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們真是被卷進了外星人之間的戰鬥?”

“事情都這個樣子了,想不承認也不行……”

人群進入的通道是先前那種全封閉結構,即使是一點聲音也可以傳出很遠。而此刻,就是在還未看到人之前,便聽到了從通道遠處傳來的聲音。

一大群人剛剛還隻是沉默的行走著,但在聽到這樣的對話之後,不但停下腳步,就連呼吸也幾乎停止。

就在這種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是希望聽到更多東西,還是希望說話之人不要發現自己的詭異情況中,一個光源從遠處掃了過來。

“什麽人?”

喝問聲響起,明顯的固有空間波動中,幾乎遮斷半條通道的巨大武器被來者召喚了出來。

兩人對百人,這在現實世界是沒有任何懸念的情況。然而,在法則世界中,用有無固有空間力量來區分,這種懸念很可能被倒置過來。

“我們是人類。”月上獨酌一直沒有忘記自己是帶頭者的覺悟,在人群出現慌亂時當先開口。然後又在發覺這樣的說法並沒有讓對方消除敵意之後,連忙補充道,“是星空騎士團讓我們來這裏的。”

在法則世界中的絕大多數地方,不管真假,隻要提到星空騎士團,就能立刻解決不少麻煩。而這一規律似乎也被延伸到了這裏。

在月上獨酌報出星空騎士團以後,遮擋遠處光源的巨大武器便在瞬間消失,再次傳來的話語已經有了幾分感歎的味道,“你們也是被星空騎士團救下來的人啊?那快點過去吧,這裏已經快變成外星人大戰的導火索了,不選擇一方投靠都不知道會怎麽死。”

“外星人呢?大戰?這裏到底怎麽了?”月上獨酌在說話間向兩人走了過去,借著靠近後消除的逆光影響,可以勉強看清,兩人一個是滿身的藍色鱗片,另一個則是穿著取下了臂章的黑暗森林製服。

“誰知道呢,我們也就大概聽懂了些東西,現在星空騎士團已經投靠裏麵那方的外星人了,政府什麽機構的人也正在和外星人的大使談判。反正我們早就被弄暈頭了,想知道什麽自己過去找人問。”

一番說明加抱怨之後,兩人從人群中擠向了相反的方向。

月上獨酌一直回頭望著兩人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見之後,才猛然爆發出每小時四十公裏的速度,向著通道深處跑去。

人群也早就徹底傻眼,在見到月上獨酌的舉動後,根本沒經過深思就下意識的追在了他的身後。

兩分鍾後,月上獨酌踏過一張數米見方,明顯是被人暴力推垮的金屬板,進入了一個堆滿了讓人眼花繚亂物品的空間。

十多個麵色相當難看的人縮在這個空間的一角,目光複雜的盯著距他們幾米之外,一個似乎剛剛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青年。

雖然月上獨酌距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可是青年那垂死般的嚎叫依然聽得清清楚楚。

“開什麽玩笑?超級文明間的戰爭?按你說的我們人類隻不過是初級文明,哪有什麽資格扯進超級文明的戰爭中……先不說你那個什麽超級文明大使的身份,旁邊這個胖子真的是星空騎士團的團長?”

隨著青年因為過於激動而偏頭的動作,一直被他遮擋著的兩個小型身影進入了月上獨酌的視野。一瞬間,心髒猛然鼓動出的大量血液,幾乎衝爆了月上獨酌的大腦。

那個胖子自己不認識,但從青年的話中來判斷,似乎是星空騎士團的……團長?

而另外一個,雖然自己認識,可是被那名青年喊出來的話語,又似乎在清剿自己大腦中,關於那個身影的一切記憶般。眨眼間,月上獨酌已經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認識那個人了。

“哎呀,還活著啊?”

可就在月上獨酌幾乎認定記憶中的某人並不是眼前之人的時候,熟悉的語氣和聲線,又在自己和他對視的時候傳了過來。

正陷入激動的青年發現對話的人突然從自己身上轉移了注意力,於是,回頭看了眼那一大群加在一起也不值得自己費心的存在後,微挪身體,重新遮住了月上獨酌的視線,繼續著高聲的叫喊。

“我確實有辦法和政府高層聯係上,可我不能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首先要明確你們的身份,不,退一步來說,就算你們真是什麽超級文明的大使,那也不可能讓政府立刻就站在你們這邊,跑去和創造者公司開戰……”

“打斷一下。”一個森林幻想的戰士舉手道,“剛才你已經見過星空騎士團的副團長和近衛騎士了,那些裝備和力量是不可能有假,通過他們應該可以證明眼前那位確實是星空騎士團的團長。”

名為邪酒君的青年,瞳孔失距的看著說話的人良久。他當然很清楚,除非騎士團的副團長和近衛騎士們集體騙人,否者這個胖子是團長的可能已經是百分之百。現在一再的質疑,隻不過是害怕自己一旦接受了第一個事實,後麵那些匪夷所思的事也就不得不跟著接受。

