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楊林的心
打扮的烏七八糟的楊林說好聽點像個浪跡天涯的江湖漢子，若是左手一隻破碗右手一支樹枝，那就是地地道道的乞丐了。這都是楊姨丈的注意，如此大事還是低調一些的好，免得人沒救成給自己招攬了禍端。好在這時的代號頹廢的楊林絲毫不在乎形象，牽著馬溜溜達達的出了臨安城北門，一時間該北上前去給表哥報信還是這到揚州帶著很有可能即將成為寡婦的表嫂可兒遠走他鄉讓他很是糾結。
說來楊林也是個可憐人，自從可兒和小李將軍成婚，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整日在家酗酒不務正業，衙門裏的差事丟了不說，也成了楊姨娘夫婦心頭的老大問題，給這小子介紹了幾門親事全都被他給破壞了！眼瞅著就要過而立之年的人了還是光棍一條，這且不少，按照習俗他不成親弟弟楊柳也隻能幹等著。百般勸說，兒子就是不聽，萬般無奈的爹娘隻得先照顧楊柳了，不然到死也看上孫子一眼。雖然很是低調的操辦了親事，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禮部侍郎家中長子未婚，次子卻成家了，就為這事楊姨丈被一幫言官狠狠地彈劾一陣子，好在趙皇帝不想為這樣的小事鬧心，一招留中不發讓事情慢慢冷卻下來，隨著時間推移也被發現了別的彈劾目標的言官們拋諸腦後，這才讓膽戰心驚已經做好遞折子請辭的楊姨丈鬆了口氣，又朝著禮部尚書一直慢慢努力。
可是險些惹下大禍楊林猶不覺醒，每日抱著酒瓶低聲呼喚著可兒的名字，想念著她的點點滴滴，為情所困。漸漸地成了家中沒人管的人大少爺，楊姨丈眼不見心不煩，每次回家都要繞道而行，避開長子的房間，免德睹物傷情大發脾氣。
這次事關可兒，不然楊林可是沒心思大力那個奪走自己心愛之人的表哥，出城的路上他突然之間冒出一個想法，若是表哥真的出事了，自己豈不是可以再和可兒姑娘交往嗎？成親生子都不重要，自己在乎的，僅僅隻是她的人而已。
一頭是親情，一邊是心愛之人，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可愁煞了楊林。雖說表哥奪走了自己的心愛的可兒姑娘，但是血濃於水，表哥以往對自己也是不錯的，做人不能沒有良心，可是可兒是自己一生摯愛，若是沒有她，自己生不如死！
糾結半天，楊林一咬牙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表哥，對不起了，等你死後逢年過節小弟一定會燒香祭拜，不過是可兒還是你的孩子，小弟都會好好照顧的！深深的看了一眼一片曠野的北方，楊林打馬向著東北方向走去，那裏是去揚州的路！
……
泰康。小李將軍從容的在滿地屍體間走進了縣衙正堂，身後諸將也沉默的跟隨者。“傷亡多少？”剛剛坐下的小李將軍立刻開口問道：“大人，我大軍戰死兩千三百餘人，重傷一千餘人。”王萬聲音有些低沉，這重傷的一千多兄弟隻怕能活下來的沒幾個，小小一座泰康縣城就死傷三千餘人，實在是讓人對前途膽顫心驚，要是攻打開封城，沒有十萬人的傷亡隻怕難得寸功！
兀術聯接十幾座城池組成了兩道防線，拚死抵擋之下北伐大軍的步伐一度停滯不前，若是不把所有的城池攻下，那後路糧道就時刻的在他們威脅之下，而且還要留出近半人馬提防他們偷襲，根本就不能一心作戰。針對這樣的戰況，三人最終還是決定分兵攻打，雖然相比聚在一起實力減弱不少，可是更加的節省時間，這對於軍糧日益短缺的大軍來說是最最重要的。
可是因為給占領區分派了五萬兵馬進行剿匪，這一線七八座城池分下來的兵力就剩下不到三萬人馬了，而且越往後打金兵的士氣越高，現在攻下一座路過縣城都會折進去三千人馬，這可是個不小得損失。歎了口氣，小李將軍問道：“那張亮和牛大柱兩路人馬有消息嗎，現在他們還剩下多少兵力？”問起這個，小李將軍心也跟著提了起來，生怕王萬來一句中死傷慘重不得寸進。
“回大人的話，剛剛進城前才有兩路人馬消息。攻打睢州的張大人都是攻下了睢州，不過傷亡近萬人，三萬人馬隻剩下不足兩萬，而攻打歸德府的牛大人現在還沒有進城，不過昨日數度攻上城頭，怕是現在歸德府已經拿下了，但是他們的死傷還有更重一點，折損人馬過半，再加上今天的攻城，隻怕已經兩萬出頭了。”王萬臉色有些難看，八萬大軍分了三路人馬，小李將軍的兩萬人馬最後行動，目前之折損了不到五千人馬，可是加上其他兩人的，那可就是三萬多人馬，對於八萬大軍來說，這個傷亡實在是有點慘重了。
