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走火入魔
“子墨,你先別急。”快劍一改之前的拖遝和懶散,大手一張,五指如飛,在江若蘭幾處大穴點了幾點,爾後以不容置疑地語氣說:“快,回旅店!”
邱子墨不再遲疑,抱著江若蘭疾步而去,快劍與流鴻漸迅速跟上,三個人一陣風般消失在原地。王世熱愕然之下回過神來,稍稍猶豫了一下,突然縱身而起,一個疾點,便跟了上去。雖說他心裏有些介意,但江若蘭在邱子墨手上啊,他的擔心,難道會少於邱子墨麽?至於其它,還有什麽比江若蘭的安危更重要的呢?
江若蘭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因為她的心不僅亂了,而且還陷入了最深的低穀。當一個人失去信心,找不到人生的坐標時,她所做的一切,就失去了意義。所以,此刻的她空有一身元力,卻放任它們在自己的體內反噬亂竄,如同一隻瘋狂的巨獸,將她的四肢百骸衝撞得幾欲爆裂。
“若蘭,謹守靈台和丹田,千萬不要放棄!”邱子墨見瓷白的她肌膚開始往外滲出血絲,心中大急。除了出聲提醒,他什麽也幫不上什麽也做不了。像上次一樣,那種束手無策五內俱焚的感覺再次出現,讓他整個人幾乎陷入一種狂躁的狀態。
“子墨,子墨,你別著急。她雖然心入魔怔,但她紫府中似乎有著一股極為龐大極為隱晦的波動,似乎隱隱有壓製她元力暴戾的傾向。我想,她應該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而且我相信她絕不是個輕言放棄的女孩兒,所以,你可別自亂陣腳,先看看再說。”
不得不說,快劍的這番話,無疑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至少邱子墨和王世熱兩個暫時安靜了下來。他們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一般來說,像他們這種修真者,隻要不是紫府破裂,丹田人為被毀,是絕不會出現生命危機的。但若是心智不穩,靈台失守,有可能會被心魔入侵,成為真正的魔頭。當然,快劍說這話的意思,就是告訴他們江若蘭暫時還沒有到那樣嚴重的地步。
“希望這丫頭能挺過去。”流鴻漸撓撓頭,看著江若蘭痛苦的麵色,下意識地說:“看上去,這小丫頭似乎吃了不少苦,意誌應該很堅定。子墨,相信她吧。”
邱子墨雙拳微握,看向同樣緊張的王世熱,星眸中透出些陰沉。如果王世熱不是江若蘭師兄,也許,他會找他拚命。就像當初遇到葉木兒一樣,明知道他是柳葉山莊的人,也絕不會屈服於他的霸道和狠戾。
江若蘭覺得自己陷入一個巨大的熔岩爐中,如同回到了融合雲魂丹時候的灼熱和慘烈。奇異的是,在龐大的元力衝擊下,她的經脈和毛孔不斷地膨脹開來,渾身卻籠罩在一層淡紫色的霧障中,讓她整個人變成了一尊微微顫抖著的紫色雕塑。而丹田氣海內,則雲蒸霧繞,氣息紊亂,原先已經凝聚成型的小水滴竟然再一次自動過濾、蒸發,消散,化作一股股精純的氣流,如烈焰奔雷在體內轟然飛濺。
痛!撕裂般的疼痛傳遍她全身。可惜,這時候的她渾渾噩噩,根本沒有壓製元力的意識和行為。整個世界在這一刻突然靜止下來,天地間,除了那耀目刺眼的烈焰,和無法自抑的痛楚外,明明有個熟悉的聲音在遙遠的地方不斷地呼喊和提醒,她就是沒有辦法集中精力,也沒有辦法睜開眼睛。
快劍的臉色一點也不比江若蘭好。憑著深厚的元力支撐,他可以感受到她體內的異變,可他隻能盡力護住她心脈,同時小心翼翼以清涼的真元注入她靈台,不讓她丟失最後一片陣地。可當他元力與江若蘭體內元力貫通時,赫然發現一股細小的吸力突然傳來,引領著他的元力源源不斷地朝著她體內流去。即便他怎麽控製,也無法切斷自身與那道吸力的聯係。
這是,吞噬?快劍勃然色變,像見鬼一樣地看著江若蘭。這麽陰狠霸道的心法怎麽會出現在她身上?她不是雲門宗弟子麽?什麽時候這六宗之首的高門大派也有了這令人聞之膽寒的旁門左學?如果不是知道她跟邱子墨有很深的瓜葛,他都有一巴掌拍死麵前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女孩兒的衝動。
