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禦風無形
江若蘭後退一步，怔怔地看著江鳳鳴：“伯父，你怎麽了？”
一聲伯父，讓江鳳鳴陡然驚覺過來，爾後不動聲色地別開頭，目光深幽地看向遠處，半晌，始淡淡地開口：“走。”話音剛落，人已往虛空踏出一步。
“伯父小心！”江若蘭的驚叫才出口，就被江鳳鳴屹然不倒的瀟灑風姿給生生掐滅。這樣，也行？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睛？那可是千仞高空呃，萬一失足，豈不粉骨碎身？江若蘭揉揉眼睛，覺得自己的下巴和小心肝都要掉出來了。
江鳳鳴微微一笑，溫潤如玉的指尖朝江若蘭伸過來：“蘭兒，來。”那神態，那語氣，分明充滿了蠱惑與鼓勵的意味。
乖乖！江若蘭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眉毛鼻子都皺到一起了，期期艾艾地說：“呃，這個，伯父，還是您自個玩比較好。蘭兒，嘿嘿，就算了……”
“噗嗤。”江鳳鳴忍俊不禁，輕笑出聲：“蘭兒，來，別怕，試試看。再者說了，不是還有伯父在麽？”
是呀。有伯父在，我江若蘭怕什麽！難不成江鳳鳴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失足跌下萬丈深淵而不顧不管？絕不可能！那麽，還有什麽可怕的呢？江若蘭伸頭看看腳下那黑黢黢的山穀，雙腿沒來由地開始顫抖。本小姐是不怕，可恐高，行不行？
江鳳鳴微微俯首，平靜而專注地看著江若蘭。“你不是很想知道他怎樣了麽？怎麽，現在連這一步都不肯邁出？”
“他？”江若蘭黛眉一低，有些茫然和悵惘。人往往就是這樣，關心則亂，近鄉情怯。明明知道江鳳鳴說的是誰，可她偏偏就是反應不過來。等她回過神來時，江鳳鳴已經好整以暇地背負雙手，兀立虛空。月白的綢衫與如墨的長發一同翩飛，俊逸瀟灑的身影以及那份淡然若定的氣度，簡直比神仙還神仙！
豁出去了！江若蘭閉上眼睛，抬起右腳，對著懸崖之上的虛空輕輕踏出一步。說實話，在這一步邁出時，她還是覺得有些不靠譜。雖然明知道江鳳鳴不會害她，但命是自己的，不是麽？
很奇怪，並沒有想象中的那份頭暈目眩和快速下跌的感覺。反而覺得這一腳，仿佛踩在了一堆柔軟的棉絮裏，讓人覺得既舒服，又安心。呃，這是，祥雲？難道，我江若蘭也會飛了？
瞧著江若蘭一臉震驚和狂喜的表情，江鳳鳴嘴角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傻丫頭，這是我的禦風術，現在的你可不會飛。至於以後嘛……”
“以後就會了是不是？”江若蘭很自然地打蛇隨棍上了。短短幾天，她已經見過太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就像劉謙的魔術一樣，見得太多，反而會讓人變得麻木。江鳳鳴說她會飛，想必那是遲早的問題。更何況，現在的她可不是一個什麽都不會的菜鳥了。人家好歹也有奇遇，不僅成功獲融合了雲魂丹，更有百花凝露溫養出的強大的精神力。說起這精神力，隻怕伯父江鳳鳴還不如她呢。要知道，百花凝露是百花聖母專門為牡丹量身定製的，而牡丹的魂魄早就和江若蘭融合在一起。所以，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得此奇遇，又有幾人會出現別的元神依附而生的情形？
江鳳鳴袍袖一揮，一團淡淡的肉眼無法分辨的光圈把江若蘭兜頭罩住，下一刻，就聽“咻”一聲，瑩白的光圈破空而起，劃出一條長長的銀色的尾巴。江若蘭隻覺得自己心頭一緊，周圍的景物便刹那變幻開來。明明聽得到外麵的長風呼嘯，光圈內卻平靜得不起一絲微瀾，也絲毫感覺不到顫動。這，難道就是古代版的飛船或飛機？伯父，您老人家也太強悍了吧？要是我也有這麽個東西，估計我重新穿越回去都有可能。
“伯父，什麽是禦風術？”江若蘭不是白癡，像穿越時空這類話題人家肯定聽不懂，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當務之急，得先弄清楚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其它事情，留待以後再說。
