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擊才剛剛停下來,巨型大腦傷口附近的細絲紛紛進入傷口之中,將射入大腦內部的子彈碎片一顆一顆的快速取了出來。

在取光某一個傷口內部的所有碎片後,這個傷口周圍的細絲又如同無數條針線般密密的交織在一起,配合著大腦內部湧出的**,眨眼之間,便將傷口完全修複。就連濺射在地麵的腦漿也沒有浪費,接近地麵的細絲如同高效的吸塵器般,將這些腦漿一點不剩的吸回了大腦內部。

砰——砰——

終於追上來的白人也用著手槍開始射擊,但比起奧多尼奧的突擊步槍,這把手槍的威力實在可以忽略不計。

“用這個。”

錢笑從屁股後麵摸出一瓶礦泉水。因為奧多尼奧的手明顯已經握不了槍,所以這瓶水被丟給了九尾。

九尾接過礦泉水時,瓶口已同時被他切開。近半瓶水灑在溫度高得驚人的槍身上時,竟然騰起了一股密集的水蒸汽。

另外半瓶水被九尾倒在了脫下的外套上,然後才隔著外套將槍撿起,再次開起了火。

因為這一耽誤,巨型大腦已經又靠近了很多,錢笑在重新盤算著下麵是應該怎麽辦。

從一路以來的速度來看,距離門應該已經不遠,但是來時的道路已經被這片大腦周圍的空間擠到不知什麽地方去了。如果跑過了頭或者跑錯了方向,就再也不可能找得到。但是不先跑出這片空曠空間,也是永遠都不可能靠近得了門的。

所以如果要繼續找門的話,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讓人把巨型大腦引走,好讓這空間恢複正常。另一個就是幹掉它。

但這兩個選擇看起來都不太可能,看它剛才的超強恢複能力,想將它幹掉,甚至隻是想依靠弄傷它以阻止它的行動,都完全不現實。

而想引開它的話,它肯定是追人多的一方,這就成了多數人為少數人犧牲,周圍這些人沒一個是肯主動犧牲的主,更別說要找出幾個來……那麽,隻有將這件事情公平化。

錢笑突然叫到,“大家分開跑。”

這就是將事情公平化的方法。所有人完全分開,也許能成功找到門的人還不如分成兩批來得多,但是作為一個賭自己運氣的方法,這是最容易讓人接受的。在絕對的死亡和小幾率的生存之間,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後者。

所以,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錢笑喊出的這句話如同女妖的淒厲嚎叫般,讓不管是走神的,禱告的,咒罵的,還是看戲的,全都以他為中心瞬間分散開來,向著遠離巨型大腦的方向跑去。

誰都知道,這句話一出口,總會有人先跑,如果自己稍一遲疑成為最慢的一個,說不定就死定了。所以不管是否讚成這一點,所有人都隻能按錢笑說的做。

九尾也立刻丟下了已經再也拿不住的槍,抱起青丘向側後方跑去。

見巨型大腦在優先回複受到的傷害,錢笑壯著膽選擇了繼續朝預計中門存在的位置跑去。所以在方向上,他是唯一一個還能邊跑邊觀察巨型大腦動靜的人。

照現在的樣子看來,在巨型大腦將自己修複之前,所有人都可以跑出受到他影響的這片空間。隻要能擺脫它的追擊,或許還能有一定機會再找到出口。

但……

一陣從後背傳來的不安讓錢笑在奇怪感覺的指引下,看向了巨型大腦的正前方。

一個正常大小的大腦如同從水麵浮現的的皮球般,從巨型大腦相當於前額的位置擠了出來,在無數條細絲的推動下,飛速旋轉了起來。

隨著飛速的旋轉,這個正常大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變小,僅僅幾秒種便消失不見。不,準確的說並不是消失,而是轉化成了一片散發著金色光芒的霧氣。

在這片金色霧氣出現的一瞬,錢笑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幾乎把逃跑的速度提高到了極至。

與此同時,金色霧氣由腦袋大小的一團,突然爆散成了汽車大小的一片,然後,爆散開來的金色霧氣用著遠超所有人的速度飄到了白人身旁。

正奔跑中的白人,疑惑的看著這片飄到了自己身邊的金色霧氣,心中警覺,剛想要調整方向避開,卻發現自己似乎飛了起來。

自己的高度並沒有變化,之所以感覺像是飛了起來,是因為沒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而且整個身體都在向前傾斜。

一秒以後,白人終於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在飛,而是在跌倒。於是本能的向著雙腳下達著邁步支撐住自己的指令。

