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謀士
金帝戎馬一生，目光自然不差，諳般勃極烈所言之事怎麽會不知道，隻是如今上了年紀，年老體衰不想再過問太多的事。兒孫自有兒孫福，把諾大的一個國家交給他們，任由他們折騰去吧。沒讓自己失望，將大部分的事情全部交給諳般勃極烈和幾個侄子去處理，諳般勃極烈主內侄子們則帶兵在外，雖然國土沒有擴張多少，可國力卻是蒸蒸日上。侄兒宗弼前些日子剛剛組建了兩支部隊，稱作鐵浮圖和拐子馬。鐵浮圖由三個騎兵以鐵索連為一組，馬和騎兵皆著重鎧，根本就不怕箭射和小型兵器砍殺。這樣的騎兵，在戰場之上根本就是無敵利器！拐子馬則恰恰相反，身著精巧的輕甲，全部由最精銳騎兵組成，善使弓箭配合鐵浮屠在兩翼做包抄，彌補了鐵浮圖在速度上的不足。這樣的兩支軍隊，雖然加起來人數隻有一萬五千，可是武裝起來卻是不易，據聞整整掏了一半的國庫才組建完善，為了這事，朝堂之上可是沒少吵鬧。諳般勃極烈不敢做主，特意問了自己的意思，這是好事，而且國庫充裕，稅收年年遞增，自己就給準了，沒想到這次真的要用上了。
金以武立國，而且建國才短短數十年間，如今在朝當權的均是當年追隨太祖皇帝征戰天下的猛士，所以一聽皇帝詢問是不是要對宋發動一次大規模的襲擊時，滿朝無人反對，尤其是幾位手握重兵的王爺更是舉雙手讚成，這麽一件大事，短短的半個時辰之內就敲定了。接下來就是當年的老將們集體討論出兵路線，大體分作三條，一路有宗望帶領，計八萬人聯合齊國一部人馬出兵南陽，旨在襄陽；二路由宗敏帶領計兵馬五萬沿東線奔襲揚州；三路則由宗弼帶領，計十萬人馬另一部齊兵出兵建康，三路大軍齊頭並進，誓要打宋人一個措手不及！若是戰事順利，一口氣打下宋庭臨安也不是問題。這，是自大金立國以來對外發起的最大一次攻擊。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出兵數十萬，一旦糧草供應不上，那可是要出大事的。調集糧草兵丁，這動靜可不小，是以潛伏在燕京的宋庭探子紛紛得到消息，立刻撰寫下通過自己的渠道發向臨安。隻不過金人此次行動的具體計劃和兵力部署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傳出的情報也隻是表明金兵近期有動作，而且還是大動作！
看著眼前桌案上的幾封情報，趙皇帝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剛剛打退一波，接著又是一波更大的進攻，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張愛卿，你可有什麽應對之計嘛？”趙皇帝弱弱的問道。自從接到這幾封情報，張浚的眉頭就沒有展開過，這時聽的趙皇帝一問，歎了口氣說道：“皇上，目前敵情不明，具體應對之策微臣實在是不好說，隻能盡量的往北線安排兵力了，以不變應萬變，等金人動手了再做計較。”“好吧，臨安安危不可忽視，安排兵力時要多多向這一邊傾斜。”張浚一頓，隨即點了點頭。
來到樞密院，張浚就召集數十名軍略謀士開始商討具體安排，製定出數套應對之策，以備不時隻需。接著，一騎騎信使攜帶著銅牌信箋駛出臨安城門，分頭奔赴各地。久經鍛煉的宋朝暴力機器開始轉動，兩者之間勝負誰也無法預料。
……
歎了口氣，杜王爺將手中的劉皇帝聖旨遞給了坐在一旁品著茶的呂先生，而前來傳旨的小太監則是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杜王爺地位崇高，就連皇上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自己這個前來傳旨的小太監可不敢大搖大擺的站在他麵前要求跪借聖旨，隻能向普通家奴遞交信件一樣恭恭敬敬得把聖旨交給杜王爺，聽他看過後吩咐的回話，回去也好有個交代，倒也是倒黴得很。
呂先生接過來看了看，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一見如此，杜王爺看著小太監道：“你回去吧，皇上的意思本王知道了。”小太監臉上一陣為難，臨行前皇上可是親自把自己叫到麵前吩咐了一番，說是無論如何也要讓杜王爺表個態。自己知道，這事皇上他老人家心中也沒底，才急於知道杜王爺的態度，皇帝當到這份上，還不如回家種地來的快活呢。可現在杜王爺隻是一句知道了就把自己打發，那自己回去可就沒法交代了，皇上他雖然忌憚杜王爺，可收拾自己一個小太監還是手到擒來的，隻需一句話，自己這條賤命就沒了！
看是看著杜王爺平淡的臉色，小太監實在是不敢開口問上一句：王爺，你到底是什麽個態度啊。這話要是說出來，不用回宮裏自己就交代在這裏了！所以為難一下，還是乖乖的磕了個頭：“奴才知道了。”說罷，弓起身子，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心裏卻已經翻了天，一定要想個好辦法度過這一關，而後托人給自己安排一個閑差，雖然說不在皇上身邊了，今日的地位就會化為烏有，可勝在這條小命能長久的活下去，都說伴君如伴虎，可誰又知道伴在一個勢弱的皇帝身邊更是危險重重。
