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突變
沉默，短時間內幾個人誰也想不出來該怎麽辦來，隻能眉頭凝成一團靜靜的坐在那裏。
半天過去了，“要不，咱們投降了宋人得了！”其中一人裏的這夥人都是一直以來駐守徐州的老兄弟，共事這麽多年也都是值得信任的好兄弟，說出這話來一般情況下也沒人會去戚方那裏告狀去，而且這僅僅隻是個提議。
其他幾人一愣，目光隨即轉向了坐在上的守將。其實這幾日大家都在琢磨這事，徐州情況已經很明了了，外無援兵內無糧草，雖然戚方揚言要打敗金人收複故土，可是誰也知道這幾乎就是在做夢，十萬大軍隻要不出什麽大的差錯，那是說能吃敗仗就會吃敗仗的。
不過真的想要投降宋軍，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成功還好，一旦失敗，那可是禍及全家的大罪！前些天的慘劇大家可都是在場的，僅僅隻是因為拿起飛到城頭的風箏議論幾句就被砍了腦袋，著實讓人心寒。而且投敵之後那降將的名聲可是要背負一輩子的，肯定會讓人看不起。而且弟兄們為偽齊賣命這麽多年，當初也曾摻和著進攻大宋，誰知道人家記不記仇，萬一是場騙局，當徐州城一拿到手就來個殺俘的策略，那可真是要了親命了，聽說那領兵而來的李子玉可不是個善茬，那可是有名的殺人狂魔，這些年已經有不少弟兄命喪在他的手上。
守將剛才進來的時候就想到了這茬，可是官海沉浮這麽多年，他可不敢輕易開這個口，要知道自己的位子可是在幾名下屬前麵排著，誰要是把他舉報了，那空出來的位子就非誰莫屬。利益擺在麵前，往日的兄弟情隻不過是扯淡罷了。可是特意不開口，幾人就明白了他的心意，看來大人也是有這想法的，不然早就開口嗬斥了。提議將領一看眾人都不開口，就知道這事有門，興奮道：“諸位兄弟，現在咱們的處境想必大家都明白，金人破城，依照他們的習性就咱們這樣的身份想活下來怕是不容易。就算是金人打不進來，就全城這每天兩成口糧的供應，隻怕想活下去也不容易。咱們打打殺殺這麽多年死了倒是沒什麽，可是你們別忘了，咱們這些本地人的全家老小可都是住在這徐州城中的，總不能讓他們陪著我們共赴黃泉吧，可憐我那剛剛三歲的兒子，小弟我實在是狠不下心來看著他小小年紀就丟了性命。”本來是想著全大家夥呢，可是說著說著這家夥就動了感情，臨了還抹了兩把眼淚。
把自己都忽悠了，別人更好不到哪去，當時就有一人讚同道：“是啊，雖說禍不及家人，可是金人北方蠻夷，哪裏懂得這些道理，萬一因為咱們的死戰讓他們損失過大，進城後很有可能會屠城的，那時一家老小一個也別想跑，可憐我那第九房小妾，到時必定會白白便宜了金兵！”
“就是，他戚方孤身一人逃出的開封，想必一家老小早就死翹翹了。這老小子是吃了秤砣的王八鐵了心要和金人決一死戰了，咱們實在是沒必要帶著全家老小同他一起赴死。”……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越說也興起，越說越激動，直到最後的拍案而起，那也是吃了秤砣的王八鐵了心要獻城投降了，一直未言語的守將看著眾人都參與進來了，嘴角一扯，這下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啦，誰也別想跳下去！“唉，你們說的這些都要道理，我那一家老小不也在城中嗎？聽聽兩成糧食的供應，剛剛生完孩子的娘子都沒有奶水了，孩子隻能喂些米湯，也許過不了幾日，我老戈家就要斷後了！”說著，守將做出了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大人，為了孩子們，咱們降了宋人吧，就像他們說的那樣，大家畢竟是同祖同宗的漢人，再狠也很不過金人吧，到時隻要家人能有一條生路，就算是咱們四個又有什麽幹係！”一看老大說出這話，旁邊一人急忙勸道：“大人說得對，咱們此次獻城投降也不是為了自己的前程，隻為手下的弟兄們和家人謀條活路，別人會理解的！”自我安慰在這個時候很管用，大家集體點頭讚同。“好，既然大家都這麽想，那本將也不能拋下眾兄弟不管，現在咱們好好商議一番，看看怎麽做才能讓宋人接納咱們，怎麽城內獻城之後不被人家秋後算賬了！”
夜，南城城頭吊下了一個黑影，腳一著地便化作一絲殘影直奔十裏外的宋軍大營而去。
“站住，什麽人！”一聲厲喝，慌慌張張的信使趕緊停在了那裏，舉起雙手喊道：“弟兄們不要誤會，我乃城中齊兵，有要事求見李大都督！”這時小李將軍第一天放出風箏就有了吩咐，怕的就是城內偽齊兵動了心思想來投降而被巡夜士卒給滅了，那損失最大的可就是自己了，是以一早就吩咐士卒們一旦有偽齊兵前來求見，不但不能為難，還要帶去立刻見他。
