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為誰風雨立中宵
中午陸小青硬是不好意思出去吃飯，晚上眾多客人安排在一處，這新郎新娘一家人安排在了一處，這方陸小青才好意思穿了個女裝上去。
木大叔端著酒杯滿臉誠懇的向陸小青道：“陸老板，今天黑子有你這樣尊貴的人，來給他主持成親的儀式，是黑子的福氣，也是我們木家的福氣，雖然這個典禮我們不懂，也不合我們這裏的風俗，但是我聽明白了一句，不管貧賤還是富貴，都要不離不棄，隻這一句話我就知道陸老板是真心對我們家黑子好，陸老板，我是個粗人不會說話，就請你滿飲了這杯酒，它是我最真誠的謝意。”
陸小青見木大叔滿臉誠意的望著自己，忙站起來接過酒一口幹了，笑著道：“在這裏待了幾個月，黑子就像是我兄弟一般，我自然不會待薄了他。”拉著木大叔坐下，陸小青向著黑子道：“黑子，做姐姐的沒什麽送你，隻送你一句話，平淡是真，平安是福，你好好記著，這才是生活的真諦。”
另一張桌子上坐著的李瓊輕笑著道：“這小青姐姐好吝嗇，居然就送了這麽一句話就沒有東西了。”李君軒沒有轉頭看向陸小青，隻輕輕的道：“瓊兒，你不懂，你小青姐姐這句話，裏麵的意思太深了，你理解不了。”李瓊見李君軒滿臉的讚歎和溫情，頓時不知道說什麽了。
這廂，劉海花的娘拉著陸小青的手道：“陸姑娘你真是個好人，這麽漂亮，這麽懂事，也不知道那個有福氣的人能娶到你？我想你的爹娘肯定要為你挑一個最好的女婿，才配得上他們的寶貝女兒。”
陸小青本來笑意盈盈的，一聽爹娘兩字，頓時麵上的笑容就淡了，木大嬸笑著道：“是啊，我們這窮鄉僻壤得人還想著要給女兒找個好歸宿，陸姑娘這樣的人家，肯定會千挑萬選一個女婿，要知道做娘的最疼的就是自己的女兒，更何況陸姑娘這樣的樣貌，怕是爹娘疼在了心坎裏，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口裏怕化了，疼都疼不過來。”陸小青依舊微笑著，隻是那眸子黯淡了。
偌大一個木大叔家，此時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好生熱鬧，木大叔，黑字一個個喜笑顏開，眾多的賓客把盞言歡，整個小漁村都是熱鬧的。
海邊，一處高高的礁石上，陸小青抱膝坐在其上，望著天空中的那一輪明月，眼中雨霧彌漫，神態從來沒有過的哀怨與心傷，悄悄趁大家都不注意，離了熱鬧的酒席，離了那溫馨的氛圍，離了那幾代同堂的親密，那裏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人，它，不屬於我。
望著彎彎的月亮，那麽明亮，那麽皎潔，也那麽清冷，冷到了心底，冷的人心傷。“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爸，媽，你們還好嗎？女兒好想你們啊。”一滴淚緩緩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塵埃。
旁邊緩緩坐下一個人，輕輕的歎息一聲，伸臂抱著滿臉淚水的陸小青，輕聲道：“有什麽不愉快的就發泄出來吧，憋在心裏會悶壞的。”
陸小青沒有回頭也沒有掙紮，依舊望著星光閃閃的天幕，淚水凝滿眼眶：“爸，媽，小青好想你們，好想你們，小青想回去，想回去，為什麽把我一個人帶到這來？為什麽？為什麽？”
“媽，小青一個人好孤單啊，沒有家，沒有根，這裏沒與人跟我是一樣的，沒有原本的世界，沒有一切我熟悉的東西，你們知道小青過的有多累嗎？我天天想你們，可是我卻又不敢想你們，我怕，我怕我會承受不起你們頭上突增的白發，我怕我會崩潰與你們的傷心。我隻能故作堅強的生活著，不敢去想，不想去想。
今天看著別人一家團圓的喜慶，看著母慈子孝的畫麵，我也好想能在你們身邊，往日女兒不孝，不知道珍惜那份親情，不知道那份血濃於水的感情，現在……現在，子欲養而親不在，小青多麽想能待在你們身邊，給你們端茶倒水，陪你們閑暇散步，陪在你們身邊過每一天，可是，可是……
女兒做不到，女兒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回去，媽，小青好想你們啊，好想，好想，我以為我已經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我以為我已經習慣你們的不存在，可是今天我才知道，不想你們不代表忘記，隻是那份想念已經深入骨髓，不需要我想起，它們已經在我心底。”
