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麵聖
早朝。“皇上，臣有本奏。”萬大人臉色鐵青的走出列班，伏倒在地道。正想著再沒事就要宣布散朝趙皇帝一頓，“萬愛卿，起來說話便是。”自太祖以來，對士大夫優厚有加，一般奏請是不需下跪的。
萬大人抬起頭來，卻早已是淚流滿麵。鵬兒平日裏雖然坐下不少錯事，可畢竟還是個孩子，是孩子就難免犯錯啊，昨日竟然被那李子玉將膝蓋生生打碎，下半生隻能拄著拐杖行走了，家中獨子成了這樣，如何能讓萬大人不傷心。
“皇上，微臣狀告神武副軍統製李子玉山闖民宅，連連傷了十餘人，並將主人膝蓋生生打碎，請皇上明察！”淚流滿麵的萬大人咬牙切齒道。趙皇帝一愣，竟然有這等事，看這萬候芑的表情倒是個好官了。想著，眼睛看向了知府劉大人。
劉大人暗歎一口氣，這個萬大人，竟然將這事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事關自身怎麽就不知道下朝後單獨和皇上說呢。想著，走出兩步躬身道：“皇上確有此事，李大人現在就在府衙大牢。”“哦，那可知道苦主是誰嗎？”趙皇帝撲騰著兩眼問道，這到底誰呀，竟然惹得愛將生氣。
“回皇上的話，苦主便是……便是戶部庫司萬宇鵬，也就是萬大人家的公子。”劉大人剛說完，趙皇帝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原本還以為這萬候芑是個愛民如子為民請命好官，沒想到卻是因為自家的兒子被人打斷腿才哭成這樣，倒是自己高抬他了。
“劉愛卿，你可知道那李子玉為何要打傷萬愛卿家的公子嗎？”事涉萬候芑本身，雖然見他一副有話要說的表情，趙皇帝卻是不理會，直接問起了劉知府。“這個……皇上，昨日李統製將萬宇鵬打傷後便道府衙投案，說是因為萬宇鵬調戲她的妹妹不成將其侍衛打成重傷，這才上門尋仇的。”萬大人說完抬頭看了看趙皇帝的臉色，果然如自己想的那般黑得怕人。
“皇上，那李子玉汙蔑犬子，犬子自小乖巧懂事，萬萬不可能做下這等下作的事情，還請皇上明察，還犬子清白。”萬大人急聲道，心裏確實沒底，昨日光看著兒子的傷勢生氣了，倒是忘了問他因何得罪了那惡人，才招致這般橫禍。
“我說萬大人，你怎的就知道你家那小子沒做這些事情，本官可是聽說你家那小子名聲不是很好啊。”一旁的陳光斜著腦袋說道，自從上次的事後，陳光處處看著萬候芑不順眼，雖然他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可還是忍不插嘴道。萬大人一急，“陳大人，你這是何意，犬子乃是皇上欽點的同進士出身，你這般說豈不是汙蔑皇上是人不明！”陳光眼睛一瞪，喲嗬，這老小子兩天沒挨揍皮癢癢是不，竟然敢這般汙蔑老子說皇上是人不明，當真該死。想著手指一指萬大人，就要殺上前來。虧得身邊幾位同僚及時將他拉住，這才免了萬大人的皮肉之苦。光爺伸不上手，最確實沒停，“姓萬的，你竟敢誣陷本官，本官對皇上的忠心可鑒日月，今日若是不好好收拾你一番，豈能消本官心中怨氣！”說著，一手摘下官靴就砸下了萬大人。萬大人見勢不妙，腦袋趕緊就是一歪，光爺臭烘烘的靴子直接砸在了正在在一旁瞧熱鬧的秦檜臉上。大家都是斯文人，大庭廣眾之下被人幹了一靴子，秦檜的臉瞬時由白變紅，接著又從紅變黑。
回頭看著陳光瞎胡鬧的張浚忍不住一笑，這秦檜可是倒黴了。高坐龍椅之上的趙皇帝也是一樂，想笑卻是不敢笑，隻能憋著笑裝作冷臉道：“夠了，身外官員如此胡鬧成何體統！”
趙皇帝一言九鼎，話音一落陳光就停止去摘另一隻靴子的衝動，光著一隻腳丫子垂首站在那裏，連位於秦檜腳下的那隻靴子也不去撿，一副乖寶寶的形象，看的趙皇帝老大歡喜。秦大人臉色如此難看，先過去撿靴子理應向他道歉，可是那樣可就壞了自己的名頭。不道歉也不行，太過於傷秦大人的麵子，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光著腳了事。他倒是舒坦了，身邊的各位同僚卻是倒了大黴。陳大人殿前司都指揮使，一身功夫倒也了得。現在雖然身居高位，可一身功夫卻也不曾放下，每日上朝前總要在自家院子裏打上一通。每次都是出一身大汗，舒坦得很，可是這樣一來卻是把腳丫子搞得臭不可聞，這時沒了靴子的掩飾，那味道就連站在最前麵的張浚和趙鼎都能隱隱聞到。隻見其身周的幾位大人眉頭緊皺，一張臉業已變形，可是為了不在殿前失儀，兩隻手也不敢捂在鼻子上，一個個隻能咬牙硬挺。
秦檜也沒好到哪裏去，腳底下就有光爺的一隻靴子，那氣味比起他的腳也不遑多讓，這時自覺的一股股惡臭撲麵而來，險些將平日裏閑著沒事就會在屋子裏安點上香爐的秦大人熏得暈過去，抬腳輕動，愣是將靴子從腳下移開一步遠，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趙皇帝離著老遠，自然不知道殿內眾愛卿的苦楚，眉頭緊皺道：“萬愛卿，李子玉怎麽說也是朝廷命官，應當不至於無事生非去你家裏將令公子暴打一頓吧，你可知道到他底是為了什麽嗎？”
