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羽現在技之靈巧的身體,不但綜合能力比不上現實中的身體,就連視力水準也遠遠不如。雖然通過情況計算和法則能力的微妙運用,能掌握到周圍的情況,但是因生物體本身的幹涉,導致感知蔓延和視力一樣,看到的都是相當模糊的景象。

實際上,鑒於感知蔓延的缺陷,秋羽在這裏耽擱掉的時間,除了對情報的整合搜集外,更重要的還是消除周圍幾人對自己的敵意。這樣既方便計劃的展開,也不至於讓感知蔓延接觸到他們後直接被抵擋到半邊。當然,如果能讓他們對自己的態度控製到友善範圍,甚至可以讓感知清楚掌握到他們的每一道心跳,每一次呼吸,每一個眼神變換。如同神。

說到神的力量,首先讓人想到的是排山倒海,呼風喚雨。但那隻是被形象化的概念。從本質上說,神的力量在於人類的信仰。幾乎人類文明中的所有宗教都提倡因為相信神,膜拜神,才能得到神的恩賜與庇護,這實際上就是一種等價交換,神需要人類知道自己的存在,相信自己的存在,而人類則以滿足神的願望來換取自己願望的滿足。

更進一步的信仰則是說,向神毫無保留的開放內心,便能感受到神的存在,直接聆聽神的聲音。這一點和秋羽感知蔓延的能力何其相似,都是有著近乎全知的力量,都能利用這種全知達成有限的全能,都需要別人對自己開放內心才能將力量施加其身,都是以支配而非本身的力量展現強大……所以,要說秋羽是神的話,已經有足夠多相似性支持。唯一遺憾的就是,伴隨文明而誕生的神隻要稍微運用一些知識就能收攏一大批的信徒,而秋羽得去一個一個的發展不說,麵對的還是智慧已開,不容易忽悠的現代人。

總之,經過秋羽的努力,除了罪以外的人都不再對他報有絲毫的敵意,但也僅僅是不抱敵意而已。秋羽本身並沒有太多征服他們的資本,為了消除敵意,又用了太多思考方向的強行轉移,現在得到的最好結果,也就是能讓他們在潛意識中不是太過抵觸自己。用感知蔓延的實際效果來說,就是感知蔓延能作用於他們身上,但做不到一言一行的完全了解。

雖然秋羽對這樣的結果並不太滿意,但好歹也是相當於隨時都可以用監控注意到幾人的動作,唯有罪依然受到少許敵意的保護,處於秋羽的監控之外。所以秋羽向罪伸出手索抱,其實是為了把唯一感知監控外的人隨時置於視線中。

不管怎麽看,罪都不是那種好說話的人,更不要說秋羽這種看似賣萌,實則近乎命令的舉動。但是比起這些,罪那種叛逆的性格還要占不少上風,導致秋羽的舉動在他看來就是明顯的欲擒故縱,所以反倒帶著愉悅的笑容向秋羽伸出了手。

此時的熊人和蜉蝣特已經被突然出現的大群生物吸引,熊人是充滿驚恐與焦急的張望,蜉蝣特則是帶著看不清楚的無奈掃了幾眼後,在連自己都說不清的憂慮中,用緩慢的動作將望遠鏡放向眼前。

然後……

突然間,罪伸向秋羽的手停在了距離秋羽僅有幾厘米之處;熊人張望的腦袋靜止保持著一個不舒服的偏轉姿態;蜉蝣特舉起的望遠鏡懸滯在了胸口的位置……仿佛他們幾人同時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禁錮,又如同時間被暫停了一般,全進入了無法動作的狀態。

兩秒的詭異靜止後,熊人突然召喚出了懸浮盾牌,與此同時,劈裏啪啦的爆響從盾牌上傳來,仿佛有著無數鞭炮在盾牌前方不停爆炸。與幫助蜉蝣特阻止罪的攻擊時不同,現在的盾牌是有熊人作後盾的控製狀態,但就是在這種撞破牆壁也不過被壓下幾厘米的控製狀態下,盾牌卻在眨眼間就被壓得幾乎貼在了熊人的身上。

一旁的蜉蝣特從固有空間中召喚出大團的塑形菌體,打算模擬成龜殼阻擋突然而至的攻擊。就在龜殼成形一半的時候,眼見熊人艱難支撐的狀態,神色一凝,從固有空間中召喚出了更多的塑形菌包裹向自己。

從固有空間中取出任何東西都是不需要消耗時間的,這就是蜉蝣特不讓變形成龜殼的塑形菌折回,直接再次從固有空間召喚塑形菌的原因。不過,召喚東西不需要時間,但讓召喚出的東西發揮效果卻需要時間。

