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酒樓故事(十一)

“是不是……很意外?”

鮑明道轉而問了許宣這句話後,臉上已經看不見絲毫的笑意。那目光狠狠地盯著許宣,似乎有巨大的仇恨包容其間。迎著這樣的目光,許宣也難免會有懷疑。但仔細想了想,他和鮑明道之間確實沒有明顯的過節,即便那次打臉,最後也是算到黃於升頭上的。

“嗬。”鮑明道這般笑了一聲,隨後盯著許宣的眼睛:“那日在醉仙居的事情,不要告訴我你忘記了。那首‘人生江湖’,你才是作者……黃於升,嗬,黃於升能寫出那樣的詩麽?可笑!我居然會上當,我居然以為自己輸在黃於升手上了!都是你做的!”

而眼下眾人也已經議論開了。

鮑明道曾經輸在黃於升手上的事情,他後來對消息的傳播做了些抑製,但是奈何黃家那邊的實力並不比鮑家遜‘色’,這樣的事情搞得大張旗鼓。他又是失敗者,家裏麵不好出麵幫忙。因此,算是吃了個大虧的。

這在他這樣的‘性’子來說,是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他喜歡玩‘陰’的,在背後捅人的手段使過不少,眼下臨仙樓的事情就是這樣。而在和黃於升的事情上,如果真的是黃於升給了他難堪,那也就算了,但是……他居然被人‘陰’了。

一個一文不名的書生。嗬。他在知道事情始末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應對,當時是找了人在路上,準備栽贓許宣的,但是許宣反應比較靈敏,他的目的便也不曾達到。後來想的是報仇不急一時,因此暫時放過去了,再後來派人打聽了許宣的住址,幾次尋過去的時候,居然都沒有找到人。岩鎮雖然不是特別大,但是也有數萬人口,要找一個人也不是特別簡單的事情。

“嘿,我一直在找你!你看,有時候就是這樣,原以為找不到你的時候,你就出現了!”鮑明道看了看身邊的眾人,又朝過來的自家下人們揮揮手:“都過來罷!”他經常做類似的事情,次數多了,身邊下人們察言觀‘色’的能力也都不差,這個時候都看出了鮑明道真實含義,於是慢慢地在許宣周圍圍了一圈。

“‘插’!翅!難!逃!”鮑明道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插’翅難逃了!很好!”

“你是書生,原本不該這樣對你的。但是沒辦法,誰叫我生你氣了?生氣了,就要出氣,是不是這個道理?好在你沒有功名在身,不然的話事情就有些麻煩。你們讀書人,想要科舉入仕,升官發財。今天,我就斷了你的念想!”鮑明道淡淡地說道:“你們下手輕點,不要太為難漢文了,就……打斷一條‘腿’罷。嗯,一條‘腿’,夠用了。”他說著又朝許宣笑笑:“別擔心,斷了‘腿’開始一段時間可能會痛,但是醫‘藥’費我替你出就是了。雖然斷了‘腿’會很不習慣,但是不要緊的,人總是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你習慣就好了。那麽……就這樣吧,你還有什麽說的?”

許宣麵無表情的看著鮑明道近在咫尺的臉,對方正望著他森然笑著,見他望過去的時候,‘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

這些時間不夠圍觀的眾人將事情搞清楚,但無論是誰,也都知道鮑明道和叫許宣的有些不對路。並且這種不對路,還不是普通的那種。這個叫許宣的,是有才華的,但是才華這種東西,若是沒有實力作保證,其實便如同浮萍一般不夠牢靠。即便能寫出再好的詩詞,但於眼下的事情,卻是沒有絲毫幫助。

他的‘腿’,大概保不住了!

“是啊,總是要負責的。”許宣點點頭,說出了這句話。隨後,猛地將腦袋朝前頂撞過去。

鮑明道先前想在眾人麵前給許宣難堪,為了讓這個目的能夠實現得更好一些,也更給許宣壓迫感,他就一直在許宣身邊不遠處站著。這個時候,許宣陡然間朝他撞過來的時候,他臉上甚至還保持著笑容。

視線裏,書生將腦袋朝他撞過來,鮑明道微微有些愕然,下一刻,便和許宣撞在了一起。要說的具體詳盡一些,便是許宣先將腦袋狠狠撞在他的鼻子上,隨後又用膝蓋狠狠地在他的小腹頂撞一下。