“快劍,你怎麽了?”邱子墨見他一臉驚悚和駭然,眉宇間隱隱有煞氣出現,心底一滯,立刻驚呼出聲。
快劍果斷收回掌心,深深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凝重:“很抱歉,子墨,我想,我們都幫不了她。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以邱子墨對快劍的了解,知道他這麽說,一定是江若蘭本身出了問題。這樣一來,他的擔心和自責,不僅沒有減輕,反而還更甚。要知道,江若蘭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幾乎是拜他所賜啊。一想到這些,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陣戰栗。
“若蘭,若蘭,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生死契約了麽?那樣艱難的時刻我們都熬過來了,為什麽再度重逢,你卻要輕言放棄呢?”邱子墨不顧快劍的竭力攔阻,修長的手掌,輕輕搭上了江若蘭的百會穴。一股溫純柔和又帶著絲絲清涼的氣息,緩緩注入她體內。
一絲細微的吸力幾乎是在同時反饋給他。感受著體內元力的緩緩流失,邱子墨劍眉微皺,這才知道快劍方才為什麽會那麽說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絲毫收手的打算,就算是被她吸去所有的修為,又有什麽所謂?
快劍見他一臉決絕,臉色微變,急道:“子墨不可!如今她丹田已經快被自己的元力撐爆了,你再輸給她,豈不是讓她死得更快?”
邱子墨聞言,悚然心驚,一頭冷汗,唰地就下來了。是啊,此時的江若蘭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丹田一片混亂,再給她輸入真元無異於雪上加霜,隻會加快她崩潰的速度。隻是,這樣一來,那種束手無策幫不上忙的感覺,讓他原本淡定沉穩的心都開始變得有些紊亂。
“等一下,我去找師尊!”王世熱撓撓頭,風風火火地轉身就走。快劍順手拉了他一把,麵色凝重地搖搖頭:“如果你是真愛護她,最好不要去找你師尊他們。”
“可是……”王世熱悶聲道:“難道,你要讓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受苦麽?對不起,我做不到!”
“快劍說得對,你不能去找你師尊他們。”邱子墨眼中閃過一絲憐惜和堅定:“你是若蘭的師兄,對她的性格應該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所以,我相信若蘭一定能進行自我調整,盡快恢複過來的。”
“別吵,快看!”流鴻漸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兩個男人彼此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同時望向江若蘭。駭然發現縈繞在她周身的淡紫色霧障竟然起了變化,原本薄薄的霧靄變成一條玉色琉璃的緞帶,在她纖柔的嬌軀上纏繞傾瀉。而她玲瓏如畫的眉目在那層淡紫的渲染下,愈發顯得清豔絕麗無比。
當然,邱子墨他們見到的,還有一層肉眼可辨的元力波動,散發出一陣令人恐怖的威壓,這威壓竟讓身為元嬰期的他們有種莫名的心悸。那心悸,來自靈魂深處。
頃刻間,那元力波動愈來愈快,玉色琉璃的緞帶把江若蘭層層裹覆起來,形成一個淡紫色的巨繭。爾後,那巨繭顏色愈來愈深,仿佛打碎了紫色的染缸。愕然之間,江若蘭粉盈嬌麗的身影已經不見,唯有一個半人高的紫色巨繭立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