“禦風術，確切來說是一種修煉功訣，是將自己體內的風之屬性進行修煉提升後融合成的一種技能。修煉初期，需要借助外力或外物才能飛行，就像鳥兒需要翅膀一樣。但若是將屬性和功訣徹底融合貫通，再加上自身靈力做牽引，便會達到隨心所欲的程度。據說這是幾百年前一位叫慕流香的‘盜帥’所自創的功法。想當年，慕流香憑借著這禦風術，縱橫天下，來去自如，無人可阻。伯父不過是偶得慕帥的傳承，花了很多功夫才將它學以致用而已。當然，如果一個人的修為達到了一定級別，自然會飛了，根本就不需要什麽功訣。”
“縱橫天下，無人可阻。”江若蘭腦海裏反複回味著這句話時，眼前浮現的卻是自己乘風來去、衣袂飄飄的場景。想當年慕帥天地任我行時，該是何等的霸氣與風流！若是我也有這樣的神通……
正自出神，江鳳鳴神色突然一凜：“不好，素墨居有事！”
江若蘭大驚：“素墨居？伯父，您是說邱公子他……”
江鳳鳴麵沉如水地點點頭，沒有吭聲，雙手掐訣往光罩上一按，光圈的速度陡然加快，周圍的景物霎時變得模糊不清。
“伯父，我們離開多久了？”江若蘭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心急如焚地開口。
“估計也就一個半月吧。”江鳳鳴目光平視，雙手印訣始終不變，一邊控製著光圈的方向，一邊保持著光圈的飛行速度。
“一……個半月？”江若蘭脫口失聲，秀眉一挑，幾乎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所有的事情好像就發生在昨天，感覺好像沒多久嘛。伯父怎麽搞的，居然把我帶出來這麽長時間，也不知道爹娘怎麽樣了，邱子墨的傷勢好完全沒有？還有，墨弦不知道有沒有想辦法去救那位彪悍的淺影公主？柳葉山莊不知道最近有沒有新動作？這次素墨居的事情，會不會又是葉木兒在搞鬼？
她這裏嘟嘟囔囔地埋怨著，卻不知要是讓江鳳鳴知道她此刻的念頭，一定會氣得噴血。一個半月時間，讓她一路跨過最艱難的練氣期，隻要築基成功，就可以進一步發揮人元金丹的威力，已經是很逆天的了，而她居然還不滿足，埋怨時間太長，簡直是不讓人活了！要知道，江鳳鳴修煉了幾十年，現在也不過是合體期，即將渡劫，而這，還是他天賦異稟，刻苦勤練而成。當然，江若蘭的際遇，不能以常人待之。之所以能一舉突破到練氣十二重，完全有賴於她堅韌的心性和靈魂的幹淨與空靈，而雲魂丹原本就是牡丹仙子的元神，所以吸收起來更加有利。
其實雲魂丹入體後，原本是沒有那麽快被吸收和融合的。孰知邱子墨為全力護江若蘭而慘死，那股悲傷、絕望、寂滅的氣息激活了江若蘭體內牡丹仙子的元神。要知道，牡丹肉身被毀時，她的心中，也充滿了屈辱、不甘、怨恨與絕望，如同那一刻的江若蘭。所以，這位被封的牡丹仙子徹底爆發，不僅救了江若蘭，也讓人元金丹的融合期提前。再加上後來機緣巧合而得的百花凝露，讓牡丹元神得到了修複的同時，也讓江若蘭與牡丹的靈魂合為一體。如果不是牡丹被封多年，隻怕此刻的江若蘭，已經完全步入了令人高山仰止的境界。這些，江鳳鳴是知道的，但又不完全知道。顯而易見，自己的侄女還是有些神經大條，現在跟她講這些，她哪裏能聽得進去？隻好以後慢慢引導了。
江若蘭的心思，江鳳鳴自然猜不透，而江鳳鳴此刻的想法，江若蘭一樣琢磨不出。倆人各懷心思，恨不得一步就回素墨居。看看究竟是什麽人，膽敢跑到素墨居鬧事。江鳳鳴為人素來隱忍低調，除了當世那幾個老妖怪，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僅次於銀狐帝國的絕世高手。
“伯父，能不能再快點？”江若蘭緊盯著前麵，絕麗的俏臉上滴得出冰來。子墨，子墨，你怎樣了？希望你沒事。最好沒事，不然，本小姐絕不會善罷甘休！
看著她不加掩飾的焦灼和憂心，江鳳鳴苦笑搖頭：這丫頭，終於長大了啊。隻是，這禦風訣帶著江若蘭，已經被自己使到極限了啊。要是他自己單獨一個人，隻怕早就到了。這丫頭擔心邱子墨，自己何嚐又能放得下心？要知道，那邱子墨跟洛無塵，可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