身後緊緊抱著陸小青的李君軒，第一次見她流淚，第一次見她如此心傷，剛才見她神情不對悄悄跟來，沒想到會發現她這麽脆弱的一麵，聽著那一聲聲的啼哭，不由擁緊了她輕聲道：“哭吧，以後不需要你堅強，你身後的肩膀會為你撐起天，撐起地。”
陸小青哭倒在李君軒的懷裏，喃喃道：“我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裏，我也怕有一天我會再莫名其妙的離開，這裏的人我都不敢掏開心去待，我怕我再一次離開的時候，他們會成為我心中永遠的痛，爸，你們聽得見女兒的話嗎？你們能告訴女兒怎麽做？怎麽做？”
任由陸小青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臂，感受著懷中人兒情緒的失控，聽著那一聲聲呼喊，李君軒隻覺心中好生酸楚，原來一直以為沒心沒肺的陸小青，心中卻藏著如此深的情感，一直以為大大咧咧，喜笑顏開的陸小青，心中卻如此之苦，她藏得好深啊，藏得外人不知道，藏得幾乎連自己也以往，如果不是今天的一場婚宴，她還會藏得更深吧。
任陸小青的淚水打濕了自己的衣袖，李君軒輕輕的撫摸著陸小青的背，為她順順氣，邊道：“小青，我今天才知道你心中的苦，小青，我不勸你堅強，我也不勸你遺忘，我隻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就算你一個親人沒有，你還有我，我無法代替你心中父母的位置，但是，我會像他們一樣嗬護你，保護你，會比他們對你更好，因為你在我心中是最珍貴的存在。”
陸小青緩緩抬起淚眼，看著神態無比認真的李君軒，看著他眼裏的執著和堅定，看著那雙眼裏流落的申請和不悔，心中越發的酸楚，淚流的更凶了。
李君軒擁著哭泣中的陸小青，輕輕把麵頰挨著上去，低聲卻堅決的道：“哭吧，一次哭個夠吧，以後我也不會讓你有機會哭了，我會讓幸福把你包圍，讓喜悅盈滿你的心間，讓快樂充刺你的靈魂，我……不會讓你再傷心了。”
夜了，海風漸漸吹起，月兒躲進了天幕，星星閃進了幻海，海上的風越來越大，吹拂著四周沙沙作響，沉甸甸的夜空越發暗了，海風帶著腥味撲麵而來，緊接著天空劃過一道閃電，映亮了整片天幕，一道悶雷從天際悶聲傳來，看樣式這天要下雨了。
哭泣的人沒有動，另一個人也沒有動，良久，淅淅瀝瀝的小雨伴隨著海風迎麵而來，打落在兩個人的身上。
好像被驚醒了一般，李君軒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低頭看著已經慢慢停了哭泣的陸小青，輕聲道：“回去吧，要是淋了雨對身體不好，雖然這海邊的秋天不甚冷，但是還是不要感冒了，回去吧，小青。”
仰起頭任由雨滴打在臉上，麵上淚水混合著雨水，已經分不出誰是誰，緩緩站起身來，李君軒擁著麵上已經麻木，心中不知道平靜還是不平靜的陸小青向礁石下走去。
礁石上被雨水浸濕了，步子踩上去滑溜溜的，李君軒擁著陸小青小心翼翼的走著，身後天空一道閃電劈開天幕直奔而下，堪堪劈在兩人身前的沙灘上，李君軒步子加快，欲伸手抱起陸小青快速離開。
陸小青木然的眼中看著耀眼的電光，突然眼中一亮，自己是被它帶來的，自己能不能再靠它帶回去，電光火石間陸小青一陣頭腦發熱，隻見天際一道飛馳的白光當頭罩來，目的地好像正是自己剛才坐著的位置，當下想也不想，一把甩開李君軒的手，轉身就朝那位置狂奔。
李君軒正欲彎腰抱起陸小青，此時腰正彎了一半，被陸小青突然大力的甩開，忙伸手錯步就去拉，重心一個不穩腳下一滑，唰的摔在地上，不及站起回眼就看向陸小青，一見下不由心神俱裂駭極狂叫道：“小青，你幹什麽？”邊一撐地麵躍起就向陸小青追去。
隻見陸小青迎著那道閃電奔去，麵上又是激動又是欣喜，完全不顧及身後李君軒的狂呼，一個飛躍就像那直劈而下的閃電迎去，渾然忘記一旦回不去，自己便是生與死的抉擇。
身後慢了一步的李君軒駭的心都快要跳出來，想也沒想跟著就向躍起的陸小青撲去，直直迎向了那空中飛馳而來的閃電，無奈身在半空還未摸著陸小青的身體，隻見頭上的那道閃電直直劈在了陸小青的頭頂，光華閃耀，一瞬間滿眼的電光整個包圍了陸小青，李君軒隻覺得手臂一碼，直直摔在了地上。
