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可兒
出了宮門，張亮張德彪一夥人正坐在外麵閑聊著，一看到小李將軍，一個個趕緊起身迎了上來，“大人，你怎麽在宮裏啊？”張德彪撓頭笑問道。小李將軍嗬嗬一笑，倒是沒把自己因為收拾萬公子被帶來受審的事說出，胡扯道：“本官知道將軍和你們今天要回來，就特意進宮裏等著領賞呢。嗬嗬”見他又在吹牛，嶽老大忍不住說道：“好了，你還是趕緊回家吧，一天一夜沒回去，可是把伯伯和嬸嬸急壞了！”小李將軍這才想起自己是私自行動，家裏人還不知道呢，趕緊應了一聲牽了一匹馬往回趕去，張德彪正要跟上去蹭飯，卻是被嶽老大攔了下來。“你們幾人帶著人去一趟樞密院，先安頓下來再說。”
……
小李妹妹一口一個豬頭的喊著，一家人也不知道小李將軍倒地是找誰去尋仇，最後隻能去衙門打聽，看看有沒有人因為毆打他人被扭送來。老門子不頂事，小褚又躺在床上，萬般無奈之下李老爹隻能拉下臉麵親自跑一趟了。小李將軍的事不小，先是將名震臨安的萬大公子打殘，前腳更是有知府大人帶著一夥宮廷侍衛將他提進了宮裏去，聽說皇上要親審此案呢！聽的麵前的老夫子形容了一番要找的人相貌，衙役頓時想了起來，這事自己今早上可是剛聽說，而且那人剛剛被據說是宮廷侍衛的給提進皇宮受審去了！想到這裏搖了搖頭道：“我說這位老先生，你還是趕緊回去為他準備後事吧，你是不知道，他竟然將萬公子的腿打殘了。知道這萬公子誰嘛？那可是侍禦史萬大人家的公子，這樣的人可不是隨便能得罪的。更厲害的是，就剛才，來了一大夥宮廷侍衛把他提進了皇宮，這麽大的陣仗，小的在衙門當了這麽多年的差可是從未見過，唉，看那人年紀還不大，死了著實可惜了。”衙役搖頭晃腦，卻是把李老爹嚇得不輕，顫聲道：“這事可是真的？”衙役眼睛一瞪：“我說老先生，你看我像個說瞎話的人嗎？以我多年的經驗，要是你家兒子真的沒事的話，那皇上他老人家豈會派人來將他提去皇宮，早就一道旨意放人了。現在將他提去皇宮，可見事情不小。”李老爹隻覺得眼前發黑，他一個讀書人對官場了解的不多，聽的衙役這麽一說，也覺得小李將軍此行凶多吉少，一時半刻間哪裏能受得了。
昏昏沉沉的回到家裏，倒是清醒了不少，家裏兩個兒媳婦都有了身孕，絕對不能讓她們知道這事，要是她們再有個好歹，那老李家可真得要絕後了！想到這裏，李老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大步的向府門走去。
“老爺，可有玉兒的消息？”一看到自家老爺回來，徐氏急忙迎了出來。李老爹淡定的點了點頭，“沒事，路上碰到妹夫，聽他說玉兒昨天被皇上召進宮去了，說是要商討一些軍務上的事，這才沒有回來。”徐氏鬆了口氣：“這孩子，不回來也不知道托個人回家說一聲。”說著，回頭看了看盈兒和小小兩位兒媳婦，笑道：“你二人趕緊回去歇著吧，好好將養身子。”盈兒和小小一聽說小李將軍沒事，也是鬆了口氣，在椅子上坐了這麽長的時間剛才掛念小李將軍的安危倒是沒覺得，這是一放鬆下來就覺得渾身屋裏，向著公公婆婆施了一禮就在珊兒和音兒的攙扶下向外走去。李老爹鬆了口氣，這一關算是暫且過去了。
