星堆人輸不起、星堆人奸詐的地球人們,看著蔚藍為地球人出頭,將對方懟得隻能當縮頭烏龜的瞬間,那些罵聲便慢慢地消停了下來,原本的戾氣,也都隨著蔚藍的行為而煙消雲散。

趙噠噠看著網上那些逐漸緩和下來的聲音,看著蔚藍那情真意切的對地球人的關懷與對星堆人誠信問題的探討文,感慨於她文字的高明之處,居然捧著兩邊的人,又都讓雙方感到愉悅,不可為情商不高了。

甜是真的,傻白是假的。

蔚藍很聰明。

趙噠噠舒了一口氣,又慢慢皺起眉,在思考著蔚藍為什麽就認定自己是她的同盟的瞬間,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蔚藍給她看的那一束光。

隻要腦海中一想起這個畫麵,趙噠噠就能感覺到蔚藍那時強烈的感情,而自己……而自己也仿佛被她通化,與她一起分享那份無法言說的情緒。

趙噠噠從醫院裏出來,腹部與額頭上的傷口都已經長出了新肉,行走間有些疼痛,但姑且還能忍受。她趕到集合地的時候,大家的情緒都很激動。

地球人的激動溢於言表。

星堆人或憤怒,或羞愧,或鄙夷,也都混雜著向趙噠噠奔湧而來。

禁衛軍的沮喪也是真切的,他們瞪著眼睛看著趙噠噠乖乖巧巧地踩著線來了集合地,認真地坐在她的座位上,接受禮儀課的訓練,就氣不打一處來。

顯然,他們已經受到了蔚藍的質問與批評。畢竟訓練一事交給這幾個人負責,他們卻故意引發了這麽大的事故,這簡直就是在他們專業素質的臉啊!

幾個禁衛軍“砰”地一下站在講台前,看著遠處,咬牙切齒地喊道:“趙噠噠,站上來!”

趙噠噠在眾人或看好戲或擔憂或鼓勵的目光下,姿態利落地站了起來,往他們走去。

雖然禁衛軍的語氣很不好,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對於趙噠噠的憎恨,但趙噠噠卻像是沒看見似的,態度沒有半死改變,站在禁衛軍們麵前,“啪”地一下將靴子並攏,行了一個非常標準的軍禮,氣勢磅礴地喊:“到!”

那個說話的禁衛軍看著趙噠噠,嘴唇動了動,最後道:“接下來的任務,將由我們三個與地球人趙噠噠共同負責。以上。”

全體嘩然,卻沒人敢真的反對。

趙噠噠被提拔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讓地球人與星堆人重新合二為一,進行幫學輔助事宜。兩方矛盾不可避免,趙噠噠在這種時候就隻是歪個頭,問一句:“有意見下課後自行解決。”

自行解決?

下課後?

解決個屁,要是再讓那些媒體抓住把柄,星堆人的臉就丟盡了好麽!向地球人挑戰,本來是有點兒恃強淩弱的意思,現在被趙噠噠這個反著用,反倒是星堆人束手束腳了起來。

那些地球人有趙噠噠在背後撐腰,說話聲音響了,腰杆子直了,有些人還想得寸進尺些,又怕真的惹怒了星堆人,人家在暗地裏耍花招讓自己死得悄無聲息,所以在這段時間,也是夾著尾巴做人。

兩方人馬因為趙噠噠的那件事而暫時平息,原本互不對盤的兩方,不得不別別扭扭地呆在一起學習,算計趙噠噠的人,如今也是一肚子的苦水,眼裏滿含著淚水,期待這樣的地獄折磨能早日結束,於是,等下課也變成了令人期待的一件事。

就連站在台前講課的禮儀老師,也深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