閃電一閃即逝，李君軒顧不上看自己的身體，強撐著全身的酸麻，連滾帶爬的向摔在前麵沒有動彈的陸小青衝去。
“小青，你別嚇我，你千萬不要嚇我，小青，小青……”一把抱住陸小青，李君軒頓覺一度電流傳了過來，震得手臂毫無感覺，依舊緊咬著牙把陸小青扳過身來，隻見陸小青滿麵漆黑，一頭頭發根根豎起，像個巫婆，全身衣服焦黑的附在身上，雙眼緊閉。
李君軒已經感覺不到自己心的跳動了，顫抖著手撫摸上路小青的臉，在鼻尖探了探，“有……還有呼吸，小青，你堅持住，我帶你回去，堅持住。”心慌意亂的李君軒，再也顧不上自己身體也還麻木著，一抱抱起陸小青跌跌撞撞就向礁石下衝去。
雨越發的大了，遠遠傳來呼喊的聲音，是紅玉他們找來了，李君軒邊跑邊狂吼道：“找大夫，快點找大夫。”
雨越發的大了，漠然的站在小青的門外，從窗外看著屋裏的人一臉的焦急和慌張，看著麵上盈滿淚水的紅玉他們，看著搖頭不語的大夫，立在院子裏的李君軒心越來越沉，沉得不見了底，沉得自己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大粒大粒的雨滴打在身上，李君軒仿佛沒有感覺到似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屋裏忙碌的眾人，雨水順著頭發流下來，全身早已經濕了。
急衝衝的找來當地全部有名的大夫，龍子羽方喘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同樣麵色凝重的武修和冷揚，三人心裏想的都一樣，這個主兒要是死了，他們這筆生意的線全斷了不說，那麽多泄露出的機密，要怎麽收拾？龍子羽朝冷揚點了點頭，冷揚沉默不語的立刻離開，武修也忙忙的去了，兩人想必是為準備收拾萬一的局麵去了。
龍子羽撐著傘進的小院，見李君軒獨自一個人立在院落中，望著陸小青的房間，麵上的神情深的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麽，眼中一點光彩都沒有，隻有那麽呆呆地立著，如果不是鼻尖還有一絲呼吸，就像一個沒有氣息的死人。
龍子羽不由走上前去把傘撐在兩人頭頂，見李君軒既不感激也不反對，仿佛根本就沒有看見自己一樣，依舊望著前方，不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望向那人影晃動的小窗。
一臉焦急的蘭心一邊給陸小青擦拭臉頰，一邊急道：“這是怎麽回事？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姐姐會被閃電擊中？齊郡王在幹什麽？”
旁邊的李瓊邊遞毛巾邊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麽，心中又焦急又不解，眼見陸小青昏迷不醒，這心也緊張的高懸不下。
紅玉還算沉著的看著大夫道：“大夫怎麽樣？姐姐到底怎麽樣？”
那被半夜直接從被窩裏掏出來的城中有名的大夫，隻見他滿臉不解，皺眉道：“這個真不好說，這位姑娘雖然被雷電擊中，但是身體好像沒有什麽傷害，隻是為什麽昏迷不醒，這個，老夫也不知道原因，或許……或許……。”
一旁的吳麗華見他半天也或許不出個什麽東西出來，不由怒道：“出去，出去，全都是這樣，一個個看不出來症狀，一個個說不清楚，還要你們這些大夫做什麽，出去，出去。”
把大夫趕出去後，綠袖眼中帶淚道：“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怎麽會這個樣子？姐姐要什麽時候才會醒，這樣一直沒有知覺的躺在這裏，要躺多久？我們怎麽想擎君王和晉王爺交代？”
紅玉深吸一口氣，見李瓊輕喚了好多聲陸小青也沒有反應，十多個大夫也看不出個明白，強行忍住眼中的淚水道：“別慌，我們不能慌，我們要是慌了，其他人的心裏就更沒底了。姐姐現在身體上沒什麽傷，我們也不要太過著急，或許明天就好了。”
吳麗華拉住紅玉的手點點頭道：“是的，我們要先安靜下來，我想被雷電擊中，應該身體會麻木一陣，或許姐姐聽得見我們說什麽，隻是沒有辦法回答而已，要是姐姐看見我們如此慌亂，他的心裏肯定也很焦急，不是反而亂了姐姐的調息。”
