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草船火箭”一事以後,王老先生就更加認定自己的孫子將來必定是個不同凡響的人物,於是加倍疼愛!
小守仁可一刻也沒閑著,每天都跑到街頭巷尾,聽孩子們講聽來的大事小事。在他眼裏,孩子們講的故事,童謠,都是頗有研究價值的。就在這一年,孩子們中間傳開了一件事,而這件事大人們都噤若寒蟬。明憲宗成化十三年(公元1477年),京城出了件“妖狐夜出"的恐怖懸案:
“京城趙靈安在出城經商的時候,碰到了一個絕色美女,聽說模樣美不勝收,所以不得不加了個麵紗。可是,這個女人被趙靈安帶進府裏後,第二天宅子裏的人全部死個精光,就連府裏的狗,魚都沒有一條活著,更有甚者說下人內褲上的虱子都死絕了。所有死去的人和動物都沒有傷痕,而那個美女卻沒了蹤影,所以京城裏就開始流傳是狐狸精作怪。接著,京城的晚上開始不斷地有人看到一個美女四處遊蕩,後來又死了幾個人。”
小守仁開始通過這樣的案例,來鍛煉自己分析時局的能力。孩子們經常湊在一起,討論街頭巷尾聽來的奇談。孩子群中,有一人頗有見識。他有八九歲左右,是個小乞丐,在守仁講笑話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笑,有一次,守仁講到“一個包子,走在路上,走了很遠的路,餓得要命,於是把自己吃掉了”,聽笑話的孩子有的問“它是怎麽把自己吃掉的?”,有的說“它是什麽餡的?”,隻有那個孩子哈哈大笑起來!守仁覺得他最有見識,能聽懂冷笑話了!
守仁走到小乞丐麵前說,“小哥哥,你是怎麽看的?”。隻見小乞丐不卑不亢,“哼,騙人的!”守仁覺得他的確有見識,於是小眼放光,問道:“何以見得?”
“美女帶麵紗是為了網魚的,因為狐狸不會遊泳!”小乞丐斬釘截鐵地說道。
小守仁欽佩地點點頭,他忽然明白,思考問題原來可以有這麽多角度。他的想法是:無風不起浪,第一個傳播這樣謠言的人必有所圖,朝中必有變化。果然,憲宗著人調查此事,有一人名叫汪直,從各種途徑打聽到了各種有效的消息,並為了徹查此事,成立了一個新的內廷機構——西廠,首領便是汪直。看來,這個造謠生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汪直!
小守仁就是這樣通過各種途徑網羅消息,自我分析與驗證,沒過多久,他都快成為一本民間雜談百科書了。小守仁還央求母親收留了小乞丐,作為他的伴讀書童,並給他取名叫王安。大人們隻當他在打打鬧鬧,實際上小守仁已把維基百科上學來的軍事知識記得滾瓜爛熟,並與王安一起布陣,反複演練。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就是五個春夏秋冬。
曾經因為跨不過門檻而摔倒的小守仁,已經趕上了母親的身高。看著銅鏡裏的自己,越來越像21世紀的樣子,守仁暗自高興,真是“天生帥氣難自棄啊!”。“哎,五年了,不知道蓓兒你怎麽樣了,但現在我也無能為力啊,那個我要保護的第十代皇帝還沒出生呢!我隻能摸石頭過河,按我自己的想法做,武裝自己,多做準備,枕戈待旦!”
雖然守仁曾經抱怨過“櫻桃樹”坑爹的做法,讓自己穿越到一個孩子身上,但也不得不承認:即便穿越回來是二十幾歲,也同樣無能為力。以孩童之身開始,未嚐不是好事,隻是他每每想起江蓓兒要苦等那麽久,就萬箭穿心般難受!
十歲這年,命運開始青睞王華,他高中狀元,全家歡慶。第二年,官至六品,已是翰林院修纂的王華為了盡孝,讓王天敘老先生到北京團聚。於是舉家穿戴一新,千裏迢迢,風塵仆仆趕往北京。
從餘姚到北京,當然選擇京杭大運河。
坐在大運河的大船上,得以欣賞兩岸的風光,對小守仁來說,真是件激動不已的事情。王天敘老前輩也精神頭十足,不斷地“指點江山”,時而吟誦幾句。鄭氏則挽著岑氏的手,共同看著家裏這“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哎,古代的女人啊,視男人為頭上的天,他們樂,她們才樂!
除了王天敘一家人,大船上還有很多士子遊人,行至鎮江金山寺時,很多遊人都下船遊覽。王老先生也來了雅興,堅持下船遊覽。進入臨江最近的一家客棧,大抵就是我們現在的“觀景樓”,恰好能一覽金山風景之幽絕,王老先生一聲令下,就坐這桌了,觀景位置最佳。
一群風雅之人,陸陸續續都走進這家客棧,見王天敘他們這邊仍有空座,就湊過來。
有位士子說道,“久仰竹軒翁大名了,敢問‘金山寺’的‘金山’二字何來?”。看他那自鳴得意的樣子,以問倒別人為能事。
守仁看到正在行頭上的爺爺忽然倆拉了下來,心想:“這人也真是的,要問也問本地人啊,我們又不是本地人,這不是難為我們嘛!”想到這裏,守仁輕聲叫了聲:“月月,該上班了!”
少頃,守仁朗聲說道:“各位,爺爺舟車勞頓,不便回答,不過這個問題爺爺在船上已經給我講過了”說到這裏,守仁看看爺爺,問道:“爺爺,容孫兒替您回答吧!”。王天敘一改方才尷尬的麵容,深為此聰慧絕頂的孫兒感到自豪,微笑著點了點頭。守仁繼續說道:“金山寺,原名澤心寺,始建於晉明帝時,到了唐朝,有個名叫法海的禪師在此開山得金,重建了古刹,更名為金山寺。”
眾人莫不佩服地點點頭,偏巧剛剛問話的那位士子,不買賬,繼續討人煩,“‘李白鬥酒詩百篇’,王老前輩您方才也喝了不少了,能否來上一首,讓晚輩領教一下?”聽到這裏王天敘心裏直罵娘,“什麽叫喝了不少!老夫剛剛淺酌一杯而已!”,又不好發作,於是硬生生噎了回去,尋思如何打發眼下這局麵。
此時客棧又進來一位老者,帶一六七歲的小姑娘。老者精神矍鑠,小姑娘應該是他的孫女,生得是粉妝玉琢,天然一副清雅風流,長大定是一位美人坯子。隻見老者攜孫女,邊向這邊走過來,邊聲音洪亮地說:“好,好,好,正趕上好時間!竹軒翁作詩,老朽來得恰到好處,素珍,快快拜見你王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