又是一秒過後,白人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因為這下是在高速奔跑中跌倒,巨大的慣性作用於身體,讓白人在地麵滾出了好幾圈,渾身都像快要散架般疼痛,唯有雙腳沒有任何知覺。

像是猜到了什麽,白人將視線一點一點的挪到了雙腳的位置。

在那裏,自大腿以下竟然空無一物,隻有正快速湧出的紅色血液說明著不久以前,那裏還存在著名為雙腿的肢體。

“腿,我的腿……”陷入呆滯的大腦在幾秒過後,才接受了眼睛的場景,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百米以外的所有人都一陣心寒。

金色的霧氣並沒有殺死白人的打算,在吞噬掉其雙腿以後,便掉轉方向向著九尾和青丘飄去。

吞噬白人雙腿過後的金色霧氣無論亮度,還是速度都出現了大幅度的降低,但速度大幅降低隻是針對先前近乎音速的速度而言,比起速度在人類中快的不像話的九尾,金色霧氣仍然要快上太多。

在金色霧氣及身的一刻,九尾敏捷的跳向了一旁,這次躲避的時機把握,讓逃命中的錢笑都忍不住想叫了個好字。

金色霧氣貼著九尾躍開的地麵飄向了前方,但在九尾都還沒有落地之前,居然又再次倒著飄向了九尾。這次,金色霧氣攻擊的位置竟然是竟然是九尾的胸口部位。

(避不掉了。)

麵對絕境,加快了千百倍的思維使九尾的一生如同電影般在腦海裏閃過。

冰天雪地中,一個混身赤裸的瘦小孩靠著一把匕首與餓狼搏鬥,活下去的方式隻有殺掉對方,以其血肉為食,以其皮毛為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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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的宮廷舞會上,宛如某國王子的可愛小孩在無數驚恐的目光中與尖叫中,進行著血腥的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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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著絲絲細雨的破敗屋簷下,蜷縮成一團的小孩瑟瑟發抖。在小孩不遠處,一輛比大吧還要長出一截的豪華轎車停了下來。一個衣著平凡的老婦人不顧保鏢的勸阻,踩著泥濘的地麵走到小孩麵前,溫柔的細語,慈祥的笑容,關切的詢問……但最終換來的,隻有小孩眼角滑落的一滴水珠,和一把被送進了自己心髒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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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隻有紅與黑白的世界中,遇到了宛如陽光的少女。自己世界中的顏色漸漸變得豐富起來。

當包裹心靈的堅冰被逐漸融化,下定決心的少年準備了精美心挑選的禮物,打算向少女說出自己排練了好幾千遍的短句時……少女父母的屍體被草草丟在一旁,十幾個組織中的人嬉鬧著圍在一起,一下又一下快速的推動著中間一個赤**下半身的人。而這個人的身下,是宛如無助羔羊般的少女。雖然她依然還在呼吸著,但屬於生命的氣息已經不再存在於她的身上,空洞麻木的雙眼中清晰的倒映著瘋狂如同惡夢般的景象。

少年眼中的世界在這一刻變得殷紅如血,想要殺人的欲望第一次由自己主動掌控。

“孤獨是殺手的宿命,也是法則,他們是在幫你。”

黑暗中冷冷傳來的聲音瞬間熄滅了少年心中的怒火。

是啊,自記事起,少年便被告知必須遵循法則。

法則是力量之源,是一切行為的準則,是生存的基本,是經驗的積累,是不容質疑,也無法反抗的存在。

那麽,至少……至少由自己來結束她的痛苦吧……

少年強壓下心裏那些讓自己變得脆弱的情緒,將手中精美的匕首擲向了少女。

作為殺手的少年從來沒有什麽審美觀,也不知道少女喜歡什麽樣的禮物,所以千挑萬選的禮物,最終還是一把武器,一把用精美掩飾殺戮的武器。

不過,就像殺手是因為殺人而存在,武器不管再如何掩飾,也仍然改變不了其為製造殺戮而存在的本質。這是淩駕於萬物之上的宿命也是法則。

所以,少年最終能做的隻能是遵循這個法則,以殺戮的方式贈送出禮物。

叮——

匕首在空中被一道黑影截成了兩斷。少年給自己唯一的安慰也被截成了兩斷。

“為了讓你以後不再違背法則,一直看下去,直到最後。”

黑暗中的聲音越來越遠,少年知道,說話的人已經離開了這裏,但他隻能如同這個話裏說的那樣,定定站在原地,一直看到最後……因為,這是法則,不容質疑,也無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