屋中幾女都是極玲瓏剔透的人，一聽兩人的話，心裏明知是安慰自己等，不過也漸漸沉下心來，既然大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自己等白白慌張也沒有用，靜下心來或許能想到其他的辦法。
屋中的大夫都被趕了出來，五個女子默默的站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床上昏迷的陸小青，陸小青一頭爆炸頭已經被束在了一起，臉上的焦黑也被擦拭幹淨，一身基本成灰的衣服也被換掉了，現在就像睡著一樣，靜靜地睡在床上，麵上微微的皺著眉。
屋外的大雨依舊下個不停，院中的幾樹芭蕉葉被打的沙沙作響，院子裏靜悄悄的，院中李君軒依舊站在那裏，默默地望著驚悸的裏屋，不知道什麽時候雙手已經緊握成拳，指關節已經捏得發白，指甲深深地刺入手掌中，一絲細細的血絲從指間留下，順著雨水滑落空中，跌入塵埃。
旁邊的龍子羽幾番想開口說話，不過看到李君軒失魂落魄的神情，緊了緊手中握著的傘，沒有打擾李君軒，隻是靜靜地立在旁邊，為他撐著這把唯一能擋雨的傘。
為誰風雨立中宵？屋內的李瓊偶一抬頭，見李君軒眼中血紅的望著這間屋子，神情萬分憔悴，心中一驚輕喃道：“為什麽會這樣？這一夜時間不到，為什麽哥哥會憔悴至斯？”
細細的站在窗前望著李君軒，見他的眼神穿透了自己的身體，穿透了這間屋子，穿透了一切，他在看床上的陸小青，他的眼裏隻有陸小青。李瓊突然明白了，哥哥的憔悴不是因為沒有把小青姐姐保護好，而是，哥哥喜歡小青姐姐，喜歡到不知道有多深？不知有多愛？不知道失去了她會變成什麽樣？
看著好像突然衰老了一大截的李君軒，李瓊回頭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陸小青，心中又激動又酸楚，哥哥終於找到自己喜歡的女子了，可是，小青姐姐卻昏迷不醒，要是……要是永遠不再醒來，哥哥是不是也永遠回不到原來的哥哥，是不是從此再沒了心。
情，在不知不覺中深種；意，在相知相伴中深沉；愛，在這一刻覺醒。
屋外風雨，屋內風雨，幾多愁緒，幾多情意，統統都縈繞著那昏迷不醒的人兒，那堅強、軟弱、精怪、柔和的女子。
一夜風雨，一夜無話，天際緩緩亮出魚肚白，天快亮了。
屋中吳麗華撐著下顎看著窗外，天亮了，一個晚上了，那心卻越來越擔心了。回首看了一眼同樣眼中爬滿血絲的紅玉，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綠袖坐在床腳，靠著床架看著陸小青，身旁的蘭心背對著幾人站立，雖然看不見表情，卻能從那抖動的雙肩，看出心中的焦急。李瓊實在是撐不住了，趴在床沿拉著陸小青的手頭一點一點打著瞌睡。
屋裏靜得沒有一點生息，靜的恐慌，靜得讓人難受，紅玉看了一眼麵色俱擔心到極點的幾人，撐直了身子正欲說話，突然睡著的李瓊啪的一驚，急速的抬起頭來驚呼道：“她，她剛才動了，我感覺到她動了。”邊說邊一把抓緊了手中握著的陸小青的手，眼神牢牢的鎖住床上的人。
屋中的人突然動了，一個個驚喜下全撲了上來，綠袖顫抖著手輕輕搖著陸小青道：“姐姐，你醒醒，你醒醒。”蘭心一下跪在床邊輕拍著陸小青的臉頰道：“姐姐，醒來，醒來，別睡。”
紅玉和吳麗華什麽話也沒說，直直的望著床上的人，臉上神色又是激動又是緊張，一聲聲嬌喝聲中，那緊閉的眸子突然刷的睜開，一個骨碌坐直了起來，綠袖一個避讓不及，狠狠地被陸小青給撞了一頭，顧不上額頭被撞得生疼，一臉喜色的連連驚呼：“醒了，醒了，姐姐醒了。”
一直呆站在窗外的李君軒，聽見屋中驚喜的呼叫聲，突然眼中神采一顯，整個人一瞬間變亮了，變活了，不再是死氣沉沉，不在滿目無神，一直呆立不動的身軀，突然顫抖了起來，竭力想撲上前去，卻顫巍巍的挪不動步子，耳裏聽見那激動的話語，腳下卻一步也邁不出去。
陸小青穩穩地坐在床中，看著為著自己的幾個女子喜極而泣，腦中模糊了片刻，昨日的一切才慢慢記得，自己頭腦發熱奮不顧身的撲上去，那道閃電擊中自己的時候，隻覺得全身一麻就昏了過去，現在居然還在這裏，這麽說，自己……自己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幾人驚喜交集的看著醒來的陸小青，卻見她目瞪口呆的坐在床上，目光望著遠處，一動不動的作者，就好像根本沒有看見麵前的人，紅玉不由急了，忙輕輕搖晃著陸小青的身體道：“姐姐，別嚇我，你說句話，姐姐，你說句話。”邊上的人都一臉焦急的望著陸小青。
