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放開我了。”

秋羽的聲音平靜得出奇,但聽到這句話的錢笑卻仿佛按著的是一快烙鐵般,快速把手收了回去。

揉了揉被按得發疼的肩膀,秋羽隻是低頭看著地麵,“現在你們滿意了?”

除了女孩無法壓抑的哭聲,大廳裏隻有一片如墓地般的死寂。

秋羽突然厭惡起這些人來。相處的這段時間裏,他們從來沒主動作過什麽,也沒有為別人考慮過什麽。麵臨選擇的時候,他們沉默著。遇到困難的時候,他們沉默著。需要付出的時候,他們沉默著。麵對自己現在的話,他們還是沉默著,仿佛他們覺得隻要一直沉默下去,一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嗯,滿意了。”秋炎低沉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即使是我,遇到那樣的攻擊也有些危險,但現在,沒有問題了。”

秋羽下意識的回避了秋炎的話,轉向電視每次出現的角落“外麵是什麽東西。”

電視閃現了一下,“野生動物。”然後再次閃現了一下,“被風暴驅趕的野生動物。”

“野生動物……”秋羽深吸了一口氣,重新盡量平靜的道,“那麽這些野生動物有多少?會在外麵停留多久?”

這次,電視沒有出現。

“別哭了,”秋炎蹲到了哭泣的女孩麵前,輕柔動聽的聲音,即使沒有任何內容也足以撫平人心中的所有傷痛。“那個男孩,他並不光是為了向你證明什麽,也是為了讓你可以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你要做的就按他希望的那樣,堅強的活下去,其他的,就交給我好了。”

女孩在秋炎那宛如擁有奇異魔力的話語下,邊抹著眼淚,邊拚命的點著頭。

“不準去。”秋羽大叫道。幾乎不用想,他也知道秋炎想要做什麽。

但秋炎無視了他的話,對錢笑道,“會用槍嗎?”

一直表情尷尬的錢笑在聽到這句話後,重新複活了過來,一對小眼閃動著精光,“會?那是對我能力的侮辱,所有世界主流的槍械我都了如指掌……”

話還沒說完,一把純黑色的手槍便被秋炎扔給了他。

錢笑帶著偶遇多年未見好友的驚喜表情,拿著槍左看右看了半天後,小聲道,“呃……這個槍怎麽用?”

處於爆發邊緣的秋羽,被這個仿佛永遠也搞不清楚當前狀況的胖子激怒,咆哮道,“你剛剛不是還說對所有的槍都了如指掌嗎?”

“不是啊。”錢小眨吧著小眼睛,一臉無辜的道,“我說的是主流,主流的槍械,這個槍明顯不屬於主流的範疇嘛。”

“你……”秋羽一直拚命壓抑的怒火終於被錢笑點燃……但當他要徹底爆發的時候,卻突然平靜了下來,不是壓抑,而是真正的平靜。

錢笑臉上,還是那副找打的表情,但他的眼裏卻有著漫天的火焰。如果說秋羽心中的怒火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那麽他從錢笑眼裏看到的,便是無數座已經徹底爆發的火山。

秋羽終於想起,即使隻是短短幾天的接觸,但這個看似活寶的胖子,已經展示過太多的熱血與衝動。他是一個遠比自己更容易被激怒的人。隻是與自己不同的是,他知道如何控製與取舍。而現在,明明已經燃燒著滔天怒火的他,還在想方設法的讓自己冷靜下來……與他相比,自己那如同幼稚小孩的生氣行為,簡直讓人發笑。

“沒事了?”錢笑眨了眨眼。

“啊,沒事了。”秋羽笑道。

有些事由自己去理解,比別人的語言解釋更有用——這分明是不久之前,自己才對這個胖子說過的話。

見到秋羽冷靜下來,秋炎忽然道,“既然你沒事了,那麽也發揮點作用吧。”秋炎似乎沒有再打算偽裝自己的聲音,用魔力之音說著自己覺得理所當然的話。而秋羽在經過大腦思考前,也理所當然的點著頭,幾秒後才反應過來。

“發揮點作用?我不會用槍。”秋羽連忙道。在他看來,要是秋炎要他發揮作用,如果自己稍慢一點拒絕,很可能就是被扔出去的下場。

秋炎認真的道,“我沒想過會突然進到這裏來,所以隻帶了一把槍。”

“……哦。”秋羽又繼續補充道,“我也不擅長打架。”

“沒讓你出去拚命。”似乎已經知道秋羽在擔心什麽,“你能感覺到外麵野生動物的存在嗎?”

沒想到秋炎這麽快就接受了野生動物這個匪夷所思的詞,在巨大的不協調感下,秋羽半天後才道,“大概能。”

“那麽你把位置指出來,我用槍攻擊。”

秋羽又愣了半天,確定秋炎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後,才小心道,“感覺……是個很模糊的東西,它和雷達還是有一點點差別的。”

秋炎悅耳的聲音中有了一絲不耐,“也就是說不感覺不到野生動物的位置?”

“……”秋羽無奈的點了點頭。

“那麽你沒什麽用了,在我說可以出去之前,就好好呆在這裏。”

似乎覺得等待秋羽那無意義的回答是一種對時間的嚴重浪費,秋炎丟下這句話後,就叫上錢笑向門口走去。

秋羽張了張口,但最終還是頹喪的低下了頭,一直用頭腦解決問題的他,第一次覺得,沒有力量是一種恥辱。

“外麵的野生動物可能不止一隻,攻擊方式也不是很明了,在沒有出現我應付不了的情況前,不要浪費子彈。”秋炎停在門前作著戰鬥說明。

小心觀察著外麵的錢笑難以置信的看向秋炎“你的意思是讓我在門口掩護你,你自己出去。”

在錢笑注視下,秋炎又把帽子向下拉了拉,“你不夠強,出去還不如掩護我發揮的價值大。”

“你說話就不能委婉點嗎?”錢笑苦笑道,“不過…..你還真是個總是替別人著想的好人。”

聽到錢笑的話,秋炎伸向門的手微微抖了抖,“我沒有替誰著想,隻是在做判斷中最有利的事。”

“像治愈係少女一樣,溫柔的安慰那個女孩也是?”

“那隻是一個安定人心的手段。”

“仿佛傲氣女王一樣,逼得那個滿腔責任與正義感的家夥乖乖呆在那裏呢?”

“在以後他會發揮更大的作用,不能讓他因為無意義的舉動送死。”

“天然呆的……”

“我想……”秋炎的聲音很輕,但即使在子彈般威力雪塊衝擊下,也完好無損的玻璃門卻被她按出了一道道裂痕,“你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腹黑女的威脅……”

看到門上又出現了兩道新的裂痕,錢笑連忙用肉嘟嘟的手捂上了自己的嘴。但當秋炎再一次打算開門出去時……

“還有……”錢笑又發出了聲音。

秋炎的手掌直接穿透了玻璃門。

“不不不不。”錢笑拚出全力左右晃動著腦袋,“這次不是開玩笑。”

“那你的玩笑是什麽?”秋炎的聲音比剛才更輕了。

“玩笑是……沒有玩笑,我是說真的。”錢笑幾乎帶上了哭腔,“這個槍,我真的不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