鮑明道覺得臉上有什麽東西塌陷下去一般,隨後酸楚夾雜劇烈的痛感,從鼻子處開始蔓延。下意識的,他想伸手去捂住。但也就是與此同時,小腹處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鼻子……啊……”鮑明道隻來得及發出這樣淒厲的聲音,隨後劇痛將整個視線扭曲了,他勉強睜開眼睛,但是鼻子受了撞擊,眼淚和鼻涕正抑製不住地流出來,他看到的隻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小腹處的疼痛,更是讓他彎下腰來。

眾人看著平靜默然的年輕書生陡然間暴起,這兩種情緒之間根本不曾有轉換的時間,因此讓人無法及時反映過來。這個時候都呆呆地看著,有些人驚訝的將嘴巴張得圓圓的,足以塞一個‘雞’蛋下去。

沒有反應過來的,還包括鮑家的下人們。書生一擊得手之後,並沒有停止動作,隨後朝著鮑明道一係列拳打腳踢。

許宣並沒有留手,似乎要將全身的力氣都用在痛毆鮑明道身上。雖然嚴格說起來,他如今還是文弱書生,但是因為堅持鍛煉過一段時間,已經告別曾經羸弱的狀態。而鮑明道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又在最開始的時候,被傷了鼻子,這個時候口中發出淒厲地哀嚎,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應對。

其實許宣本不想這麽做的,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出手傷了人,就再也無法挽回。但是,另一方麵,眼下除了這麽做之外,似乎也無法可想,難道真的要讓鮑明道打斷一條‘腿’麽?先出手為強的道理他是知道的,也怪鮑明道自己倒黴,站得那麽近,又沒有警惕心。

活該!

鮑家的下人們終於反應過來,在他們的印象裏,自家少爺似乎還是第一次被打,而且出手的人居然是先前怎麽看都人畜無害的文弱書生。這些書生平素不是都膽小的很麽?怎麽如此狠辣?那一下下的,即便是自己被那樣打,也吃不住罷?

但是,無論心中如何想的,總是先救人要緊。那個書生,叫許宣的,完蛋了。今天已經要把他往死裏揍,不然自己少爺怪罪下來,自己等人就倒大黴了。

許宣雖然在打人,但是對周圍的一切也還保持著警惕,在鮑家下人們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他一把扯住鮑明道已經被打得披散下來的頭發,朝青石地麵按了下去。

“你們再過來,我不能保證他的腦袋比青石更硬!”許宣冷冷地說道。

這樣的話語配上他的動作,起初真的有些將人唬住了,鮑家的下人猶豫了一下,隨後有人嚷道:“他不敢的,他在嚇人。這樣子會出人命的,他不敢!衝上去,打死他!”

“嘭!”回答的聲音很幹脆。知道鮑明道的腦袋被許宣狠狠撞在青石板上的時候,眾人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啊!!!!”原本已經痛得有些昏‘迷’過去的鮑明道,在這樣的撞擊之下,清醒過來,但這樣的清醒也隻是片刻時間,隨後就更加昏沉了。

“你!你!你!你不要‘亂’來!”

“他真敢!他居然真敢!”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麽?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我說了,如果你們再過來,我不能保證他的腦袋比石板更硬。我告訴過你們的,是你們自己不信。”鮑明道的腦袋緊緊貼著青石板的地麵,這個是鼻血、淚水、鼻涕之類的東西在青石地麵上‘混’成一灘,小腹處的疼痛還沒有消退,他微微將身子躬起來。

“是你說要負責的,你不要怪我。”許宣見鮑家下人止住了動作,於是小心地在鮑明道身邊蹲下來,也不去管他臉上的血汙,伸手在他的臉上拍拍:“原本簡單的事情,為什麽要搞得這麽複雜?你看,多傷感情啊!”

“最煩你們這些富二代了,莫名其妙的神經病。你要打斷我的‘腿’是不是?你信不信我敢殺你?啊?!”許宣衝著地上躺著的鮑明道吼道。

“你、你媽的,有種你、你打死本少爺……”鮑明道雖然受了傷,眼下正狼狽不堪地趴在地上,但是一貫以來養成的優等人心態還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些硬氣,倒是讓許宣有些意外。

“好啊。”

“嘭!嘭!嘭!”

幹脆利落的回答,以及腦袋同青石路麵撞擊發出三聲沉悶的響聲。

“哎!哎!哎!住手!停、停……不要再打了!”鮑家的下人們在不遠的地方,驚得有些魂飛天外:“要打死人的!”

“我問你,信不信?”許宣沒有理會正在告饒的鮑家下人們,隻是皺著眉頭朝鮑明道問道。

“有種你……”

“嘭!”

“信不信?”

“你媽……”

“嘭!嘭!”

“信不信?”

“……”

“嘭!嘭!嘭!”

“信、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