陸小青心中一酸，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待自己來的閃電卻無法再一次帶走自己，自己注定著一生再也回不到父母身邊，再也與原來的世界無緣了，今生今世與家人再無相見之日。
淚水緩緩的順著臉頰滑落，一滴一滴順著綢緞的麵料滑下來，吳麗華幾人都愣了，卻同時放下了心，能哭證明人還是原來的人。蘭心紅著眼為陸小青擦拭去淚水道：“姐姐，別哭了，有什麽傷心時說出來給我們聽，我們幫姐姐想辦法，姐姐不要憋在心裏，你還有我們，還有我們。”
陸小青眼珠轉動看著蘭心和一眾紅著眼睛的姐妹，一張嘴突然吐出了一口黑氣，接著有氣無力的道：“我回不去了。”
見陸小青口吐黑氣，間中還帶點雷電的味道，嚇了眾人一跳，又見她能好好說話，不由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頓時七手八腳的照顧起剛醒的陸小青來。
窗外，龍子羽見停了雨，邊揉著發酸的胳膊收了傘看著李君軒道：“齊郡王，去休息一會吧，陸老板已經醒了，想來也沒有什麽大礙。”
李君軒緊緊握著發顫的雙手，搖搖頭沙啞的聲音欲平靜卻發顫的道：“你去吧，我想看看她，我要親眼看看她。”可是腳下卻移動不了，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時，那跟著泛起的激動、後怕、喜悅，卻使想衝上前的李君軒，一步也走不動。
龍子羽看了一眼李君軒，幽幽一歎道：“沒想到郡王對陸老板如此鍾情，居然擔心到如此地步，想來也隻有陸老板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郡王你。”說罷，轉身緩緩離開。
那扇緊閉的大門呼啦一下打開了，陸小青緩緩走了出來，看著麵無表情望著自己的李君軒，看著那一身濕透卻依然執意等候在窗外的李君軒，陸小青微微揚起了一個笑容，一步一步立定在李君軒麵前，抬頭看著他難得溫和的道：“別感冒了，回去休息吧。”
李君軒低頭看著眼前完好無損的陸小青，輕輕點點頭道：“好，你也別累著，快回去休息去。”陸小青答應了一聲，卻沒有移動，李君軒也沒有離開，兩人就這樣對望著。
半晌陸小青微微回身便要往回走，李君軒突然雙臂一伸牢牢抱住陸小青，把頭深深的埋在了陸小青的競相間，哽咽的道：“不要離開，不要離開，以後再不要這樣，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我以為那一刻我就要失去你，再也擁抱不了你，再也看不見你，再也無法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害怕到不敢進去，害怕看見你醒不過來，害怕聽那些大夫的隻言片語，我害怕我會衝動的殺了他們，因為，因為他們救不了你。”
陸小青任由李君軒緊緊抱著，半晌緩緩伸手環抱住李君軒的腰，神態感動的輕聲道：“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你保證，你保證，不要再有下一次，我承受不起，我真的承受不起。我今天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我今天才知道失去你，我的心都不會痛了，小青，以後再不要發生這種事，再也不許你發生這種事。”
清楚的感覺到箭頭一陣溫熱，陸小青心中一痛，抬頭望著天空堅定的道：“我保證，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這麽做了，我要求的答案已經明白，我該死的心已經死了，這以後就是我的家，是我的根，是我的世界，是我陸小青永遠離不開的地方。”
李君軒緊緊的摟抱著陸小青，像是要把她嵌進身體才甘休，陸小青沒有皺眉也沒有呼痛，輕輕的回抱著李君軒，兩人就這麽立在小院中，相互擁抱著，清晨的陽光照射了下來，透過芭蕉葉灑在兩人的身上，就像為兩人鋪上了一層金光，柔和，諧美。
立在門口的紅玉等眼中含淚，望著院落中相擁的兩人，眼中的淚終於滑落，是高興，是擔憂，是失望，是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