“這麽多，牛大柱是怎麽打的！”小李將軍一顆小心滴血道。倒不是在埋怨的牛大柱，歸德府的城牆時怎麽回事他可是知道的，和睢州不可同日而語，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拿下已經算是奇跡了。“大人，照這樣發展下去的話，等到了開封城下，咱們的人馬剩下三萬就算不錯了，開封城大牆高，僅憑這麽點人馬打得下來嘛？”王萬臉色難看道。小李將嗬嗬一笑，前途除了幾座小縣城在擋路，再也沒有一座大城了，也許再過百月就可以和嶽老大韓世忠會師開封城下，三路人馬加起來有十萬之中不成問題，這一路己方損耗甚巨，可是老丈人也沒好到哪裏去，到時他手中有五萬人馬就該喊阿彌陀佛了。
“不用擔心，仗打到這個份上了，怎麽損失慘重金兵也沒好到哪裏去，到時拿下開封城沒什麽困難，現在是該想想贏了這仗咱們該幹點什麽了。”小李將軍無限暢想到，這次三人合力收複故土全境並立大功，那賞賜得高到那裏去啊？
“嗬嗬，大人，隻怕這次您要連升數級了，以末將看來，當個郡王應該沒什麽難得。”王萬在一旁諂媚道，說起這個就連一旁的侍衛們也是滿臉喜事，到時李大人升官發財，咱兄弟的賞賜也少不到哪裏去。“王爺，嗬嗬，好，咱就當他一回王爺！”小李將軍心情大好，王爺啊，那就之比趙皇帝差一點點了，屁股再挪一挪，咱也能當個皇帝幹幹！不過小李將軍懶散慣了，對著當皇帝實在沒什麽興趣，他可是還記得覲見趙皇帝時他案頭那摞了兩尺高的奏章，天天看那玩意最少折壽十年。
胡思亂想半天，小李將軍還是回到現實，王爺雖然官大，可是那也是自己耗盡手下弟兄的性命才凳上的實在是沒什麽好高興的。“哎呀，這個到時候再說吧，眼前咱們最最要緊的是把這段日子召集的那批兵馬訓練好，不然等打下開封，手頭就剩下兩三萬人馬，如何鎮守這麽大的地盤啊，說不定還會被小蟊賊欺辱呢。”“大人說的，剛剛召集起來的五萬人馬整天就知道吃喝拉撒睡了，著實浪費糧草，依末將之見還是派人整訓吧，等打下了開封也初見成效了，聽說嶽大人和韓大人他們那邊已經開始。”王萬瞎估摸到，反正現在大功基本打手，是該想想後邊的事情了，這五萬人馬若是交給自己訓練，那到時挑選兵馬的時候可就可以搶個先機了。
小李將軍點了點頭，“說的不錯，現在那五萬新兵隻吃飯不幹活，實在是劃不來。這樣吧，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你直接帶著他們返回揚州，省得在這裏浪費寶貴的糧草，而且回了揚州可以再召集一批人馬，三萬人封頂，這樣的話等大戰結束之後咱們的十萬人馬還是滿額。等本官返回揚州的時候，必須成軍！”
開封。臥病在床的兀術聽著暫代其職總督軍務的敖齊爾說著這幾天的戰況，一聲不吭。“王爺，十幾座城池及二連三的陷落，隻怕不日宋軍就會兵臨開封城下，以咱們目前的兵力想要守住開封隻怕不易，所以末將想是不是咱們放棄開封直接北返，雖然這次咱們是舉國之力伐宋，可北方還有近十萬大軍留守，到時擋住宋人的兵鋒輕而易舉。”敖齊爾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靜靜地等著兀術說話。
過了半晌，兀術才歎了口氣說道“父皇皇叔皇兄一生的心血盡毀本王手中，本王實在是沒臉回去族人啊。”說著，兩行濁淚忍不住就流了下來。敖齊爾一陣傷心，這次比起十年前伐宋還有損失慘重，舉國之兵十去其六，想要恢複沒有十年之功根本不行。“王爺，天意如此人力不可違，隻要王爺還在，咱們還是有機會的！”
聽著敖齊爾勸說的話，兀術不禁苦苦一笑，自己還能等到十年之後嘛？“不說了，就按的你的意思辦吧，下令各地守軍退至開封城，好好休息數日咱們就動身北返。”“是。王爺，秦檜怎麽辦？”說到秦檜，敖齊爾目露殺機，這個混賬，原本還指望他能衝宋庭內部入手擾亂他們所謂的北伐大業，自己也聽從他的建議擺開兵力死守各地以阻止宋軍繼續北進，沒想到這麽長時間過去了絲毫不見效果，反而折損近七萬大軍，殺了他都是輕的。
“無法阻止宋人兵鋒，若想他們都赴開封就止步，目前隻有議和一途，秦檜暫且留著吧。”敖齊爾的殺氣兀術自然感覺得到，雖然他也有些惱秦檜辦事不利，可是這顆棋子作用太大，除之可惜。兀術下令留秦檜一條性命，敖齊爾雖然有些不情願，可也不敢違背，隻能點頭應是。
身在臨安的秦檜卻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鼓動趙皇帝阻止嶽老大等人的北伐成功，他又在鋪網布下大局，隻等嶽老大返回京城就下殺手，三個人一個也不留。不過三人手握兵權，一個處理不當就會出現兵變，這一點秦檜很是忌諱，一番思考兩個可以幫得上大忙的人出現在了秦檜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