蜉蝣特對塑形菌的控製幾乎達到了超過肉眼觀察的速度,可是畢竟花掉了時間,才剛剛被塑形菌包裹,無數強烈的波動便在撕裂空氣的同時,將險險變為泥雕的蜉蝣特,連同那個看起來防禦力不弱的龜殼,一同撕成了漫天飛舞的淤泥。

因為是處在城牆之上,熊人和蜉蝣特是站在城牆邊緣才受到了猛烈的攻擊。罪和秋羽則是處於相對靠近中央的位置,再加上秋羽體型相當嬌小或者說渺小,所以完全處於從城牆下發起的攻擊的死角中。罪高是高了些,但為了拿起秋羽,現在正處於彎腰的狀態下,勉強居於攻擊的死角。不過,雖然他暫時算是安全,也不會去在乎熊人和蜉蝣特的死活,但是卻不能放著身後的罰不管。

一條條如同定位激光的細長紅色光柱從少年身周的虛空中射出。這些光柱每一道的直徑不超過五毫米,但是因為很多,看起來就仿佛在罪的身前鋪開了一個紅色的光繭。

在秋羽的感知裏,這些光柱的數量也確實有上百條,不過這個數量還遠遠到不了組成光繭的地步,之所以看起來像光繭,是因為每一條光柱都在罪的控製下以誇張的速度來回移動,精確攔截著每一道接近他身周的攻擊。

臉都幾乎被擠變形的熊人召喚出另一張懸浮盾牌擋到前方,一個熊滾進入了攻擊的死角,但這樣還讓他感受不到安全,所以多滾了一下,停在了罪的光繭之後,才驚魂未定的大口呼著氣。

這個法則世界確實真實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但是為了保護人類的精神安全,這裏的死亡僅僅是個眼一閉一睜的過程,所以,雖然沒人願意在法則世界中死亡,但是真到了必須麵對的時候,也沒人會去怕閉一下眼睛。可是剛才,遭到攻擊前的一刻,熊人本能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不是法則世界中的簡單死亡,而是那種會感受到無盡痛苦的真實死亡。即使現在回味起來,也足以讓冷汗將他的毛發完全浸濕。

“這是……這是什麽?”以驚恐狀態大叫著的熊人,比起什麽身經百戰的高手,更像是初上戰場,想逃但是又逃不掉的民兵。

一片如史萊姆般的淤泥蠕動著爬到了熊人身旁,然後一點點一半立而起,不到兩秒就變為了蹲伏姿態的蜉蝣特,“看起來像是高斯步槍。”

蜉蝣特的聲音有些虛弱,這種把自己變成淤泥,特別是打散的淤泥,對身體的負擔相當大。

“不,我才不管攻擊我們的武器是什麽呢,我在乎的是用武器的人啊。”熊人咧嘴露出了獠牙,想要對秋羽咆哮一番,但見到後者居然表現得比自己,比蜉蝣特,甚至比罪都還要鎮定,腦子一冷,降低了語調,“你不是說那些是喪屍,而且還是完全沒有智力的喪屍嗎?他們怎麽能在一公裏以外就拿著槍對我們掃射?”

秋羽現在的鎮定可不是偽裝,他對於真實死亡的感覺也比起熊人更加敏銳。可是與熊人這種從來沒直麵過死亡的人不同,秋羽實在經曆了太多踏錯一步就能死個千兒八百回的危機。不說到了不怕死亡的地步,至少也是能夠區分當前的死亡危機值不值得自己害怕。

“我們不是都研究出來了嗎?現在的是惡魔,不是喪屍,喪屍沒有智力不能用武器,但是惡魔總行吧?”秋羽一副玩笑的口吻。

“你直接告訴我,現在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吧。”熊人眼裏水光閃動,看不出來是在憋眼淚和是擠眼淚,“別用惡魔的說法敷衍我,如果你確實知道的話,我想要真像。”

蜉蝣特也看著秋羽重重點了點頭。如果能確認攻擊者信息的話,不管多少,總會有些作用。

“我也不能肯定,隻能說我認為的那個可能……”

噗——

前一刻還如同戰神般屹立的罪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仰頭倒下。失去他控製的光繭在支持了半秒後,散成一道道雜亂的光柱消失在虛空中。

“明明不行,早趴下不就完了,死撐個什麽勁啊。”

自己在密集的攻擊下才支撐了幾秒,而這個性格扭曲的少年居然看似輕描淡寫的撐了近一分鍾。要是他真能一直撐下去的話,自己和他的差距可就到了完全不同的次元。一個比自己強到沒邊的人,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可現在發現少年居然是在為了麵子一直死撐到吐血,明明覺得自己應該高興的熊人,非但沒有鬆半口氣,反而有種想要和他一起吐血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