以應對人類預料外危機為目的對外策略部,確實是一個有著淩駕於政府絕大多數機構權限的部門。可是,還遠遠沒有偉大到可以憑借這個機構的意誌便決定整個人類的生死。更何況,自己僅僅隻是這個機構的普通一員。

要通過自己和政府高層聯係?這個看起來也就是需要自己打個電話的問題,但這個電話自己真的能打嗎?如果什麽超級文明大使身份是假的,不說把自己送進監獄,長期休假的處理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拋開整個人類的死生存亡危機不說,反正自己和幾萬相關人員就得先被創造者公司幹掉。也隻有身處對外策略部的自己才清楚的知道,政府高層到底有多少人是拿著創造者公司的好處,甚至根本就是創造者公司的人。

“別那麽緊張。都說了這是超級文明之間的戰爭,不,準確的說,是戰爭前的試探。如果創造者公司所屬的超級文明還有哪怕一絲超級文明的驕傲,就不會把怒火釋放到人類的身上。”身份暫時成了超級文明大使的秋羽循循善誘道,“超級文明之間的戰爭遊戲,往往意味著無數星係的毀滅,所以不像你們這種低級文明所理解的那樣,一有戰爭就自己上陣。一般來說,都是通過代理文明進行某特定規則下的戰爭。你看,像是現在你們立足的星球,不管是我們還是創造者公司所屬的超級文明,都能在頃刻間讓它灰飛煙滅。但是我們又都因為超級文明的驕傲與顧慮,不願意玩這種還沒開始就結束的遊戲。再放到這顆星球上來看,它目前是屬於創造者公司的,然而管理這裏的卻是他們的代理文明。用我們的理解來看,爭奪這顆星球的遊戲規則就是由我們雙方在背後操作代理文明進行戰鬥。”

秋羽的這些話並不是亂說,進過命運編織者的一戰,他對超級文明間戰爭的理解已經與事實無限重疊。不管創造者公司背後的超級文明是否認可這些規則,但是在麵對相同等級的對手時,他們也隻能按符合雙方利益的規則遊戲。

但是在普通人的層麵……

因為不合理的地方實在太多,以至邪酒君已經找不到可以立足思考的的位置。早料到這種情況的錢笑,歎息著接過了自己作為替補提問者的工作。

“我們星空騎士團雖然打算加入貴使這邊,但是光憑我們的力量應該沒辦法和您說的那個代理文明戰鬥吧?依我們對創造者公司的了解,就算不用代理文明出動,我們都根本沒有辦法在現實世界和創造者公司抗衡……”

秋羽如同一直驕傲的公雞般,高昂起下巴,“既然要戰鬥當然得放在相等的層麵上,不管是你們那顆星球,還是這個所謂的法則世界,我都會把你們的力量放在相同的高度。”

“你要怎麽做?通過飛船向地球投放支援戰鬥的先進裝備?”邪酒君用剛剛找回的思維顫聲問道。

秋羽飄飛到邪酒君眼前,用右手一根根梳理著他淩亂的頭發,“都說了遊戲的規則隻能用你們的力量進行戰鬥,你們在法則世界能和創造者公司抗衡,所以把這些力量放到現實世界去,當然也能和他們抗衡,不過……”

精巧柔然的手指,似乎被邪酒君頭發上凝固的血塊磕得有些生疼,於是屈指彈走了那根頭發,“如果你們政府站在創造者公司那邊,星空騎士團一對二本就有些不公平,何況創造者公司同時擁有著你們人類以及代理文明兩股力量,真正算下來,實力對比是一比三。如果再加上不明所以的就會站在創造者公司一方的部分人類,對我們文明來說可是相當之不公平。”

“不,我沒有決定政府立場的能力。”邪酒君拚盡全力才從口擠出這句話。眼前那如同火柴棍般脆弱的手臂,明明隻是在輕觸自己的頭發,可是隻要稍微把眼睛一離開,感覺到的卻是把架在脖子上的鋒利鐮刀。這種無形的精神壓迫,自己隻在政府那些行將就木的老古董身上感受到過,那是習慣將一切握在手中的極少一部分上位者,經過長年累月的醞釀才會具有的屬於王的氣勢。

“你不需要決定政府的立場,隻要讓他們表明立場就足夠了。”秋羽將手中沾上的微小血屑輕點在了邪酒君的額頭中央,“我要的隻是一場公平的遊戲,在這個法則世界中,作為力量平衡的棋子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如果政府打算站在我這邊,我就減少一顆棋子,如果政府要站在創造者公司一邊,我就多加上一刻棋子。”

秋羽緩緩退後,如同欣賞一具沒有生命的雕塑般看著邪酒君,“還不明白嗎?簡單的說,你們所謂的負區域生物應該很樂意為我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