趁著剛才一段空閑，萬大人七拚八湊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好借口，“皇上，小兒原本就讀於城外西湖書院，因為才學不錯時常和書院內的其他學子相互比試做些學問，可是都是些不懂事的孩子，一來二去就和書院內的幾個人有了間隙，恰巧其中有人就是那李子玉表兄弟。小兒大考時因為一些原因失利，是以經常惹得那幾人的譏諷，不過小兒心胸憨厚從未與他們計較過。可是昨日上街時恰巧碰到了李子玉的妹妹，小丫頭口舌刁毒，出口就是一些難聽的話。小兒畢竟也是年輕人，被一個女子這般說自然就忍不住還了幾句嘴，哪知道李子玉的侍衛當時就動手了，不過當時小兒身邊跟了幾位家人，倒是不曾被他討了便宜。”囉囉嗦嗦說了半天，萬大人也是口幹舌燥，腦袋有些發暈，現編謊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原本以為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小兒回家後也未曾提起，哪知道第二天一早那李子玉就闖進了府裏，當著家人的麵生生的將小二膝蓋打碎。昨日延請來數位先生都說再也治不好了，小的後半生隻能拄著拐杖度過了，皇上，微臣膝下隻有一子，還請皇上為我做主。”說著，萬大人伏身在地，嗚咽起來。
趙皇帝眉頭皺的更是厲害，照這麽說來，責任完全在李子玉啊。張浚一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趙皇帝心中在想什麽，這李子玉他可是記憶頗深，年紀輕輕確實功夫了得，打仗也甚是勇猛，是嶽飛帳下的第一愛將，依著嶽飛的品性不可能對一個心腸狠毒之徒青睞有加，所以李子玉應當不是萬候芑口中的那種心腸狹小不明事理的人，其中定有隱情。想到這裏，走出列辦躬身道：“皇上，剛才僅僅是萬大人一家之言，以臣愚見，最好是將李子玉帶到殿前聽他如何解釋，而後再由皇上秉公論斷。”
趙皇帝剛才也正在發愁，那李子玉他見過兩回，年紀比起嶽飛要小不少，可他已經成為了嶽飛的副手，原本依著自己的意思是借著這次他立下大功的機會好好提拔提拔，以圖日後大用，沒曾想到卻碰上了這事，倒地是應該為了證明公平處罰他還是小小責罰一番讓他對自己感恩戴德，兩者各有利弊讓趙皇帝很是為難，這時張浚的話不亞於瞌睡時有人遞上了一個枕頭，趙皇帝自然是滿口答應，“嗯，就依張愛卿之言。陳愛卿，你立刻帶人隨劉愛卿趕往臨安府衙將李子玉帶來，朕要當著諸位愛卿的麵親審此案！”
陳光趕緊點頭應是，忙不連跌的跳到秦檜身邊撿起靴子一邊往腳上穿一邊往外麵蹦去，壓根沒有看秦檜一眼。見他這副傻憨的樣子，趙皇帝忍不住笑出聲來，店內眾臣也跟著笑了起來，除了苦著臉的萬大人和黑著臉的秦檜，諾大的殿內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在府衙住了一天一夜，小李將軍過的是逍遙自在，門外一直有兩個雜役聽候吩咐，屋裏的桌子上也是水果糕點擺得滿滿當當，除了有點孤單，哪裏都不錯。抬手拍了拍身下軟和的錦絲棉被，小李將軍不由得搖頭，奶奶的，咱竟然不知不覺變成了特權階級！
……
“陳大人，李大人身份不低，所以本官就將他安排在了後衙，到時陳大人可不要在皇上麵前告本官的狀啊，嗬嗬。”劉知府帶著威風凜凜的光爺一邊向後衙走，一邊說笑道，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把自己私自提升嫌犯待遇的問題化解。光爺嗬嗬一笑，但凡是和萬大人作對的他都欣賞，更不要說小李將軍這次生擒偽齊武恩王可是讓他大感興趣，早就想著有時間邀請嶽飛和小李將軍大喝幾碗討論一下功夫上的見解呢。這時一聽劉大人這般說笑，不由哈哈大笑起來，“不瞞劉大人，本官對著李子玉甚感興趣，早就想著和他見一見呢，而且他這次收拾了姓萬的那便是本官的盟友，若是你真的把他關進黑牢房裏，本官說不定還會在皇上跟前說你壞話呢，現在你如此優待他，到時定然替你美言幾句，哇哈哈。”兩人很早之前就認識了，劉知府也知道光爺是個粗人，喜歡開玩笑，忍不住跟著他笑了起來。
房門打開發出的聲音把正躺在床上小憩的小李將軍驚醒，抬眼一看卻是那個劉知府，身後還跟著一個壯漢，看著這身官服到適合自己的那間有些相像，看來也是位武將了。
坐起身來，小李將軍伸了個懶腰，“劉大人，可有什麽事情？”看著他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光爺不由大感興趣，這小子夠狂的啊，和自己有的一拚，光爺喜歡！
劉大人卻是忍不住搖了搖頭，這麽這些個武將幾乎都是一個德行呀。“李大人，皇上口諭宣你進宮。對了，這位是殿前司都指揮使陳光陳大人。”殿前司都指揮使？小李將軍腦袋一歪，卻是不知道這是個幾品官，比起自己的統製官又如何。不過既然已經是殿前了，那肯定就是趙皇帝身邊的人，若是打好關係，肯定對自己有好處。想到這裏起身抱拳道：“末將李子玉見過陳大人。”