碰上這麽大的事，李老爹也是渾身發軟，兩個兒媳婦剛一走就坐在椅子上閉起了雙眼。小李妹妹剛才聽李老爹一說哥哥進宮去了，當時小嘴就撅了起來，兩位嫂嫂剛一走就開始抱怨，“爹爹，你看哥哥，明明說是給人家去報仇，原來是騙人家，哼。”話音剛落，李老爹就拍了桌子，“孽障，平日裏瘋瘋癲癲也就算了，如今因為你竟然拖……你給老夫滾回屋子閉門思過去，沒有老夫點頭膽敢走出房門一步，打斷你的腿！”此時的李老爹怒發衝冠，臉色猙獰恐怖，把小李妹妹嚇得連退幾步，急忙躲到了徐氏身後。徐氏愛女心切，眼瞅自家老爺這般對待閨女，心中自然不願，嗔怪道：“老爺，有話好好說嘛，看吧敏兒嚇得。”“滾，統統給老夫滾出去！”兒子都要沒了，往日和妻子的相敬如賓也不顧了，李老爹就想一頭發怒的獅子，可是把娘倆嚇得夠嗆。看著自家老爺成了這副樣子，徐氏也不敢再勸，夫為妻綱，徐氏可不是萬夫人那樣的潑婦，隻能拉著閨女往門外走去。
房間裏一下子變的空蕩蕩的，李老爹跌坐在椅子上頃刻間老淚縱橫，“玉兒，我的玉兒……”門外正給李老爹端來茶的可兒聞聲當即愣在了那裏，出事了！
去了趟衙門，得來的消息和李老爹的一般無二，在門口當差的還是那個衙役！聽的小李將軍性命不保，可兒就懵了，淚水隨即流了下來。看著這麽一個大姑娘撲撲隻掉眼淚，衙役也是心疼得緊，不用猜也知道這女子和那個被押進皇宮受審的李大人有婚約在身，否則怎麽會這般表現。忍不住勸道：“我說姑娘，你就別哭了，還是趕緊回家讓爹娘把這婚約退了吧，省的還未出嫁就守了寡。我有個遠房侄子，在城東炸臭豆腐，收入還不錯，人也長得不賴，家裏祖傳的兩進大房子，要不你看看……”話沒說完，就見眼前這姑娘轉身跑走。衙役搖了搖頭，三兒，看來你小子就跟叔叔一樣是個打光棍得命。正惋惜著呢，就見裏麵出來一位打著哈欠的衙役，對著門口正為自家三侄子惋惜衙役說道：“老二啊，頂了半晌的差事辛苦你了，這幾個銅子拿去吃酒吧。”說著，自懷裏掏出一把銅錢遞給老二。老二嘿嘿一笑，接過揣在懷裏，接著將身上衙差的衣服扒了下來，露出了裏麵打了幾塊補丁的粗布衣裳，含笑道：“九爺，今兒可把小的嚇壞了，竟然來了那麽多宮廷侍衛。好家夥，瞧瞧那氣勢，嘖嘖。”
九爺嗬嗬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老二啊，別看他們光鮮，在這臨安城裏，還是咱爺們頂事！你那個臭豆腐攤子想支哪裏支那裏，若是有人敢搗亂，立刻來找我，立馬給擺平了！”聽的九爺這麽一說，老二趕緊打千道謝，臨了問道：“九爺，今早上那事您就說了一半，能不能再給小的說說，那李大人大了萬大公子會是個什麽結果呢？”九爺嗬嗬一笑：“能有什麽事啊，你是不知道昨天人李大人直接住進了後衙，知府老爺好吃好喝招待著不說，還派了九爺我和另一個兄弟在外邊站在聽人家的吩咐，整整的熬了一夜啊，要不今天也不會拉你來頂班自己奪回去補覺去。就憑知府老爺這麽招待李大人，萬大公子這條算是白斷了，嘿嘿，不過正好，讓他小子整天狂的找不著天在哪裏，逮誰欺負誰！”老二一噎，壞了，自己猜錯了，要是那李大人真沒事，結果回家一看棺材板都準備好了，未婚妻也改嫁了，那還不得把自己活活打死啊！