“先生，你難道覺得這封聖旨不對頭？”小太監剛剛出門，杜王爺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哪裏還有剛才的淡定之色。聞言，呂先生歎了口氣，“王爺，大事不妙啊。”一句話可是把杜充嚇得不輕，好不容易借機滅了劉豫的五萬大軍，順便把他的那個飯桶弟弟也給坑了進去，告訴他他的那點兵馬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可是剛剛過了個安穩的年，就再一次的大事不妙，這讓自己的日子還怎麽過？“先生，為何會大事不妙啊？”鬧了半天，杜王爺還是沒有把情況搞清楚，不就是讓自己出兵十五萬協助他們攻宋嘛。這事又不是沒有幹過，怎麽會大事不妙呢？
見他這副表情，呂先生的聰明才智自然猜得出他心中的想法，搖頭道：“王爺，雖然您也曾傾大軍之力協助過兀術攻宋，可今昔不比往日，如果屬下猜得沒錯，金人已經意識到了您在漸漸的脫離他們的掌控，畢竟誰也不放心一個外人擁兵近三十萬。之所以一直沒有對我們動手，隻不過是還有南邊宋庭一直有心奪回中原。他們一旦對王爺您動手，一戰而克還成，若是拖得時間久一些，肯定會給宋庭提供契機，那時可就成了偷雞不成蝕把米了。更讓他們懼怕的是一旦王爺重歸宋庭，兩家聯合之下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所以這才是他們一直沒有對您伸手的原因。可這次一口就要王爺您派兵十五萬協助他們攻宋，依屬下之見，金人所圖甚大，極有可能想著一戰將宋庭滅掉。若真是這樣，那兵力的折損可就難以估量了，後續肯定還會讓王爺您增兵。若是真被他們滅掉宋庭，而王爺您的人馬也折損了七七八八，到時金人再回首對付王爺，那時王爺兵微將寡，定然不是他們的對手。因此屬下才說大事不妙。”
呂先生的一番見解，可是把杜王爺嚇得不輕，剛剛自己看到那封聖旨的內容，隻是覺得派兵太多了，一旦損失過多自己會心疼的，畢竟這麽些兵力都是自己這些年辛辛苦苦一點點積攢下來的。可萬萬沒想到呂先生所說的問題，現在被他這麽一說，還真像那麽回事。不由急道：“既然如此，那先生說本王該怎麽辦呢，是不是找個借口推了？”呂先生搖了搖頭說道：“不行，畢竟王爺和金人還沒有撕破臉皮，而且現在時機尚未成熟，王爺也不能和金人撕破臉皮，一旦真的那樣做了，說不定金人就會放下宋人不管，掉頭來對付王爺。”
杜充一愣，“先生，你剛才不是說金人現在不敢對本王下手嗎，為何現在又說他們會掉過頭來對付本王？”呂先生輕輕一笑：“王爺。不敢是不敢，可一旦您真的和他們撕破臉皮，那就另當別論了。想想，誰願意把一個不安定的因素放在腹內，隻要有王爺在他們就不能全力攻宋。而以這次的事情來看，金人又迫切的希望滅掉宋庭，所以為了這一目標，他們會賭一把宋庭不會和王爺合力，也不會出兵從中漁利，立刻出兵對付王爺您。”
杜充嗬嗬一笑，雖然這呂先生才智謀略極高，可對這戰場之事卻是知之甚少，那裏有放著便宜不占的人。所以金人肯定不敢賭的，一旦輸了，那極有可能會搭上身家性命！哪知道呂先生接著輕輕的一句話，就把杜王爺的樂觀精神打倒，“王爺，這麽些年了，宋庭的趙構是個什麽樣的人您難道還沒有看清嗎？金人對付您的時候，他們不出兵占便宜就是好的了，更可怕的是他極有可能會聯合金兵一起攻打您，要知道有其父必有其子，當年的趙佶不也是連金攻遼嘛。”
杜王爺臉色一僵，可還是不願意承認，強辯道：“那時宋庭和金人沒仇，和如今的情況可是不一樣的。”“王爺說得不錯，可就算是如此，宋庭難道就會派兵幹擾金人攻擊咱們？要知道金人和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和王爺的關係也沒有好打哪裏去啊。”呂先生這話說的有些過了，杜王爺的一張老臉瞬間黑了下來，畢竟作為一個宋庭叛徒，杜王爺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有人提及這件事，可是呂先生被他倚為左膀右臂，雖然心中老大不痛快，卻也不好說什麽。
呂先生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訕笑兩聲急忙轉換話題，“王爺，所以這次我們必須好好謀劃一番，一定要把這個難關渡過去。是非成敗在此一舉，過了這個坎，這天下任憑王爺馳騁！”過不去，那您這王爺也就當到頭了，到時咱隻好另謀出路了，這後半句呂先生倒是沒有說出口，隻是在心中默默念道。
杜王爺點了點頭，“先生智謀出眾，到底該怎麽辦，還得勞煩先生費心。”聽他這麽一說，呂先生不由的得意一笑，作為一個謀士，最高境界莫過於主公將重大決策交予自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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