兵強馬壯，這是偽齊信使現在唯一的感受，自己手下的那夥子混蛋巡夜的時候懶懶散散，時常偷偷躲在角落裏睡大覺。瞧瞧人家的巡夜士卒，一個個精神抖擻，就憑這點，就可以斷定真的交起手來就是人家的兩倍人馬也不一定打得過去，看來這獻城投降的主意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我家都督請您進去。”侍衛客客氣氣的說道，到時讓信使驚詫不已，同時忐忑不安的心也放鬆了不少，看來人家是真心真意的開出條件讓自己投降的。放下了懸著的心，信使滿臉恭敬地走了進去。“小人參見大都督。”進了帳篷，心事連頭也不敢抬，直接跪倒在地行起了大禮。小李將軍微微一笑：“快快免禮，來人啊，給這位大人看座。”信使急忙抬起頭來擺手道：“大人客氣了，小人站著就是了，站著就是了。”
小褚也很是熱情，不理會他這番話直接搬了把椅子放在他身後，恭敬的說道：“大人請坐！”“嗬嗬，來者是客，快快坐下說話。”小李將軍滿臉的微笑，和傳聞中的殺人魔頭形象一點也不相符，信使心中嘀咕不已，看來是以訛傳訛了，這麽一位文文爾雅的大人怎麽會是殺人魔頭呢。“多謝大人賜座。”欠著身子坐在椅子上，信使心中更是輕鬆，看這兆頭，兄弟幾個商議出來的條件很有可能會被全部答應。
“大人，小人乃是奉我家大人之命前來找您商議一件大事的。這些年來我們這些人雖然一直在為偽齊杜充那老賊賣命，可是心中所想所念卻是我大宋皇上，時時刻刻盼著王師北歸舉起義旗討伐逆賊。這可惜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朝廷大軍的音信，而我等又實在是勢單力孤，根本沒能力獨自討伐逆賊，因此才隱忍下來等待時機。現如今都督大人率大軍起來，我等兄弟幾人同帳下弟兄喜不自禁，早就想著出城同大人共商大計，把這徐州城拿在手中。這可惜這幾日戚方那叛逆監管森嚴，一直沒有尋到機會。直到今日，戚方因為北城受到金人的攻擊把精力放在了那邊，這才瞅到空隙冒死出了城來。”一番忠心表白的毫無漏洞，小李將軍雖然清楚的知道是時尚是怎麽回事，卻也不揭穿，做出一副感慨的樣子點頭道：“這些年辛苦你們了，待此次回到揚州，本官必定上表皇上闡述你們的忠心，皇上一定會重重賞賜你們的。”“多謝大人，我等兄弟不求賞賜，隻希望朝廷能明白我們的苦心。”說著，信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隻是蒙著腦袋不知道他落淚沒有。
“快快起來，皇上一定會明白你等這份忠君愛國之心的。”演戲演到底，小李將軍此時此刻很是感情投入，親自起身上前將跪在地上的信使扶了起來，看的小褚大為佩服，瞧瞧，這就是功力啊。“你們辛苦了，若是此次徐州真的能收回，你們幾人居功至偉，這件事本將也會一一陳奏皇上的。”收複徐州大功一件，不管別人怎麽樣，小李將軍都是頭功，所以毫不吝嗇再次對信使許下了功勞。信使原本是帶著條件來的，可是這時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隻因為沒人家給開出的條件高啊。知足者常樂，信使倒也識趣，反正戲已經演到這份上了，這時再提出更高的條件隻會圖惹人家不高興。於是條件也不提了，直接開始同小李將軍商議什麽時辰打開城門將王師迎進城去。小李將軍琢磨了半天，言道：“現在兩萬金兵就盯在我大軍左側，一旦我們白天進城，勢必會被他們現，怕是會直接引來他們的攻擊，而且也不利於你等行動。所以，這件大事咱們在晚間進行，避開金人耳目，悄悄地進的城去，到時你們再好好安排一下，最好也能瞞得過戚方。”
“大人放心，南城的兄弟都是我等多年的部屬了，晚間進城隻要不搞出大的動靜，打死戚方他也不會知道。”信使信心滿滿的說道，倒是不是他自大，而是南城的守軍原本就是駐守徐州的，這麽多年下來，手下將領收拾可以信得過的人手，隻要控製住他們，那隻知道當兵吃糧的士卒們就沒什麽問題了。“如此就好，時辰還早，想必這些天城內缺糧吃了不少苦頭吧。嗬嗬，小褚，立刻去準備一桌酒菜，我與這好兄弟好好喝幾杯。”信使本來想說不必了，可是想了想好吃的，又忍不住答應了下來，實在是餓得夠嗆，要是不吃些東西，隻怕爬城牆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