想到這裏，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笑容：“九、九、九爺，小的想去鄉下看看小的二姑，大概得去個半個多月，要是你有什麽事隻能找別人了，嗬嗬。”九爺倒是沒在意，這城裏的小販他認識的海了去了，找人頂班一拉一大把，根本就不差老二一人，“沒事，不過你可要早些回來，你家那三侄子炸的臭豆腐可沒有你的地道，爺又好這一口，半個月不吃還不得饞死啊。”老二趕緊應是，點頭間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
“舅娘，可兒求你放過李大哥吧，隻要舅舅說一句話，李大哥肯定就沒事了！”可兒跪在萬夫人麵前哀求道。萬夫人眼睛一瞪，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可兒扇倒在地，嘴角流出一絲鮮血。“告訴你個小賤人，不但那個姓李的小王八蛋要死，他們一家子都別想好過，老娘非得慢慢的折磨死他們！”萬夫人滿臉怨毒，眼中殺氣騰騰。可兒顧不得臉上的疼痛，爬到萬夫人腳下哀求道：“舅娘，可兒隻求舅娘放李大哥一條生路，可兒就算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
萬夫人冷冷一笑，“你個小賤人在人家家裏白吃白住，是不是都和那姓李的小王八蛋睡到一張床上去了，這才幫他來求情。哼，鵬兒隻不過看了看你的身子你就大喊大叫，害的鵬兒差點被他爹打死，老娘一直還以為你是個貞節烈婦呢，卻也隻是個小浪蹄子！”語言惡毒，可是可兒心中全是小李將軍的安危，根本就不在意她怎麽說，滿臉淚水哀求道：“舅娘，隻要你答應放李大哥一條生路，可兒願意伺候表哥一輩子，絕不反悔，求求你了舅娘。”說著，跪在那裏給萬夫人磕起了頭，堅實的地麵沒幾下子就將額頭磕破，白嫩的臉蛋上滿是鮮血。
萬夫人卻是不屑一笑，“呸，你一個破鞋也配的上鵬兒，你趕緊滾出去，免得髒了老娘家的地麵！”眼看著可兒還在磕頭，萬夫人一拍桌子喝道：“來人呀，把這個不要臉的小賤人給我扔出去！”若是幾個惡奴還好好地，她這個吩咐肯定會被完全執行下去，可是現在家中能動彈的都是些普通家丁，聽到她吩咐立刻進來就把可兒拖了出去。可是一出了房門就變了味，就見幾個丫鬟上來扶住還在大聲求著萬夫人的可兒，硬是把她推了出去。
“可兒小姐，你還是快些回去，夫人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肯定不會答應你的。”幾個小丫鬟眼看著可兒跪在大門口還在苦苦哀求，忍不住勸道。萬夫人的為人，心思聰穎的可兒又怎麽會不清楚，可是她一個弱女子也隻能幫著李大哥做這些了，怎麽能輕易離去？
不停的磕頭，就算是一個壯漢也受不了，沒一會兒可兒就因體力不濟再加上心情焦急暈了過去。一直守在他身邊的幾個小丫頭當時就急了，急忙回去找了些清水給她喂下，又是掐人中又是搖晃的終於把可兒弄醒了。醒來的可兒雙目呆滯，李大哥就要沒了，這個世上唯一對自己好的人就要沒了，孤零零的一個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思。苦苦一笑，可兒站起身來跌跌撞撞的想回走去，就算是死也要在看李大哥一眼，省的去了下麵走不到他。午時的太陽毒辣異常，讓人熱的煩躁，可是可兒卻隻覺得渾身發冷，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